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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如何是好。”刘青山揪着自己的头发,沾着血渍的灰白头发悉索掉落。
眼见刘青山精神错乱,眼神都在慢慢涣散,蒋飞对这种情况很清楚,这是人绝望之前的征兆。
“教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有一丝可能,您老都不能放弃。”
刘青山眼神重新焕发光泽,一杵大腿骨碌碌爬起来,抱住蒋飞狂拍,道:“dei,dei,dei,你说的对。”
复又脸色一沉,茫然四顾,“小佟呢?”
蒋飞刚提起的精气神,被一口老血堵住。
他捂着胸口噗地一声,背靠着墙,缓缓滑下。
“老师,佟菲语,她,没了。”韦世强仰着脑袋,尽量不让泪水滑落。
“那,那那那,小贾呢?”刚升起希望的刘青山,眼眶又红了。
“小贾,你在吗?”刘青山被韦世强和范晓红拉住,他前倾着上半身朝洞口嘶吼。
轰轰轰,虎虎虎。
刀阵流转,切割空气的声音从破烂的洞口轰鸣而过,似乎在嘲笑暗道内众人的无能。
呿呿呿……
呲呲呲……
嘎吱吱吱……
火星四溅,暗道又像地震重临。
四人东倒西歪,乱作一团,等刺耳的声音和震动的感觉慢慢平复,四人抬头向洞口望去。
刀阵停了。
咚咚咚……
咚地一声巨响,暗道门轰然倒塌,丹室顶特有的琥珀光照耀进来。
尘埃雾霾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踩在乱石上,慢慢浮现。
“你麻麻批,小贾,格老子滴,握草。”刘青山咳得心肺炸裂,移开捂眼的手掌,嘴里嚷着国骂,几乎用半爬行的方式抱住了对方的腿。
“老师,我回来了。”贾行云将手中一尊三环绕臂,左眉一点青烟,眼角一颗美人痣,唇撇一分,笑意上挑的琥珀舞天姬扔向脑后。
他伸手拉起刘青山,狠狠抱住,后仰身体,直接将他抱得两脚离地。
此刻,劫后余生,重逢最幸福。
“臭小子,放老子下来。”刘青山哪里还是那个行业大拿,分明一副跟孙子嬉闹的样子。
“学长。”“师哥。”“贾少。”
韦世强、范晓红、蒋飞不约而同围了过来。
韦世强微笑着狠狠捶了贾行云一拳。
范晓红扑在他和刘青山身上,颠着脚掌,眼睫毛上还挂着泪花,碎了半片镜片的眼镜挂在鼻梁上,开心得比毕业论文过了还雀跃。
蒋飞拍了拍贾行云的肩,长叹口气,为他高兴的同时,难免想到佟菲语的命运。
“咿?好像某人吓尿了。”贾行云放下刘青山,右食指在鼻下滑动,开起了轻松的玩笑。
“讨厌。”范晓红甩手捶了贾行云一拳,低着头,夹着步子躲到了韦世强身后,从他中空的骷髅身往外喵。
贾行云愕然,开个玩心,活跃气氛,没想到还真有。
“刀阵机关已破,果然有了出口。”贾行云牵着嘴角蕴笑的刘青山,五人再次踏入丹室。
丹室恢复如初,地上尽是散乱细碎的杂乱物。
跟暗道对称的位置现出另外一条通道。
镶嵌琥珀舞天姬的墙板还原,荷瓣回收,再次聚成刀片荷花。
原本放着升仙炉的位置被下沉的荷花取代。
荷花顶端与地面平行,花蕊高高突起,托着一圆形、双掌大小的碧绿玉盒。
盒身篆刻荷池,荷叶娉婷,流水出尘,在琥珀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五人围住花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这玉盒。
“这应该是刀阵枢纽,或者说是破阵奖励。”韦世强抠着左肋骨,手上一轻,真实的摸骨动作。
“还是别了,出口就在这里,我们走吧。”范晓红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通道,恨不得脚下生风。
“小贾,你怎么看。”刘青山举着放大镜,弯腰细细审视每一个细节,习惯性问了贾行云一嘴。
“还没破掉机关的时候我就发现,这玉盒一直存在。”贾行云戴上白手套,在玉盒盒身上抚摸,道:
“用这种几乎不可能破掉的刀阵来守护这个玉盒,看来里面的东西非比寻常,至少比升仙炉里的丹药贵重。”
“那,看看?”韦世强如今艺高人胆大,用平时不敢带节奏的语气,问了一句。
他有些不自信地瞄了刘青山一眼,见他神色轻松,点头认可,右脸泛起欣喜的笑意。
“那就看看。”刘青山放下放大镜,从贾行云登山包里掏出一个工具皮夹。
贾行云弯曲着腿,见刘青山取出皮夹,他双手拉紧登山包带,耸了耸背,站直身体。
他想了想,再次蹲在地上,从登山包中的一个软布袋里取出带空窗的亚加力板组件组合起来。
刘青山打开皮夹,从中抽出一条金丝,将皮夹递给韦世强,双手拇指、食指捻住金丝拉伸至二十厘米。
他全神贯注,绷直金丝从玉盒一侧沿着封蜡边缘切入,轻轻拉锯,不消片刻,金丝入盒。
“嗯,不出所料,采用封蜡方式的玉盒果然是平滑推盖。”刘青山呼了口气,手上动作加快,金丝沿着缝隙,一口气对穿而过。
“启盖。”刘青山搓了搓手,紧了紧手套指缝的位置,接过韦世强递过来的扁细长嘴坩埚钳。
“稍等下,老师。”贾行云将带空窗的亚加力板组合成方形罩子,边虚空套住玉盒边道:
“防一手,古人喜欢以盒藏牛毛针的方式设计机关。”
“小贾说的对,考古要严谨,我差点疏忽了。”
刘青山右手举着扁细长嘴坩埚钳,从空窗伸进去,夹起盒口,慢慢举起不过一厘米的高度,顿在半空上下颠了颠,沉思道:“没有机关。”
呼!
一声长息,范晓红拍着胸口,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考古人细掘现场,蒋飞也帮不上忙,他抱住亚加力框,沉声道:“我来。”
贾行云看着脸带忧郁的蒋飞,暗叹口气,道:“行,你等下配合老师翻转框子,玉盒的盖子不能落在地上。”
“明白。”蒋飞抱着亚加力框,随着刘青山的动作移动、翻转,将玉盒盖收在保护盖中,这才轻轻放在地上。
刘青山指着玉盒中一骨质中空圆环薄片,指着贾行云的胸口,道:“嚯!小贾,这不是和你的骨钱令副盘一模一样的东西吗?”
贾行云早已心跳加速,从胸前拉出嗡嗡轻颤的骨钱令。
似哭泣的孩子盯上了馋嘴的零食,骨钱令的动作充满想要的表达。
只见盒中薄片以中空为圆心,十三片荷瓣刀的鎏金阴雕纹在内里游走,给人一种刀阵流转的错觉。
这是武器,贾行云很肯定,是刚刚见识过的荷瓣刀阵。
“大小合适,师哥,你快镶进去试试。”范晓红比贾行云还着急,哎了一声,急匆匆戴上手套,念叨道:“试一下,不算贪。”
贾行云舔了舔嘴唇,朝刘青山望来。
刘青山眼望天,眼珠转来转去,两个巴掌虚空合拍在半空,嘀咕道:“哪里来的蚊子,嚯,好大只。”
贾行云嘴角翘起,摇头轻笑,老师这装聋作哑的表演也太拙劣了。
“那就试试。”贾行云轻轻拿起薄片,插入骨钱令卷层之中。
严丝合缝,同出一辙。
“果然……”贾行云刚将荷瓣莲取出一半,话还没落音,就被刘青山一句“顶上有东西,退”给打断了。
众人始料未及,刚迈腿往通道跑,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头顶传来一声爆破。
丹室琥珀顶炸开了。
粘稠绿液瓢泼而下,一个无头的酱紫怪物软塌塌落了下来,看样子早已气绝。
长明灯特有的那种飘忽不定的光线照进丹室,顶上原来是遇到人形酸与的那个墓室化尸池。
一道倒垂头发的人影。
身披暗黑菱片金属札叶制成的合甲战铠,内衬肥袖卷边袍,腰吊琥珀盘龙坠,左手捂着一柄宽棱血槽青铜剑,脚踏船蹬履,倒立着从天而降。
他右手成爪,抬头平对地面,一爪盖在范晓红脑勺上。
范晓红全身僵直,眼角渗出血泪,瞪圆双眼,以迈腿的动作伸出右手捏在破碎的眼镜框上,举步不前。
“我草你大爷。”韦世强眼球都快鼓出眼眶,左腿蹬地,右手成拳,高高跃起。
蒋飞怒吼一声,捡起腿边的亚加力框,哪管它玉盒盖,照着倒立人的脑袋砸了过去。
贾行云推开愣在原地的刘青山,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扁细长嘴坩埚钳,插向倒立人的右臂。
咚咚咚。
三声撞墙的声音,韦世强、蒋飞、贾行云几乎同时跌落在地,深深喷出一口鲜血。
倒立人半空盘龙绞腿,不仅将三人踢飞,更是右爪抠进范晓红脑壳,借着旋转的力度咔擦一声掀开了她的脑勺。
“啊……噗。”韦世强直看得血气紊乱,魂冒九天,顾不得重伤,连滚带爬一把搂住白浆顺着长发溢出,软跪在半空的范晓红。
倒立人用带着红白血污的右手撑在花蕊上,借力一拉,又平飞着扑向强撑起身的贾行云。
他右手成爪,直取贾行云露在胸前的骨钱令。
快,很快,快到比吊钢丝速成的轻功还快。
转瞬即至,贾行云还来不及抬头看清对方的模样,就觉得胸前传来一股剧痛。
是倒立人五指入肉的痛,也是骨钱令发烫的痛。
“八部使?”倒立人喉咙挤出发音怪异的声音,右手迥然回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