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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在武艺高强的薛尚面前以前世的真名蒲淳自称,薛尚叫他蒲公子。毕竟是混武行的,薛尚要求朱由校不许到外面开武馆授课教学。朱由校痛快地答应了。
按理说,古时候收徒,师傅收徒有拜师礼,徒弟要给师傅跪下磕头、端茶递水。但是朱由校不属于正式的徒弟,他跟薛师傅学七天,七天学费总计一百两金子。朱由校不需要行大礼入薛尚的徒弟名册。
薛尚身材高瘦,骨架大,眼睛大,一双鹰眼盼顾生神。他首先教朱由校站桩。
在江湖上有一句“练功不练拳”的话,认为功是站桩,拳是打拳,“练功不练拳”就是只站桩不打拳——这是初学者容易产生的误解。
站桩的要点是“学虫子”,冬天虫子钻进地里死了一般,等到了春季,土里生机一起,虫子就又活了。站桩要站出这份生机,如虫子复苏般萌动,身上就有了精力。站桩有无穷益处,是练功。
其实打拳也是练功,心意拳要“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气不是呼吸的气,比如男人的英姿潇洒、女人的妩媚靓丽,就是气的作用,正所谓生机勃勃。至于呼吸的气,叫作“息”,劈拳就是练息。
朱由校属于上速成班的学员,他第一天练站桩,一口气站了六个时辰。皇帝惊喜的发现他能在站桩的时候封闭海会荫闸,会荫闸只能在身体保持静止不动的时候封闭,封闭时可以恢复体力,减少疲劳。体闸的这一功效大大减少了练功的辛苦。
新徒弟站桩的进步神速也让薛尚心惊,难道这是百年不遇的武学奇才。本来薛馆主想让他站几天桩,让黄公子知难而退就行。现在看来,心意拳的真家伙也要教出去了。
第二天,薛尚带着朱由校来到一处开阔地带,他要教这个速成班学员练劈拳。开始练劈拳,要找个开阔地带,犹如人登上高山,视野一开,会禁不住地长呼一口气。
在开阔地带,气息容易放开。劈拳的手势是手的一探一回,犹如人的一呼一吸。一趟四五百米地打下去,气息越来越绵长,越来越深远,精力便充沛了。手部动作激发了全身,渐渐就会感到气息鼓荡,全身毛孔开合。
气息充沛,这是习武的基础,所以心意拳先练劈拳。劈拳中本就含有钻拳的姿势,练好劈拳接着练钻拳较容易,正是“金生水”,劈拳属金,钻拳属水。而再学一个全新的拳架,如崩拳就比较困难。
朱由校本来由于修炼体闸的原因,气息充沛强大。练劈拳的时候,朱由校感觉身上皮肤增厚,像大象皮一样,而且觉得手指粗得像胡萝卜,两个手心像有两个小漩涡,十根手指自发地紧紧握起,不愿意打开。
按照薛尚的话,朱由校的功夫已经上路了。以后朱由校不必到开阔地去练劈拳。心意拳讲究“拳打卧牛之地”,有个能挪步的地方就练上了,到开阔地打拳只是入门的方便之法。
朱由校第三天跟着薛尚学擒拿。在心意拳中,用手去拿人,叫大小缠丝;用胳膊去拿人,叫野马分鬃;用身子去拿人,叫懒驴卧道。用整个身体去拿人,是心意拳的特点,十拿九稳。俗话讲,“好那不如赖打”,意为擒拿练得再好,也抵不住一顿乱打,但心意拳的擒拿是连拿再磕。
第四天,薛尚教朱由校打法。心意拳练法和打法迥然不同。比如练法要以身推肩,以肩推肘,以肘推手,直至练到川流不息的程度。而打法则先要将手鞭子一样甩出去,再以肘追手,以肩追肘,以身追肩。
教打法也教步法。步法粗分为横、纵、斜、转,要擦地而行,越是脚不离地,越能变化,凭空一跳,变化就没有了。练拳和比武时,感到憋闷,就错了,两脚一跳,好像痛快,跳多了会感到非常不满不痛快,就是憋闷了。练心意拳要养成上虚下实的习惯,上身永远松快不着力,功力蕴藏在腿上。
第五天,薛尚教朱由校练大杆子。大杆子要挑分量沉的,三人高的,还要有韧性,劲一使在杆子上,杆子活物般自己会颤,越不听使唤就越是好杆子。练枪劲也是练拳劲的一个方法。
最后两天,薛尚专门跟朱由校一对一练对抗,顺便复习前几天的教学内容。
七天到了,按照约定,朱由校和薛尚师傅对学武的事情保密不外传。
朱由校在和薛尚师傅分别之前还进行了一场小比试。说是比试,实际上就是薛尚试一试这个徒弟的武功。朱由校只学了七天,但是武艺的进展真是神速啊!薛尚都有点想正式收朱由校为徒,不过他不知道朱由校的真实身份,知道了他就不敢有此想法了。朱由校也想检验一下自己的身手,他痛快的同意了。
锦衣卫千户王阳武相当害怕,他知道薛尚有迅速击败他的战力,如果他一个不小心伤到皇帝,那保护皇上的王阳武就是万死不能赎其罪。王阳武小心地劝阻皇上。
皇上直截了当否决王阳武的建议,最终在一个四面有墙的后院,薛尚和朱由校切磋武艺。
薛尚师傅的身法快如鬼魅,深得变幻之奇,平时像个教书先生,可脸色一沉便令人胆寒。
比武时,朱由校封闭了巨阙闸以增强力量,封闭了廉泉闸来增强听力,封闭了印堂闸增强视力、增强眼睛的动态捕捉能力。这次是朱由校第一次同时封闭三个体闸,真可以说是全力以赴了。
薛尚用的是心意拳的猴形,他身法快,比武时照面一晃,朱由校就看不住他了,眼里有他,但确定不了他的角度和距离。但依靠着身体强大的感受能力,朱由校还是挡住了薛尚的一招钻拳,震得他手发麻。
对过一招,薛尚表面微微一笑,心里却是很震惊,他没想到这个速成班的学员这么厉害。锦衣卫千户王阳武马上上前询问皇上是否有事,朱由校也微微一笑,说:“不要担心,我就是手麻了而已。”
随后薛尚师傅跟这个徒弟,又认真地过了几招,帮助朱由校熟悉武艺的运用,没有全力以赴就停手了。
朱由校临走前,薛尚又叮嘱了几句,要多练基本功。朱由校和他的师傅寒暄几句,然后他在沧州的学武之旅就结束了。
京杭大运河从北向南走,出了河北,就是山东的第一站——德州。
德州,古称安德,属山东布政使司。德州位于山东省西北部、黄河下游冲积平原,是山东省的西北大门。
农历六月下旬的夏日晴天,焰腾腾一轮白日,晒得地皮起卷儿,大驿道上的浮土象热锅里刚炒出的面,一脚踏上去便起白烟儿,焦热滚烫,灼得人心里发紧。
德州府衙坐落在城北运河岸边,离衙一箭之地便是码头,本是极热闹的去处,但此刻午后未未时分,栉比鳞次的店肆房舍虽然都开着,街上却极少行人。
到了德州以后,朱由校和一队锦衣卫保镖在街上四处打听谁家的扒鸡好吃。靠码头东边的做扒鸡做的最好的申家老店里,店老板和三四个伙计袒胸露腹地坐在门面里吃茶打扇聊闲天。
德州扒鸡驰名天下,不但山东,就是保定、河南达官贵人请客筵宴,也常用驿道快马传送。鸡好吃全凭一锅汤,房子失火端了老汤逃,是扒鸡行的老规矩。申家扒鸡的卤汤锅是从正德年间传下来,到天启元年已经传了十几代人,做鸡续水从不停火。做鸡人家分家,不重浮财,就看重那锅卤汤。
朱由校带着一队人,一次买了五十几只烧鸡,把老板当天的存货都买光了。买这么多德州五香脱骨扒鸡是为了带回船上给锦衣卫们分一分解馋。卖扒鸡的申老板是个很健谈的大胖子,手脚非常麻利,跟朱由校聊天一点没耽误准备菜。朱由校是想通过跟申老板的交流多了解当地的民情,申老板一开始只是自夸自家店里的扒鸡好吃,他说德州本地最大的寺庙永庆寺的和尚吃了都说好。
“你们这的和尚还吃扒鸡啊,出家人不犯忌讳么?”朱由校问道。
“哎呀,客官。现在的和尚不就这样吗,我听他们说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不用担心犯忌讳。反正现在也没有人管,他们就更逍遥自在了。客官,你是到本地做什么营生的呀?”老板一边整理食材一边回答。
“我是从京城来的客商,做点小买卖。”
“客官您真是年轻有为啊,但是最近可要小心了。山东前几年发生过大灾荒,弄得流民遍野,现在全省都不怎么太平。就拿德州来说,去往京城的官道上,就有不少人被杀人越货的强盗害了。有的时候,城里还丢黄花大闺女呢?”
“本地的治安这么差?”
“可不是吗,所以客官你做生意的时候可得小心了。”说完,申老板的扒鸡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朱由校的手下付完钱把扒鸡拿好,就与店家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