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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三更时分,只有天上的一轮孤月照在寂静的街道上,梦影喜欢一个人在夜深人静地时候慢慢走在白日热闹的街市上,这已经是多年养成的习惯。
这时她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断云桥边,抬头看见昔日吴府大门上被贴上的封条,想起傍晚在刑部外见到的吴颜沫,不自觉地往前方走去。
突然,梦影看见吴府大门口的梧桐树下仿佛有人影在动,她警觉地拿起手中的长剑,嗖地一声横在那人的肩膀上,那人明显吓了一跳,大声地喊道:“别杀我,别杀我。”
梦影听着声音很是耳熟,忙收起手中的长剑,走进一看不是别人是吴府的丫鬟琴鸾,旁边躺着的正是吴颜沫。梦影连忙拉住浑身颤抖的琴鸾,急切地说道:“你们怎么在这儿,你家小姐怎么了?”
琴鸾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借着月光看清了来人,随即跪着磕头哭道:“是你恩人,恩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她一直发着高烧,昏迷不醒。”
梦影看了看奄奄一息的吴颜沫,随即从怀中拿出一颗丹药喂到她的口中,然后背起她往临街的医馆跑去。
“咚咚咚。”一阵重重地敲门声,屋内的人打着哈欠说道:“谁啊?这么晚了?医馆早就打烊了,去别家吧!”
梦影用力一掌,将医馆的木门直接打倒,然后抽出手中的长剑对着屋内的人说道:“别废话,快点救她。”
“是,是。”那老者连忙将吴颜沫放在榻上,然后拿出银针刺向她的穴位。
梦影看着旁边衣衫褴褛的琴鸾,皱着眉头问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琴鸾哭着说道:“今日我和小姐去刑部打听我家老爷的情况,没想到被告知老爷已经自缢身亡,小姐不信要进去找他们理论,谁知被几个衙役哄了出来,连尸首都不让我们见。小姐本来身体就没有恢复好,又急又气地回到客栈就病倒了,谁知我们身上的银子已经用完了,客栈的老板又听说了我们是吴府的,于是连夜将我们赶了出来。我实在无处可去,就只好背着小姐来到吴府门口。”
梦影听了心里五味杂陈,说起来她也算是始作俑者,现在看到吴颜沫如此情景,不免升起一丝愧疚。随即她拿出二十两银子交给琴鸾,说道:“这个你先拿着,暂且先在医馆呆着,先将你家小姐的病治好,随后我再给你们想个长久的法子。”说完又从怀里拿出二十两交给那位大夫,面带威胁地说道:“这是这位姑娘的诊金和这几日的医药费,找个干净的屋子给她们,如果有一点差错,小心你的命!”
街上的梆子声响起,现在已是五更时分了,梦影对着满脸泪水的琴鸾说道:“你先安心在这里,过两日我再来找你们。”说完,一个飞身越上屋顶,往王府的方向去了。
梦影轻巧地越过高高的围墙,回到了院中,看着寝殿内已经熄灭的灯火,暗暗舒了一口气,随即准备往偏殿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一个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去哪里了?”
梦影浑身一怔,连忙转过身来低头跪下道:“主人。”
这时从暗处走出来了一个白影,看着面前跪着的梦影沉声问道:“我问你,你去哪里了?”
梦影明显感到穆荣压抑着怒火,但是她不敢也不能说,只能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穆荣顿时怒气迸发,半跪着用右手使劲地捏住她的下颚,逼着梦影看着他那冒着火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你去哪里了?”
梦影下颚被捏得有些生疼,委屈的泪水渐渐朦胧了双眼,可是依旧沉默着不言语。
穆荣望着梦影眼角的泪水慢慢划过脸颊,一双红唇咬得失去了血色,不由地放轻了力道,心里的怒火也熄了一大半,用手摸了摸那被捏得发红的下颚,语气不由地放柔和了一些说道:“影儿,你也该改改这个倔强的性子了,记住,下不为例!”说完,穆荣起身走向了寝殿。
梦影任无声的眼泪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树影下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如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
连着几日的阴霾,天也越发地冷了起来,林子里的竹叶渐渐有些发黄,这时竹楼里传来一阵阵咳嗽声,芫兮忙放下手中的药杵,转身进入了屋内。只见商济斜靠在榻上,手捂着胸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才不过几日,他苍白的脸越发地清瘦了。
“师傅,你怎么样?”芫兮坐在榻边,用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然后将榻上的外衣拿给来给他披上。自从上次雨中受了伤,师傅的身体就不见好,虽然总是告诉芫兮没有大碍,养养就好了,但是看着越发清减的师傅,芫兮心里着实有些担忧。奈何山中的药材有限,芫兮想下山给师傅找个大夫,可是师傅总是拦着不让。
“兮儿,师傅将你留在这里,你可怨我?”商济轻轻拉起芫兮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有些虚弱地问道。
芫兮看了看师傅有些忧伤的眼神,随即低着头不言语,而后想了想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师傅待兮儿恩重如山,疼爱有加,兮儿留下来陪着师傅也是应该的。还是不要说这些了,师傅,我还是下山给你抓点药吧,这样下去可不行。”说着起身去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商济。
商济看着手中的水杯,感受着从杯底传来的热度,或许这样心里的凉意才会减少一点点。他不是不知道,自从芫兮答应陪他待在竹楼,就再也没有看到她桃花般的笑颜,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眸也渐渐笼上一抹秋色,她依然会担心他,依然会心疼他,可是他的心却如同湖中随风飘摇的小舟,始终靠不了岸。
“兮儿,你知道吗?师傅以前最喜欢你完成绣作之后,跑到桃花树下玩水,最后全身湿漉漉地看着我调皮地笑。”
“那都是兮儿年少不懂事,总是让师傅为我操心。”
商济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旁边的松木宫凳上,然后执起芫兮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瘦削的脸上,用那落寞的眼神深深地看着她,柔情地说道:“兮儿,师傅真的舍不得你!”
面对商济如此深情的眼神,芫兮心里有些慌乱,连忙撇开自己的眼睛,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引得他又咳嗽了起来。她趁机连忙站起身来,端起桌上的茶壶匆忙地说道:“师傅,你该吃药了,兮儿去给你端药。”说完打起竹帘快步走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