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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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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凉了,夜也越发来得早了。

    芫兮坐在花园的凉亭里,石桌上放着一盏美人捧莲灯,就着清冷的灯光,一针一线地绣着那幅月夜流光图。她不敢闲下来,怕闲下来就会忍不住想要回去。

    说好了七日后在冀州汇合,可她足足等了二十日,先是传来消息,太子薨逝需要七日,后又传来消息还需三日,接着就是受封为王,又是三日,朝中有事又是三日。她以为他有危险,日日胆战心惊,噩梦连连;后来被封为王,她又开始惴惴不安,夜夜悬心。

    她只想早点见到他,要不是怕破坏他的计划,早就打算回去找他,而不是现在这样,担惊受怕却什么也做不了。

    泪珠一颗颗滚落在绣画上,浸染的丝线被水珠晕了色,留下了淡淡的痕迹。芫兮连忙擦了擦眼泪,看着快要绣完的月夜流光图,如同光洁的玉石上出现了裂纹,实在让人扼腕叹息。

    她叹了口气,将绣针、绣线一一放入绣盒中,卷起绣画准备回屋。

    这时,内院走廊处,付羽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

    “芫兮姑娘,快,公子到了!”

    芫兮一惊,顺手将东西放下,提起裙摆跟着付羽,一路朝外院正门跑去。

    她恨不得脚下生风,就如久行的黑夜乍然出现了光点,此时只想快点找到出口。这么多天的思念如汹涌的潮水一般,直到看到眼前人的那一刻,才化为平静。

    他的面容较以前更为俊朗,修长的眉眼也更为深邃,还有那周身的王者气度,远远望去,如巍峨高山之挺立,浩瀚星空之璀璨。她呆呆地愣在原地,满腹的话语全然消失,只是这么傻傻地凝视着他,一直凝视着他,近乎贪婪。

    穆诚刚下了马车,就看见芫兮从院内跑了出来,小手轻轻扶着院门,小脸透着红润,气息还未喘匀,就傻愣在原地,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就这么直直得望着他,一直望着他,让他心疼又疯狂。

    他深情地回望着她,彼此眼神相互交融,深深缠绵,炙热的甘泉带着浓浓的思念,滋润着两颗久久干涸的心。

    他盯着她,一步步地走上前,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紧紧地,紧紧地,仿佛要将她揉进他的骨髓里。

    良久,才捧起她娇嫩的脸蛋,在她的红唇上轻轻一咬,又移到她的额头重重一吻,随后靠近她的耳边,温柔地说道:“阿芫,我好想你!”

    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久久悬挂的心也安定了下来,那熟悉的温度是她贪恋的味道,她想要紧紧地抓住他,此生此世,不再有分离之苦,不再有相思之痛。

    “乖,别哭,是我错了,别哭。”穆诚不停地轻声哄着,一把抱起她往内院走去。

    早已被遗忘地凝香,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她发誓以后离这两人远远的,这种被忽视的感觉,真是咬牙切齿。

    她看了眼站在身边的紫衣,笑着说道:“怎么样,羡慕吧?”

    “恩,郡主也是吧!”紫衣点头道。

    凝香拍了一下他的额头,怒目道:“说什么呢,谁羡慕!真是,我的屋子在哪儿呢?”

    紫衣摸了摸额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位大小姐的脾气还是如此阴晴不定。

    “想什么呢?”

    “没,郡主请!”

    紫衣带着凝香往另一个院子走去。

    屋子里甚为暖和,一下子将寒气阻挡在了门外,穆诚抱着芫兮往榻边走去,然后自己坐在榻上,将怀中人的小手握住,轻轻摩挲着。

    “冷吗?”

    芫兮摇摇头。

    “阿芫,让我好好看看你。”

    穆诚吻着她泪痕未干的脸颊,柔声道。

    “是我不好,不该让你一个人先行。”

    修长的手指一点点地划过,贪念着她的眼眸,她的脸颊,她的俏鼻,最后停留在她的红唇上。

    他想要她,一时一刻也等不了!

    “想我吗?”

    性感而魅惑的声音包裹着她,点了点头。

    “想。”

    炙热的呼吸萦绕在耳边。

    “那好,不要闭眼,看着我,一直看着我。”

    芫兮从来不知,她在意的那个男子,会为她如此动情,而动情的他,又让她如此地眷恋。

    两个交织的灵魂在天空中飘荡,无数次的起起浮浮,终在黎明到来之际,落在了一片柔软的白云上。

    一大清早,凝香梳洗完毕,就径直来到东边的院子。还未到院门口,就大声喊道:

    “芫兮,芫兮。。。。”

    站在院门口的紫衣连忙嘘了一声。

    “郡主大人,麻烦您小声一点,公子他们还未起身呢。”

    凝香伸着脖子朝里面瞅了瞅,又抬头望了望天空。

    “这都日上三竿了,还没起呢?”

    紫衣无奈地笑道:“估计得午后去了。”

    “都说小别胜新婚,这新婚还没到,真是。。。。”凝香心里暗寒道。

    “那好,替我说一下,我去冀州城逛逛,晚一点回来。”

    紫衣答应着,继续守在院门外。

    接近晌午,芫兮被耳畔温柔的嗓音唤醒,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在辨清眼前人的轮廓时,羞赧之色遍布了全身。

    穆诚捏了捏她红润的脸蛋,笑着说道:“宝宝,起来吃饭了。”

    “不要那样叫我。”芫兮微微侧头,小声地说道。

    穆诚见了,凑近她的耳垂,沙哑地说道。“明明昨晚一直很喜欢啊。”

    芫兮听了,全身如同熟透了的樱桃,用手想要将云被蒙过头顶,奈何指尖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这么恨恨地盯着他。

    穆诚轻声一笑,将手中的药丸含在嘴里,俯身喂她吃下,起身还不忘轻啄一口。

    “这个有助于恢复体力,乖乖吃下。”

    然后端起桌上的松仁粥,用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准备接着喂她。

    “等等,我,我自己吃。”

    “身子起得来吗?”穆诚调笑道。

    芫兮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明明已经精疲力尽,又被哄着来回折腾,温热的浴池不知进了几次,醒来全身上下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扭过头不理他。

    “宝贝,我错了,下次,下次为夫一定尽量克制。”

    穆诚一边将她轻轻扶起,靠在自己怀里,一边温和地说道:“来,先喝点粥。”

    说完,用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地喂着,直到玉碗见了底。

    “晚一点,我们去城里转转,好吗?”

    虽然来冀州这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心情去逛逛,听说热闹非凡,可与洛阳比肩。

    “恩。”芫兮答道。

    穆诚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又拿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还要再睡一会吗?我守着你。”

    芫兮摇了摇头,“我们说会儿话吧。”

    穆诚见她精神恢复了些,于是斜靠着坐在榻边,让她躺在自己怀里,轻拂着她的秀发。

    “我走的时候,去看了母亲,她还是不肯去阜城。阿芫,对不起,让你为难了。”

    芫兮咬了咬嘴角,轻声问道。“娘好吗?”

    “我让小风小雅过去伺候,又派了暗卫护着,放心吧,挺好的!”

    穆诚摸了摸她的红唇,眉眼含笑,继续说道:“阿芫,我们回到阜城就成亲吧!”

    “成亲?”芫兮一惊,虽然穆诚曾经说过,但是圣旨始终未下,让她觉得遥遥无期,甚至已经淡忘了。

    穆诚察觉到她的惊讶,心中十分愧疚,原来这份等待已经让她失去了期盼。

    “对不起,阿芫,我不会让你再等了,纵然没有那一道圣旨,你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可是。。。”芫兮不是犹豫,而是担心,皇室贵族须由圣上赐婚,这是开朝立下的规矩,何况刚被受封为睿王,万一被人拿住把柄,岂不是陷于危险之中?况且她有他就够了,别的都可以不在乎!

    “别可是,没有可是,因为我想要,我在乎,所以你也必须想要,必须在乎!”

    芫兮笑了,从没见过他如此孩子气,霸道、任性又有一点可爱,让人怎么忍心拒绝?

    她点了点头,手指缠绕着他的墨发,轻声道:“好,我们回到阜城就成亲。”

    “呵呵呵呵,阿芫,我们要成亲了。”

    穆诚笑得合不拢嘴,抱着她傻呵呵地直乐,仿佛明日就要拜堂了一样。

    不知不觉,天色有些暗了,各处的街灯也陆续点亮,芫兮吃过晚膳,陪着穆诚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

    路过街角的一间香料铺,芫兮拉着穆诚的手走了进去。

    “两位贵客,买点什么?”那身着福寿团花绸衣的中年男子连忙招呼道。圆润的脸庞,带着一顶小毡帽,笑起来特别的喜庆。

    “请问这里有来自林罗国的香料吗?”芫兮问道。

    “有,但是不多,近日山道滑坡,货源紧缺,我先给您拿出来,您先挑挑看!”

    那男子请芫兮稍待,转身进里屋拿去了。

    “阿芫,为什么要林罗国的香粉?”穆诚不解道。

    芫兮莞尔一笑,神秘地说道:“等会回去你就知道了。”

    “好。”

    穆诚揉了揉她的秀发,宠溺地笑着。

    “两位,这是本店珍藏的五种香料,您看看有中意的吗?”

    那掌柜拿出五个精美的盒子摆在柜台上,但是材质却不一样,芫兮拿起中间的白玉盒子,轻轻嗅了嗅,然后将它放下;又拿起右边的珐琅彩漆盒,闻了闻又放下;复又拿起最左边的钿花木樨盒,还未到鼻尖,就嗅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芫兮心下一喜,连忙打开香盒,轻轻地用小银勺挑起一点,均匀地抹在手背上,又仔细地闻了闻,然后笑着说道:

    “掌柜的,就是它了,多少银子,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咧,夫人,您真识货,这是林罗国香粉中的上上品,只此一盒呢!”

    芫兮微笑着,这个香味正合自己的心意,是不是上上品,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穆诚给过银子,正准备揽着芫兮出去,突然门前几个人跑过,他连忙用手护着,才没有被撞到。

    只见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瘦弱少年在前面跑着,身后几个彪形大汉拿着铁棍追着,一边追一边吼道:“小贼,给我站住!”

    几个踉跄,那两个少年跌倒在地,几个彪形大汉顿时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上前一脚踢在高个子少年的肚子上,那少年疼的蜷缩起来。

    吵吵嚷嚷的,周围人群七嘴八舌地都围了过来。

    那矮个子少年连忙哭道:“哥,你没事吧!”

    又转身跪下:“求求您们,饶过我们吧,我实在是太饿了,哥哥才会拿了您的钱袋,我们一分没动,现在全都还给您。”

    “哼,这就算完了?敢偷小爷的钱袋,我看你们是找死,给我往死里揍。”一个满脸横肉的秃头男子率先抡起了铁棍。

    “住手。”人群中有人大喊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