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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寂的山谷里,只有皎洁的月光照在石柱上,与白日的五彩斑斓大相径庭。
芫兮下了马,不解地问道:“穆诚,你确定晚更漂亮?”
穆诚将她脖子上的血玉取下,放入一块石头的凹槽内,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等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周围的石柱渐渐整齐地排列开来,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石墙,石墙上若隐若现浮动着暗金色的花纹,中间拱立着一个弧形的石门。
穆诚复将血玉给芫兮带上,拉着她的手笑着说道:“走吧,我们赏月去。”
“等等,这是什么石阵,怎么凝香白日里费了那么多功夫,你却如此轻松。”芫兮有些吃惊望着他。
“没什么,这血玉里有我的气息自然轻松,谁让她上次跟踪我,我怎么能轻易告诉她呢,你说是不是?”
要是凝香知晓了,还不知气成什么样呢,芫兮想起她气鼓鼓的可爱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上扬的嘴角如月牙一般,温柔的眼眸中缀着点点星光。
穆诚轻轻刮了刮她俏丽的鼻尖,微笑着说道:“想什么呢?美景未赏就先乐了?走吧!”
两人进了石门,石墙又自动合上,往里走去,只见谷内一片朦胧之光,除了遍地盛开的昙花,还有很多白日里不曾见过的奇花,姿态各异、异香无比。每一朵花上都散着淡淡的荧光,白玉色、浅红色、淡粉色、墨绿色、暗紫色,犹如万千盏琉璃灯悬挂在皓夜长空,又似无数颗耀眼明珠沉没于幽深湖底。
芫兮眼角有些湿润,这些到底得花费多少工夫,越往里走,越觉得恍如梦中。
“喜欢吗?”凉亭里,穆诚抱着她坐在自己腿上。
“嗯。虽然如此大费周章我有些心疼,不过能和你渡过如此良辰美景,心里也着实开心,穆诚,谢谢你!”
此时此刻,芫兮心里是满足的,她觉得自己特别幸运,有疼爱她的亲人,呵护她的爱人,和真诚的朋友,如果还有那么一点奢望,她盼望着时光慢流无声,岁月静谧无痕。纵使自己的婚事尚无定论,师傅还未有消息,凝香眼看着就要离开,也不能阻止那一路相随的情谊镌刻成了永恒的记忆。
“傻瓜,谢什么?这是我们共同的家,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常来这里。”
芫兮用手搂着穆诚的脖子,将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头,此时夜已过半,倦意也越来越浓,话语也变得含糊起来,“穆诚,你说这会是一个梦吗?嗯?”
穆诚见她有些疲乏,轻笑着摸了摸她柔软的脸蛋,说道:“就算是梦,也是我们两个人的美梦,乖,困了就睡会吧!”
轻轻旋动凉亭内悬挂的火影石,后面的山壁处立马出现一个山洞,穆诚沿着台阶抱着睡着的芫兮走了进去,将她轻轻放在软榻上,只见她嘴角带着浅浅的微笑,安静地像只柔软的小猫。挥手扫过洞门口的雪灵石,谷内石阵瞬间恢复了原貌,只留下柔美月色伴着相拥的二人入眠。
“穆诚。。穆诚。。。”芫兮猛然惊醒,额头上冒着层层密汗,喘息着胸口起伏不定。
“宝宝,怎么了?”原本坐在洞口的穆诚连忙跑过来握住她的手,一边用帕子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珠,一边担忧地柔声哄道。
熟悉的温度传来,芫兮稍稍有些清醒,那不过是个梦,还好只是个梦。火红的朝霞托着太阳露出了半边脸,晨辉照进山洞内,芫兮这才发现自己不在谷内。
“穆诚,这是哪儿?”
“来!”
穆诚给她披上披风,抱着她坐在洞口,然后挨着将她拥在怀里。
芫兮抬眼望去,天边红日就要跃出,谷内飘浮着几缕稀薄雾气,盛开的百花如覆轻纱,晶莹的露珠倒映着霞光一片。
“阿芫,生辰快乐!”穆诚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说道。
或许是刚刚的梦太过真实,让她有些惊魂未定;或许是眼前的一切太过美好,让她深深眷恋不舍。她侧过身吻住了穆诚那性感的薄唇,没有任何技巧的啃咬起来,急促中带着热烈,放肆中含着担忧,仿佛想要浓浓的情意来安抚心中的不安。
穆诚愣了一下,从未见过芫兮如此热情,偏偏又毫无技巧可言,他只好微微拉开了一些距离,“阿芫,等一下。”
芫兮嘟起红润的嘴唇,眼中朦胧的水光带着一丝不满,她起身跨坐在他腰上,扑在他宽厚的胸口,俯下身又重重地亲了下去,又是一顿胡乱啃咬。
纵使这样,穆诚也经不起再三折腾,他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轻轻含住芫兮的下唇,低声说道:“宝贝儿,张嘴!”
身体渐渐变得火热,芫兮完全败下阵来,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柔软的腰肢被牢牢桎梏,迷迷糊糊的脑袋向后仰去,感觉湿润的舌头从肩头划过,一路舔舐着来到耳边,含住她饱满小巧的耳垂,随后魅惑又低沉地声音传了过来,“宝宝,你在怕什么?嗯?”
“怕你离开我!”芫兮模模糊糊地喃呢着,早已忘却身在何处,只剩下心里深藏的不安。
穆诚那深邃的眼睛变得幽暗,他怎么会离开她,她是自己的妻子,心里的宝贝,此生的挚爱。于是轻咬一口唇角,好好惩罚一下她的胡思乱想。
“嗯??”芫兮皱着眉头撅着嘴,通红的脸蛋甚是妩媚可爱。
穆诚伸手摸了摸她的嘴角,笑着说道:“大清早就胡思乱想,知不知道很危险?”
这时,芫兮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从穆诚身上下来,说道:“你饿了吗?我去找找有什么吃的没有?”
“天气甚好,把食盒带上吧,我带你去谷后的小溪,那里有很多很多的鱼。”
芫兮将玉足浸在清凉的溪水里,坐在梧桐树下的石板上,一边吃着美味的糕点,一边望着溪边正在烤鱼的穆诚,说道:“穆诚,可以给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吗?”
“以前?”
“恩,你小时候的事,你在阜城的事,你认识我之前的事,我都想知道。”
穆诚将烤好的鲑鱼端了过来,挨着芫兮坐下,一点一点地剔着鱼刺,然后将弄好的鱼肉喂给她,悠悠地说道。
“我的母妃是一个没落小国进献的公主,被父王宠幸一次后有了我,母妃性格清冷孤僻,不喜与人相处,对我却很是温柔。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总会有人明里暗里地为难我们,母妃不理她们,她们就越是过分,待我长大懂事一些,就试着自己去争取想要的,渐渐地打架斗殴、阴险算计,无所不用其极。”
穆诚顿了顿,拿起水袋喝了一大水,然后摸了摸芫兮的秀发,望着远方继续说道:“就这样,母妃也拿我没办法,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父王更是觉得我桀骜难驯,也越来越疏远我。在我六岁那年,父王灭了母妃的母国,皇室一族全部诛灭,母妃伤心欲绝,那一年冬天就去世了,那天雪下得特别大,没有任何仪式就被草草了葬,连个谥号也没有!”
芫兮心疼地握住那双厚实有力的大手,哽咽道:“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了!”
穆诚反手覆住她的手背,温柔地看着她摇了摇头,“没事,都过去那么久了。第二年开春,我就被俪贵妃养在名下。
“她为什么要收养你呢?”芫兮不解地问道。
“开始我也不解,后来才发觉,我不过是做了她儿子的陪衬,穆荣比我年长三岁,他表面恭顺温良,和蔼可亲,实则自私阴险,睚眦必报。上次在王府,还是第一次见他有求于人,虽然求人的方式恶劣至极。”
“既是这样,你们如何相处的下去?”芫兮继续追问道。
“其实我们见面的时间也不多,虽说是寄养,不过是挂个名号,我一直跟着一位陈公公,他是我母妃的旧仆,对我很好。”
芫兮将滴着水珠的玉足,悬在石板上沐着阳光,满头青丝凌乱地搁在穆诚的腿上,微眯着双眼继续听他说道。
“就这样过了半年,直到遇到了商济,你师傅。”
芫兮听到了这里,连忙坐起身望着他。穆诚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芫兮继续躺着,然后将她的秀发拢起收到身侧。
“那年七岁,皇室在祁鸣上进行围猎,邀请了所有的皇亲贵戚。我因与穆荣争夺同一只麋鹿,被他陷害落入了禁地,手臂受了伤,正想沿着山坡往上爬,就听见树林里有白虎的嚎叫声。我偷偷地往那边走去,就瞧见一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圆脸小子,坐在地上慢慢往后退去,脸虽然吓得煞白却紧咬着嘴唇。我有些佩服他的胆识,于是想要帮帮他。”
“我拿起手中的长剑,朝他示意噤声,然后从背后给了那虎一剑,虎吃痛后转身朝我扑来,我没命地朝外跑去,没跑几步,就听见嗖嗖两声,那虎应声倒地!我还觉得自己剑术了得,后来才知道,那虎早中了商济的迷香,就等着应声倒地,而他为了救我,只好用冰针封住了虎的睡穴。”
“然后呢?”芫兮着急地催促道。
“怎么,我都成了说书的了?客官,你这茶钱可是不够呢!”穆诚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头,顺手将她身上的落叶丢入水中。
芫兮撑起身朝穆诚唇上一啄,复又躺下笑道:“快说吧,说好了重重有赏!”
“一个月以后,皇室选皇子伴读,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和一个皇商的庶子正好就凑成一块了,商济比我小半岁,虽然我们秉性不同,却莫名其妙很是投缘,中间发生了很多很多事,直到十六岁那年,商家突然被朝中大臣举报通敌叛国,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虽然保住了性命,却被迫流放随州。”
“穆诚,你说师傅他还回来吗?”芫兮手指缠绕着秀发,抬头望着穆诚,眼角散着淡淡的忧愁。她知道师傅的离开,难受的不仅是自己。
“会回来的,他不舍得丢下你。”穆诚凝望着水面上飘落的残叶,像是安慰着芫兮,又像是告慰着自己。
“我说了这么多,你也该说说你的了。”穆诚将芫兮扶起身来,抖了抖她襦裙上的落叶,随后拿起一块雪梨糕靠在她身上,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捏了捏她的下巴笑着说道:“该我享受享受了,娘子,说得好了,为夫也好好赏赏你!”
真是风水轮流转,芫兮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什么可说啊,很多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那说说你和你师傅是怎么认识的?这些年他都教了你些什么?都怎么教的?”
和煦的微风迎面送来,芫兮看着泛起涟漪的水面,思绪飘向了远方。
穆诚突然觉得这真不是个好主意,望着芫兮眼神中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自己的脸色不由地越来越暗,这个傻瓜,让说还真是事无巨细,一字不落啊。
“你就没看出来,你师傅早就对你不一般了?”
“没啊,我娘也是这样对我的!不过后来知道了师傅的心意,想想是觉得有点太过亲昵!”
穆诚心里五味杂陈,如果当初不是凝香助力,他们三人还在彼此纠缠。这个傻丫头,怪不得商济会如此心伤,哎!
不知不觉,夕阳就要落山了,芫兮本来还想问他在阜城的事,可是今日都有些神伤了,况且等会穆诚还要进宫,算了,以后再说吧!
倦鸟已归山林,青山又起云雾,两人骑着马儿,伴着落日的余晖,离开了寂静的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