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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红色高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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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桌子底下哪有人。

    肥胖秃头腆着肚腩的朱涛涛凭空消失。

    只有一双红色高跟鞋。

    贾行云冷汗直冒,后背凉透。

    他用荷瓣剑将高跟鞋挑了出来,仍在地上,眼中露出不可思议。

    “人呢?”李林压了压枪口,半蹲在地上,撩起桌布来回扫视,咕噜一声生咽口唾沫,语气带着疑惑,“就这么不见了?是不是有暗道?”

    贾行云也在深思,投屏上的诡异,让他对诡异事件是人为的判断产生了动摇,从和朱涛涛简单的交流中,他几乎可以断定,朱涛涛是这一切的导演之一。

    但是他的凭空消失,只留下一双红色高跟鞋如何解释?

    “等会,我再想想。”贾行云左手捏着下巴,扭了扭肩,以为是李林在催促他赶紧离开这里。

    “少爷,你在跟谁说话。”李林头也没抬,蹲在地上用枪管戳着高跟鞋。

    贾行云低头一看,身体陡然僵住,李林好端端的蹲在前面,那是谁在拍自己的肩?

    他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那种噩梦惊醒,心脏砰砰跳的感觉突然上身。

    贾行云斜着眼珠,眉心都在滴汗,隐隐瞧到右肩搭着一只手。

    一只苍白得可透见骨头的手。

    “嘶……嘶……”贾行云轻启唇瓣,嘶着牙悄悄吐气,给李林打暗号。

    李林疑惑抬头,瞳孔瞬间放大,蹲在地上身形往后晃了晃,差点没稳住。

    他汗如雨下,死死盯着贾行云身后,一动不敢动。

    “有鬼。”李林喉头蠕动着,以嘴型迟缓地向贾行云解释。

    有鬼?

    贾行云全身僵住,只剩意识清晰,他胸前骨钱令纹身疯狂转动,空谷牙“空空空”的声音在他胸腔中如锤重击。

    真的是诡异。

    贾行云内心判断,头上的汗水迷糊了双眼。

    吧嗒。

    贾行云左肩上又搭上一只苍白得可透见骨头的手。

    左肩一只,右肩一只,就像有人从贾行云背后将双掌放了上去。

    李林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从他的视觉,他看不到对方的脸,似乎整个身形藏在贾行云身后,那手是凭空冒出来的。

    在空谷牙的转动下,贾行云的心情渐渐平复,他眯起眼睛,脑海中不断演示着如何依托荷瓣剑突兀一击。

    荷瓣剑可以心随意转,凭空消失,凭空出现。

    那么可不可以像玄幻小说中出现的那样,来击伪空间之力?

    越想心头越火热,就在贾行云给李林使了个眼色,准备将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

    他突觉左肩传来向左的拉力,右肩传来先左的推力。

    就像走在路边,突然有人扶着你的肩往旁边推,并嚷嚷着“喂,边去,别当道”。

    贾行云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双手使出的力度和角度表达得很清晰。

    贾行云心思急转,鬼使神差就配合着这股气力往左边挪了挪脚。

    肩上一松,贾行云内心跟着松了口气。

    却是看到李林的表情疑惑变成了惊恐。

    他愣在原地,脸色发苦。

    贾行云微微侧头,倒抽一口凉气。

    入眼首先是一簇如千百蚯蚓蠕动的烂肉。

    血肉模糊,筋连着肉,肉带着暗红的血。

    再定睛一看,白色的蝶花睡袍,混杂着暗红的血斑。

    苍白的双手直愣愣地伸在前方,手上淡淡的尸斑。

    这不正是1-201卧室软床上那个,双膝跪地,面朝下,腹部抵在床尾,身子趴在床面上的无头女尸?

    女尸“视若无睹”,赤裸着双脚走路消无声息,身后一串血迹脚印。

    她走到红色高跟鞋前,迟钝地转身,面向贾行云。

    时间似乎凝固。

    一滴汗水从贾行云下巴滑落地板,吧嗒一声打破沉寂。

    女尸跺了跺脚,苍白的双手虚搭着贾行云,腰肢扭了扭。

    “嗔怒?撒娇?”

    贾行云毛骨悚然,居然从女尸的动作上看出了这两层意思。

    “不会是要我帮你穿鞋吧?”贾行云有些不敢置信,内心嘀咕着,脚步真的就挪动两步又生生定住。

    女尸“面无表情”,慢悠悠的抬起了右腿。

    这?

    贾行云都已经忘记面前是一具没头的女尸。

    他朝李林使个眼色,动作轻缓地蹲下身去,捡起右脚的高跟鞋套在女尸的右脚上。

    “去你妈的。”贾行云猛然托起女尸的右脚。

    李林后发先至,抱起女尸的左脚。

    两人合力将女尸掀翻在地,头也不回,埋头就跑。

    刚跑到楼梯口,两人顿觉头皮发麻。

    二楼到三楼的楼梯,一层血红的汪洋。

    层层叠叠的血红蘑菇浪涌一般,争先恐后朝楼上翻涌而来。

    血红蘑菇上是细长密集的红毛,像极发了霉的豆腐。

    两人毫不犹豫,抬腿就往四楼跑。

    三楼会议室里,女尸跌倒在地,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她左脚摸索,磕磕绊绊反穿进高跟鞋。

    咔擦,脚踝掰断,以扭曲的后弯,脚面伸进鞋中。

    一脚正穿,一脚反穿。

    她脖间如千百蚯蚓蠕动的烂肉,似乎在她穿上高跟鞋的瞬间活了。

    悉悉索索,不断翻涌,慢慢簇起一团肉瘤。

    肉瘤渐渐鼓涨。

    须臾。

    一颗贾行云的头颅浮现在她脖子上。

    此时此刻,亡命的贾行云刚冲到三楼到四楼的楼梯口。

    他胸前骨钱令猛地震动,空谷牙“空空空”巨响,无形的气浪如圈纹荡开。

    女尸头上的贾行云头颅,砰地一声爆炸开来,如西瓜高空坠地,红的、白色吧唧四射。

    女尸毫不气馁,肉瘤再次涌起。

    还是贾行云的头颅。

    不过稍许,又是毫无征兆爆破开来。

    “贾行云”就这样被来回爆头三次。

    女尸僵硬着身体,迟疑片刻,肉瘤再次涌起。

    一个光秃秃的圆润大脑袋,脸上的表情跟朱涛涛一模一样。

    她或是他?

    全身蠕动,一个活脱脱的穿着白色蝶花睡袍、脚踩红色高跟鞋的朱涛涛出现在会议室中。

    他咧了咧嘴,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不习惯下巴上的胡茬,歪着脑袋盯着脚下前后扭曲的脚。

    左踝忽忽转了几圈,又重新正好脚型。

    他眉心鼓动,正中心一簇火红的图案亮了起来。

    “赫……赫赫赫……”他喉咙中发出血泡堵眼的声音,含糊不清,“熟悉的味道?”

    “呜呜呜……”

    喘着粗气跑上四楼的贾行云、李林,来不及喘气,就被一阵撞墙的声音吸引。

    四楼是整整一层健身房,各类健身器材齐全。

    撞墙的声音来自动感单车房。

    确切的说是撞击在毛玻璃上发出的声响。

    从进入别墅就没见过活人。

    唯一一个活人——朱涛涛,也凭空消失,最多算得上半个。

    人总归是群居动物,在情况不明下,总是压不住寻找同类的好奇。

    贾行云迫切想要找到一个真正的活人,一个可以告诉他磅石台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活人。

    贾行云举起右手打着手势跟李林交流。

    贾行云的手势李林很懂,这是部队常用手势。

    贾行云的老妈出自军政柳家,他从小没少进军区“孝敬”外公,这么说吧,除了战斗机他不会开,军营的一切他都——略懂。

    李林点了点头,快速藏身于坐姿推胸机后,挽起枪绳,侧身瞄准在毛玻璃前撞击的身影。

    贾行云双手高高举起荷瓣剑,准备将毛玻璃一分为二。

    他想了想,将荷瓣剑放在左手,右手捡起三脚架上两个哑铃。

    嗯?

    哑铃很沉,单手提两有点吃力。

    贾行云回头朝李林讪讪一笑。

    李林目不斜视,只当没看见。

    贾行云再次捡起一个哑铃,在手中颠了颠,助跑三步,投铅球一样右腿后抬砸了出去。

    哗啦声响,毛玻璃山崩一样垮了下去。

    右衽粉红上衣,深红裙子,墨绿小围裙,彩色小挎包。

    长发垂肩,缀有小白贝的红线系辫,紫红玛瑙“拉白里底”。

    辨识度极高的几件东西瞬间冲击贾行云的视觉。

    “眉苗?”

    贾行云快步跑过去,扶起嘴里塞着毛巾,双手双脚后绑在一起,呜呜呜嘶吼着不断挣扎的眉苗。

    “呜呜呜……”眉苗满头大汗,湿润的头发贴在额角,眼中满是焦急。

    贾行云拔出眉苗口中的毛巾,用荷瓣剑割掉她身后的绳索。

    “你们没事?太好了。”眉苗眼神闪烁,长舒口气,来不及吞咽口水,声音嘶哑着焦急道:“快救我哥,他伤得很重。”

    “谁绑的你?”贾行云手忙脚乱地解开绳索,将眉苗从地上拉了起来。

    “先救我哥。”眉苗火急火燎,刚抬腿,又差点跌倒。

    “你先缓缓,绳索有点紧,刚解开,气血猛冲,会有短暂冒金星的适应期。”贾行云扶住眉苗的肩,安慰道:“你哥在哪?”

    “应该在那边,医疗间。”

    眉苗指了指瑜伽房和盥洗室的侧门,脸上愁云惨淡,“他流了好多血,你们扶我过去好不好,我好担心他。”

    “李哥,你守在这里,外面如果有东西冲过来,不管死的活的,先来一梭子示警。”贾行云想了想,将荷瓣剑抛给李林,补充道:“这剑有灵性,跟我心意相通,你开枪示警,我会用它助你。”

    “明白。”李林左手抓住荷瓣剑,表情严肃,习惯性立定,抬了抬拿枪的右臂,想起不是在部队,又愣愣的放了下去。

    “记住,别强撑,示完警就与我汇合。”

    贾行云加强语气,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

    李林秒懂,知道贾行云对眉苗兄妹两也产生了怀疑。

    他不禁有些担心贾行云的安全,刚想把手中的冲锋枪丢给贾行云。

    却被贾行云爆喝一声“五点,一米三,速射。”

    李林将荷瓣剑抛给贾行云,条件发射前扑,半空翻身,后仰着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如同演练了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