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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考古知识,刘青山喉咙发痒,接着贾行云的话题,道:
“凹槽呈椭圆形,宽3厘米,深度约1.5厘米,甬道两侧有磨痕,再结合这方防撞阻断铁,可以推断,当初建造墓室的时候,匠人用了平板滑行,类现代轨道车的技术。“
贾行云用尖石块在地上画出一面平板,两侧粗粗画了两笔,标记铜环,中间再画一笔,标记牛筋软管,配合刘青山道:
“差不多就是这样,一种能利用地形和墙壁摩擦控制速度的运造工具,由此推断,结合阻断铁的磨损程度,这是个不小的墓。“
“师哥,老师,你们快来看。“范晓红跟韦世强打开头灯,站在通往内里的墓道石门前。
石门左扇未动,右扇朝内推开,门顶墙壁顶端开水桶粗细圆孔,四根登山绳绞在一起绷直捆绑在附近的石柱上。
“塞石外吊?“刘青山皱眉,”这是盗墓贼惯用的牛鼻眼牵吊堵塞墓道塞石的方法,张志和在搞什么。“
贾行云看着绞绳的方式,想到了文昌阁用鱼线钓取荷叶双雁纹配饰的手法,笃定鹅城之事与张志和有关。
“学长,老师,你们快看门上的图案。“韦世强摸着门上的浮雕,指尖传来一股寒意。
左石门上的浮雕身形怪扭,四翅、六眼、三足,形似鸟,长似蛇着青黛色。
右石门上的浮雕身形熟悉,四足、长角、短尾,形似羊,状似麋着青灰色。
“酸与?“”??“
贾行云、刘青山一左一右,审视浮雕半刻,同时发出惊呼。
佟菲语面带欣喜,快步跨入镜头,指着浮雕,道:“观众朋友们,这是山海经中记载的两种动物,左边像鸟的叫酸与,右边像羊的叫?。“
范晓红这个腻歪,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浮起一抹自信,道:“《山海经-北山经》记载,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与。“
似乎是为了配合范晓红打击外行人的气焰,韦世强接口,道:“《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又东四百里曰洵山。其如多金,其阴多玉,有兽焉,其状如羊而无口,不可杀也,其名曰?。“
“你怎么说?“刘青山微微瞪了范晓红、韦世强一眼,责怪他两近乎显摆的行为,转头问向了沉默思考的贾行云。
贾行云左掌扶额,左手拇指、中指按在太阳穴的位置慢慢揉搓,道:“这不是个好兆头。酸与以山海经的注释,是一种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发生恐怖事情的怪鸟。
而?的造型看似温柔,实则也不是什么好现象,你们看,这兽无嘴,传说这种兽没有嘴,不吃东西也能活,在塞石墓道石门上浮雕这样的图案,是不是在警示入墓的人?“
众人联想到死在营地的老钱,脖毛又竖了起来。
刘青山冷哼一声,不满道:“作为考古人,首先是无神论者,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我看是墓主人故布疑阵,吓唬你们这些胆小鬼。“
刘青山甩了甩手,迈入墓道。
贾行云耸了耸肩,跟两位学弟学妹尴尬一笑,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紧随其后。
佟菲语哒哒哒跑步前进,拽着贾行云的登山包带,寸步不离。
韦世强无所谓地撇撇嘴,对着范晓红无声张嘴,“胆小鬼,咧咧咧“。
范晓红回一白眼,指了指刘青山的背影,朝韦世强举起右拳晃了晃。
蒋飞皮笑肉不笑地跟两人擦肩而过。
六人看着头顶被吊起来的巨大塞石,加快脚步,生怕塞石掉了下来。
“停一下。“刘青山举起右手,在一三岔路口止步不前。
贾行云在三岔路口徘徊,细细打量墙上石砖,他看到一抹白色,伸出右手食指轻轻一刮,瑟瑟掉粉。
“这边有考古队留下的标记。“贾行云挥了挥手,代替刘青山在前引路。
暗青色墓道越来越宽,沿路皆有考古队留下的倚墙氦气灯。
“啊……“
佟菲语发出一声压住脖子的惊叫,原地跳开,手舞足蹈死命往墙边贴。
众人被吓得一惊,贾行云将取土铲横握,背对着刘青山将他护在身后。
蒋飞一搂摄录机,从腰间抽出取土铲,在佟菲语脚下砸出一串火花。
韦世强脸色微变,一搂范晓红的胳膊,复又一本正经,学贾行云的动作将范晓红护在身后。
“什么事?“刘青山最不喜探墓的时候有人一惊一乍,语气带着生硬。
佟菲语咽了咽口水,指着脚下,“血,有血“。
众人这才惊觉不对劲,空气中夹杂一丝松香怪味,细细嗅去,真有微不可查的血腥味。
贾行云嗅了嗅鼻子,鼻尖一湿,他用左手食指轻轻一刮,凑在眼前一看,倒抽一口凉气,正要往上望去。
只见范晓红抬着胳膊晃了晃,半天没举起来,生咽口水,脸皮轻抽,眼神翻着半白,脑袋生硬扭向贾行云头顶上方。
贾行云往后猛然一跃,往上定睛一看。
头顶吊着一渗血男尸,此时,滴答一声,血滴溅落,小小的声音传出无限的回音。
“还有,还有,我的天,三具男尸。“韦世强冷汗直冒,牵着范晓红的手汗津津一片。
男尸准确的说是被几根长枪直直钉在顶壁上,从衣着来看,不似考古队队员。
“枪出如林弹射型机关。“贾行云踏了踏脚下的圆孔,望向前方墓道顶壁一排排整齐倒插的长枪,”机关已被破坏,这三人很倒霉,应该是排头兵“。
“要不,要不我们回去吧,啊,好不好。“佟菲语心口发热,唇色发紫,看到蒋飞还有心思架住摄录机对着顶壁的男尸拍摄,无名火起,”拍拍拍,拍死你算了“。
“哦。“蒋飞弱弱回了一声,一百八十来斤的憨实汉子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意。
佟菲语烦躁地挥了挥手,拍了拍脸蛋,挤出微笑,“贾大少,还要前行吗?“
贾行云见刘青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众人一阵沉默,心情沉重,继续前行。
半路上突兀出现一耳室,只有围着墙砌的长条连接睡凳,中间石桌上落满灰尘,偏左的位置上一道新鲜的半掌大小的方印印子,可见考古队在此处有了收获。
稍作判断此处应该是修墓工匠用作休息的地方,众人不再停留,继续赶路。
未行多远,路中偏右位置出现一陷地一厘米的石板,左侧处豁开一葬坑,坑内立满挂满铁锈的尖尖铁笋,不仅有灰白发暗黑的人形、兽形骨骸,还有一具新鲜的考古队队员尸体,尸体周围骨骸成灰,呈现重物跌落砸出的圆形灰纹。
刘青山摇了摇头,朝墓道前面碎了一口,嘀咕一声“张志和,我看错你了“,转身朝贾行云道:“小贾,把坑中的同志拉上来吧,不能让考古人就这样躺在下面。“
贾行云点头,放下登山包,从包里掏出攀岩带系在腰间,扣紧错开环圈,登山绳从环扣穿过,结个反穿8字节,再加个半结。
准备工作做全,贾行云将绳子递给刘青山,余下四人脚底相抵,握住绳子微微后仰。
贾行云将绳子甩到葬坑中,给大家打了个OK的手势,双脚抵在葬坑边缘,一寸一寸滑了下去。
他凌空蹬腿,晃到考古队员尸体旁,一把抓住他腰间的衣服,就着绷紧的姿势,将绳从他腰腹下慢慢塞入,直至绳头从另外一边显露出来,这才又往前扣了几分,将绳头拉拢,打了个活结,喊一声“起“。
葬坑边四人使劲,贾行云手一松,双脚蹲在葬坑边缘,很快就爬了上来,他转身拽住绳索,配合四人将尸体拉出葬坑。
众人长吁口气,慢慢围拢过来。
尸体胸前两道对穿的窟窿,血早已流干,韦世强叹了口气,眼眶微红,道:“龙川博物馆的孙飞,之前还跟他喝过酒,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没了。“
贾行云跟韦世强刚将孙飞抬起,从他尸体上掉下一密封塑料袋,两人微微一愣,将尸体抬到墙边放下。
刘青山拾起密封塑料袋,咿了一声,朝贾行云招了招手。
贾行云凑近,接过塑料袋,捏了捏手感,翻过来看标签,考古队员在标签贴上书写:疑似秦以前工匠牌,材质疑似琥珀,待验。
“秦人?“贾行云将方形牌递给刘青山,道:”上面所书的确像大篆籀文,与秦朝统一后采用小篆略有不同。“
刘青山摸着牌子上面的纹理,道:“的确像偏甲骨象形大篆,你看,这几笔,线条粗细不匀,刻画偏实物,为一火字,下面这字造型推演,当属造字。能调用火造营的工匠,啧啧,墓主人身份很高啊。”
佟菲语有些蒙,不是推测为西汉墓吗,怎么又到了秦,甚至更久远?
职业习惯,她张嘴问道:“既然是疑似琥珀材质,咱们可不可以现在就验一验?”
刘青山摸了摸嘴角,将塑料袋递给贾行云,拍着他的肩膀,望向佟菲语,道:“琥珀鉴定的专家在这里,你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