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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旧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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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现在,大云种植最多的作物是什么呢?”

    “稻子、笮耳、埕米。”江南岸想了想,补充道:“若是楚小兄弟想问的是,农户们主要拿来卖钱的作物里包括着一些贡品级的果品,例如荔枝、秋千果、竹甲果等大面积种植的果品的话,那么这三种水果、包括砂糖橘、月梨、苍熟,都是算得上的。”

    “大云地大物博,人口也多,粮食上,种类自然也多。”

    “那大云目前的耕地面积大约是多少?”

    “这个就不知道了。”江南岸摇头:“这些年,大云虽然兴盛起来,可是过去的问题,其实并没有解决。”

    “土地的数目、人口的数目、耕地的数目……”江南岸说到这里,瞥一眼楚天舒身后不远处坐着数钱的顾飞雪,笑而不语。

    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楚天舒点头:“那有没有大概的数目?”

    “这个,就要去上官们那里去寻了。”江南岸摇头:“按理说应该是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把这些东西,列为机密。”

    话虽然是这样说,可是江南岸的眼神始终暗示楚天舒去向顾飞雪寻求答案。

    楚天舒回头看了一眼顾飞雪。

    “你哪儿又弄了那么多的钱来?”

    顾飞雪抬起了头:“什么?”

    “没有什么。”楚天舒叹气:“你继续。”

    “有毛病。”顾飞雪撇嘴。

    “天京周遭的农户呢?”楚天舒问道:“他们手里头,平均每户有多少土地?”

    江南岸惊讶看着楚天舒:“楚小兄弟不是天京本地人?”

    “应该说,没有过了解。”楚天舒笑笑。

    “天京城方二百里中,是没有一分土地是农户所有的。”

    一阵恶寒从足底升至头顶。

    “一分地都没有?”

    “那肯定是一分都没有。”江南岸笑笑,又看了一眼正数钱的顾飞雪:“皇室、皇族,一直以来,在国内的力量都是很强大的。”

    “土地是皇族的?”

    “是皇族的。”江南岸点头:“十几年前,秦辅政还不是辅政的时候,随同如今的国策一同上谏的,还有几道奏疏。”

    “不过这些奏疏,因为被先帝否掉,或者在后来的施行当中,有所阻碍,不切乎实际,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

    “但是有一道奏疏,是农议里头,年年都在议,年年都会被皇帝推迟再议的一份议案。”

    “没有否掉?”

    “不好否。”江南岸摊手,俊俏的脸庞上满是遗憾。

    “这道奏疏……”

    “还地疏。”江南岸慢悠悠将这道奏疏讲了出来:“秦辅政以为,大云过去的问题,在于权贵、地主势大,小民势弱。”

    “权贵、地主,大多是可以拥有特权、是可以不交税、不应兵役、不应工役、不应策役等诸劳役的。”

    “并且,他们拿下了土地之后,伴随着大量的农民生活受到挤兑,权贵、地主们甚至把原本应当归于他们这些势大者承受的一些不好避免的税务、劳役转嫁到小民的头上。”

    “这个,楚小兄弟觉得对么?”楚天舒看着江南岸。

    “应该算是正确的吧。”

    “大家都这么想。”

    “这么个情况的后果就是,朝廷收不上税款;国家得不到壮劳力当兵;地方上百业凋敝。”

    “秦辅政以为,这样下去,国家是势必要亡的。”

    “那些时间里面,大云年年都有农民起来造反。”

    “很多人甚至宁愿背井离乡,跑到一些弱国去,又或者跑到深山老林里面去。”

    楚天舒静静地听着。

    听起来,跟历史上的任何一次土地改革发生的背景都是一样的。

    “基于这样的情况,秦辅政的意见是,分地于民。”

    “意思就是,自皇族向下,大家都拿出一部分土地来,均分给没有土地的平民。”

    “并且,借此机会厘定天下土地、清查国内人口。”

    “在分地之后,进行税制上的改革。”

    “把过去的冗税、冗役,改取消的取消掉,不能取消的,就议成丁数目,而不再以占有土地数进行征收。”

    “啧。”楚天舒摇摇头:“这样的奏疏,居然没有被否掉?”

    “这样的奏疏,肯定是不可能被施行的。”江南岸无所谓笑笑:“但是先帝其实也不好把它直截否掉。”

    “除了让皇族自己出钱出地,其他的,其实都很对。”

    “先帝大概也是想着让其他人出钱出地吧,所以这个一听就不靠谱的奏疏,竟然也没有被否掉,而是被连连再议。”

    “后来呢,因为这份奏疏的提出者,也就是秦辅政,他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因此也就越来越没有人敢于否掉这份奏疏。”

    “并且因为秦辅政的决策太正确,因此先帝其实也挺怕别人提起这份奏疏。”

    “大家也都挺害怕。”

    “渐渐的,这份奏疏,也就变成了每年都会被直截搁置再议,拖到明年的一份东西。”

    “不过因为这份奏疏的存在,天京周边的土地,先帝是直截下放给了佃农们耕种的。”

    “先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还特意降了租子。”

    “平常的地主,把土地租给佃户,往往要收他们收成的五成、有些是六成、甚至有些可以收到七成。”

    “但皇帝只收一成。”

    楚天舒点点头:“的确是低,但是税呢?各种赋呢?各种算呢?”

    “税是不免的。”

    “但是赋、算等类,是可以通过做工顶债的。”

    “这也是皇帝的仁德之一?”

    “这当然也能算。”江南岸点头:“不过虽然是彰显仁德的举措,却也还是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

    “抢人?”

    “抢人!”江南岸点头:“楚小兄弟还挺通透的,或许真的应该考个试出来做官。”

    “还是算了。”楚天舒摇摇头。

    江南岸哈哈大笑:“瞧我。”

    楚天舒显然是抱上了一条通天的大路的,他哪里需要考什么试?

    “今日与江兄交流,获益匪浅。”楚天舒道谢:“多谢江兄了。”

    “这都是小事情,当不得楚小兄弟的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