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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母见了自己的儿子回来,是高兴不已,感情浓烈时,一滴老泪从枯瘦的脸庞划过。
“娘,不孝子害得您孤身一人居住在京城。儿子以后一直侍奉您老人家。”
“弘祖,娘是高兴。当初你爹给你起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你弘大祖宗的事业。现在为娘我得到了万岁爷指派的仆人、大夫,他们悉心的照料我,都是因为有你这个出息的儿子。”
徐霞客听了此话心中对皇帝的感激之情,又多了几分。当晚他与母亲聊他在路上的趣事,把买来的五香兔肉分给家里的仆人,一起吃掉了。
来到家中的徐霞客并没有无所事事,他把自己的经历总结成游记。在家里呆了没几天,秉笔太监刘若愚来找徐霞客谈话。
“大旅行家,这回在家呆几天啊?”刘若愚问道。
“刘公公太过誉了,我只是一介草民。这回我打算一直在家侍奉老娘,不再出行了。”
“哦!哦!我明白了。哎,陛下对你写的游记一直很感兴趣。这回有没有新书要给皇上看啊!”
“有的,我正在整理手稿,刘公公麻烦你给皇上带话,让皇上不要太着急。”
“行,我会说的。”说完,刘若愚叫随从宦官端了一盒银两进来,他接过来冲徐霞客道:“这是一百两白花花的台州纹银,皇帝看你旅行辛苦,特地赏给你的。”
“陛下天恩浩荡,草民愧不敢当。朝廷对我老娘的照顾已经是如此的体贴,我怎么能收下呢?”
“行了,大旅行家,不要自谦了。赶紧收下吧,本公公估计,过几日皇帝就会召你入宫谈事。”刘若愚把银子留下就离开了。
正如刘若愚所言,过了仅仅五天,皇帝就召见徐霞客到武英殿谈他路上的见闻。
徐霞客今年才四十二岁,已经是满脸皱纹,面部的每一道沟壑都在叙述着他旅行中遭遇的风霜雨雪、豺狼虎豹。穿越者对这位大旅行家是满腹的钦佩,他问道:
“徐霞客,你这回在外头,有什么见闻或体会想和朕分享吗?”
这位遍游天下的徐霞客是个实在人,对皇帝充满了感激,他把自己对明朝自然环境破坏的所思所想告诉陛下,毫无保留。
明朝所辖疆域“东起辽海,西至嘉裕,南至琼、崖,北抵云、朔,东西万余里。南北万里”。明初,承前代山河之残破,这片广袤的大地已显露出自然生态体系继续退化和恶化的疲态,其后纷至沓来的又是人口1爆炸性的增长和对资源掠夺性的破坏,以致于全国大部分地区陷于不堪重负的窘境,生态环境每况愈下。
森林面积的锐减是明代生态环境恶化的主要标志。更恳、战守、移民等造成大片森林遭到毁灭性的破坏,在当时已不是个别现象。
就黄土高原的吕梁山中北段而言,自宁武关以西,南至离石,远在岢岚、河曲、保德、五寨、偏关等地曾有成片森林,多毁于明代屯田。
嘉靖年间,管理九边屯田御史庞尚鹏所呈《清理山西三关屯田疏》说:“顷入宁武关,见有锄山为田……今前项屯田俱错列万山之中,岗阜相连。”足见成片的森林,已被开成了坡耕田土。尔后这里又退化为丘陵沟壑区,至今仍为黄河中下游水土流失最为严重的地段。
《长安客话》记载,冀北燕山于成化年间还是树木延绵数千里,山势高险,林木茂密,人马难以通行。后来戍守之军在边墙附近烧荒,“每年大放军士,伐木两次”,“四山尽烧,防有伏者”,“近边诸地,经明嘉靖胡守中斩伐,辽元以来古松略尽”。
到隆庆时,这片原始森林的“千里古松”已被斫焚得荡然无存,致使自然环境发生不利于人类生存的演变。从此,这一地区的水患增多,湖泊泉水日趋萎缩,水质下降,野生动物大量减少或绝迹。
另外,流民迁徙也加剧了毁林进程。明代前期,全国人口不过六千万上下,以当时的农业技术水平和开发程度来衡量,无需垦荒拓田已足以养活全部人口。然而由于皇族宗藩、权贵豪强恣意兼并土地,民间膏腴之地所剩无几。如四川蜀王府就占有了整个成都平原十分之七的田土。
大批失去土地的农民,拖家带口遁入深山老林,成为明代社会的一个庞大的阶层——流民。明代中期,就荆襄地区而言,在原先杳无人迹的茂密山林里就涌入了几十万流民。他们靠烧荒垦田来维持生计,斩茅结棚,烧畲为田,辟荒垦殖,史称“棚民”。
除农业生产砍伐森林向林区要地外,棚民烧炭也消耗了大量林木资源,使林地面积逐渐后退、减少,已开后世鄂西北毁林风气之先。
当时全国各地类似这样的棚民亦为数不少。毋庸置疑,大量棚民的出现,对生态环境构成了巨大的威胁。黄河中游中条山和太岳山的森林,渭河中上游的森林,陕北横山的森林,秦岭北坡的森林,也多是从明代开始遭到毁灭性破坏。
森林植被不断地被吞噬,树木的生态效益迅速跌落,表现得最为明显的就是江河流域水土流失,大量泥沙倾泻入江河。
以长江中游为例,明代嘉靖以前,江汉平原还盛行“江清不易淤”的说法,而万历年间却出现了严重的浊化现象。深山老林之中,莫不为百姓所耕耘,土地疏松,则沙砾容易崩解。所以每次下大雨的时候,山谷里的泥沙流入江水,导致江身和湖泊越来越浅。
至于黄河中上游森林资源的枯竭,则造成大量泥沙被剥蚀。这些泥沙为河水裹挟,向下游宣泄,沉淀淤积,抬升河床,使河水横决漫溢,河患频仍。
朱由校听徐霞客讲了几个时辰,想到要解决问题的核心办法就是给流民一条活路。在徐霞客走后,皇帝又打开熊廷弼和袁可立的奏章,仔细阅读起来。
皇帝在处理完公务后,天色已晚,他快速踱步走进了坤宁宫的院门,去看望怀孕了的皇后。
张嫣的腹部一天天大起来,听说皇上驾到,她还是挪动着臃肿的身体下了塌。未及下拜,朱由校已经走进来了。
宫娥和宦官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张嫣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正要下拜,却被朱由校扶住了,他愠怒地看了贴身宫女一眼道:“皇后有孕在身,怎么好行大礼?动了胎气,你不要命了?”
“不怪他们,是臣妾接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张嫣害羞地笑着说道。
“皇后为朕怀上龙种,功劳大焉,何罪之有?”说着,皇帝就挽起皇后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榻上,才叫宫娥和宦官们平身。
贴身宫女不失时机地呈上茶点,然后带着侍候的人们悄悄退到门外。
自从张嫣怀孕以后,穿越者开始思索之前为何不能生育子嗣。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正主就是天启七年死去的,在天启七年之后,穿越者才真正完整拥有了这具躯壳,才获得生育能力。这目前只是一个猜测。
“宝珠还好吧?”朱由校问着话,眼睛就在张嫣的脸上打量起来。要说自张嫣进宫以来,朱由校的目光不知在她身上扫视过多少遍,她的每一个变化,他总是第一个发现。而这细微的变化可以影响他一天的情绪,或让他欣喜,或让他不安。就像捧在手里的一块玉。
怀孕的张嫣依旧光彩照人,风姿绰约。这让朱由校看了就遏制不住心中的骚动和燥热,情不自禁将张嫣拥在怀里。
皇后透过皇上的手指,感受到了他那颗不安分的心。她回眸投给皇上一个妩媚的笑意,摸了摸鼓起的腹部,那意思就在这暗示中了。朱由校笑道:“这个,朕明白。”
朱由校爱怜地抚摸着她的手心,亲切地询问胎儿的情况。他也没有忘记嘱咐皇后起居一定要小心,不可过分操劳。
在皇帝的呵护之下,张嫣的眼睛湿润了,但她口中说出的话仍是平静坦然的:“谢皇上。臣妾只是想早日为皇上接续龙脉,至于其他的事,臣妾未曾多想。”
晚膳是在坤宁宫吃的,皇后在宫女伺候下沐浴、就寝后,朱由校一直坐在塌前与她说话。说他们的第一次见面,说他们在南苑的郊游,说腹中胎儿的未来。
朱由校平日太忙,难得有今天这样漫长的闲谈,张嫣觉得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她就那么静静躺着,听朱由校说话,不时地回他一个温馨的笑,然后就在这样的幸福时光中渐渐地进入了梦乡。
张嫣的睡态美极了!光洁的额头下,一双微闭的眼睛如月季花瓣上的露珠;鼻翼间吐纳的芬芳在娇艳的红唇上染了柔嫩的湿润,两颊红扑扑地如绽开的云霞。
皇后在梦中牵着儿子的手,惬意地漫步在万花丛中。头顶上是一轮红日,圣光灿灿,脚下是一条大道,蜿蜒至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