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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结交主仆 各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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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涵见状,立马抽身释放出插在腰间的两把回旋斩,各自从左右方,迅速凌空飞旋,刀背上仿佛长了眼睛,一跃起,便掠身径直撞向四野里乱溅的酒坛碎片。众人原本以为是想通过阻力将瓦砾一一打回到地面,却不料瓦砾在遇见刀锋的瞬间化成杂末碎片,如同切豆腐一样,连叮当之声也听不到半点。

    其中有六、七块锋利的瓦砾在将要接近食客或伙计的要害部位时在秒间被及时击落成杂末,这又包括直接刺向江晟额头和胸前的两块,其中一块碎片正对着他眉心一点朱砂滑落,幸好没有碰着那白皙无比、娇滴滴的肌肤。

    两把回旋斩在环绕大堂一周之后,交会在一起,合二为一,竟然形成阴阳刀,寒光烁烁,绝非凡品,冷冽而又慑人。

    铁无涯和青羽见持兵器一时难分胜负,求胜心切,便凌空飞起在半空中连对了一掌,两股力量都是刚性十足,蕴有浑厚内力,最终仍然相持不下。

    “无涯,我们出言不逊在先,还不快收掌!”江晟终于发话了。

    与此相对,几乎同一个时间节点,八贤王也厉声言道:“青羽,我们虽是无心之过,但的确理亏在先,还不快住手!”

    铁无涯和青羽也各自退了半步,收回掌力,站成两方阵势,在大堂中间隔开五米、六米距离。双方对视,背心都已大汗淋淋。

    众人经过这么一吓,再也没有观赏武斗的雅兴,不敢在店铺内停留半刻,“嗖嗖”地溜之大吉,生怕遭来横祸。

    八贤王和紫涵走下楼梯,拱手一礼道:“一场误会,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少侠勿怪!”

    “早闻霹雳阴阳刀,出手辛辣,吹毛利刃,逢人头就取,今天有幸一见,真是大失所望呀!”江晟并没有直接理会道歉,倒是用略显遗憾的口吻叹息道。

    “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只是阴阳刀留给江湖人一个片面的印象。它不一定就是冷酷无情的。”紫涵道。

    “兵器和人一样,留给别人什么样的印象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身究竟怎么样,是什么?”江晟保持一贯高傲的神情,接着道:“你是这刀的主人么?”

    “算是吧,尊驾有何指教。”紫涵见江晟对刀的来路似乎比较熟悉,好奇地问道。

    “你希望我说报仇,还是报恩呢?”江晟表情略显严肃道:“问一件杀人不眨眼的兵器,自然是寻仇来的了,还用着多问吗?”说着,他推动了下轮椅,眼角朝上,语调有些嘲讽的意味。

    “尊驾的双腿……难不成与这阴阳刀有关系?”紫涵顿时警觉起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和谐的氛围,每个人的表情抽搐起来,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不错,你还不算太笨拙,一猜就中。”江晟低声道,眉心一点朱砂微微紧皱。

    此时铁无涯更是戒备再三,他熟悉一旦遇上不寻常或者特别烦心的事情,江晟惯有的姿态就是皱眉心,他随时准备抡起斧头再大干一场。

    青羽年轻气盛,刚才原本就没有打爽,心中有些不服气,见形势有些不对,胸中也热血沸腾,时刻准备抽戟再战他几十回合。现场气氛骤然变的更加紧张起来。

    “这位朋友,我的这位小兄弟人品和武功呢,还算不错,但是胆子不大,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你不要说半句,漏半句,吓坏了他。”八贤王依旧坐在阁楼上,神情淡定,语气平缓道。一字一词言语间,虽然平淡,但无不透露出不威自怒的气场,让人不由生出几分敬畏之情。

    “嗬,你怎知我只说了一半话,另一半话就不会吓坏这位兄弟。”江晟低声问道。

    “因为你的目光纯正,并没有恶意!”八贤王埋头品着搁在案桌杀上的茶,然后淡淡一笑,抬头看着江晟,胸有成竹地说道。

    霎时,两道犀利的目光在瞬间交错,如同雷鸣闪电在一瞥间碰撞在一起,擦出火花,只不过不是在等待倾盆大雨泻下,而是在攀比谁更能够看透人心。

    数秒过后,江晟冷冷地把脸转开,唇角却绽放出一朵小小的笑容,好像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曾经的确与阴阳刀有过一面之缘,只不过那是我还是未满龆年(男孩八岁,女孩七岁)的孩童,被人劫持,而那人手中正握的是寒光烁烁的阴阳刀;我也曾经亲眼目睹过那刀光之阴冷,杀气来势汹汹,却按无声息---在百米之外的漆黑之夜,还未等围攻的敌人刀锋出鞘、弯弓上弦,就已经以千钧之力咆哮回旋取了三十余人的项上人头。”

    “即便是你耳根聪灵,反应迅捷,快速出手用利剑或钢刀去阻挡死神的到来,但都无事于补。”江晟用左手指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双目微陷,仿佛依旧心有余悸,轻声接着道。

    “为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不过是一把回旋刀,持兵器运用内力把它狠狠挡回去,再杀他一个“瓮中之鳖”岂不快哉!”青羽陡然追问道。

    紫涵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青羽,用有些低沉但很果断的语气言道:“不可能!”

    “为什么?”此时,青羽和铁无涯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因为江公子已经说过了,阴阳刀的阴性森森,锋锐无比,一贯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紫涵解释道:“阴阳刀是越国铸剑大师欧冶子的传人,用上古神兵青釭剑的剑梢在上千度炙热的火炉中熔化七七四十九天锻造而成,削铁如泥,无坚不摧,即便是上等玄石打造的锋利之物,都能轻而易举地折断。”

    “不错!”江晟用左手指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双目微陷,仿佛依旧心有余悸,轻声接着道:“奇门兵刃就如同纸片被穿破---甚至,在对手身首离异的瞬间,项上那原本应该喷射如注的血花还没有来得及绽放,人就已经愕然倒地,滚烫的鲜血才渐渐地浸湿地面,在雪白如棉的天山脚下舞出动感生命最后的乐章。”

    原来,十八年前的夏天,在天山锡尔河下,年近8岁的江晟又一次想着法摆脱掉了身后的“尾巴”铁无涯,独自推着轮椅来到山光水色的河边。这是他三天前无意间发现的圣地:河中的水都是由冰雪融化而成,清澈透明,似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洁白的雪峰,翠绿的云杉倒映在水中,构成一幅美丽的图画。

    最关键的是,这里,只有江晟一个孤独的人影伫立在水边,在静静地享受着一个人的孤独。

    寂寞的人,不一定感到孤独。而孤独的人,往往总会感到一种无所事事的寂寞。如同拖着疲倦的躯壳,置身于喧嚣的人群中,凝望着万家灯火,却凄凄然不知该归向何方。一种无以名状的焦虑感和自卑感席裹着全身,吞噬着内心,让自己难以自拔。

    然而,孤独与自卑就犹如一对如影随形的孪生兄弟。

    江晟,就是一个从小习惯孤独、乐意孤独、甘心孤独的人。因为双腿天生残疾的阴霾,他不愿意主动接触同龄人,用孤傲和强势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内心的自卑。又加上肌肤白皙宛如少女的原因,他害怕被别人嘲笑,更是加固“围城”自我封闭,用高傲的目光扼杀所有嬉笑、嘲讽的可能性,甚至将一切同情和怜悯之情也远拒千里之外。

    他天资聪慧,更勤于刻苦,不仅深得天山无量医尊半坡道人的真传,而且创新出奇,五岁熟识“四象”、“二十八宿”,七岁能将“望闻问切”运用自如,八岁便自创盘丝绵掌“天蚕吐丝”、“灵蛇摆尾”,用悬丝诊脉。

    但是,这一切骄傲对他没有任何意义,他依旧是一个自小残废的孩子,依旧是一个注定永远要坐在轮椅上仰望天空的弱者。与其他同龄孩子不同,他从来无暇要天真灿烂般数星星、看月亮,也从来不屑励志要有什么抱负做个伟岸式的英雄人物。

    如果说着更准确一点,前者不是无暇,是不屑;后者不是不屑,是无暇。他要腾出尽量多的时间去钻研医术治愈腿疾。毕竟,此时的他才八岁,对腿残还有不服输要挣扎的欲望,对命运还有不低头的勇气和憧憬。

    只是在自我世界封闭的同时,他偶尔会做个像淘气孩子,借故从“尾巴”铁无涯的守护下逃出来,透透气,自我放风一阵子。

    他不喜欢成为被保护的小动物,更不喜欢被圈养的生活圈子,但是双腿患疾,很多时候必须求助于他人的帮助,很多时候自己原本就是一只容易被伤害的兔子或小猫。

    铁无涯是天山半坡道人在普永桥街边看技杂耍摔跤时,给了赎身费收养的孤儿,体貌黝黑,广额阔面,不待成年已经是虎体熊腰,气雄力壮,

    据说父母双亲曾是开封(汴州)手工业作坊的裁缝店主,生下此炭头儿后生意红火不已,站在店门外等待量体裁衣的顾客络绎不绝,在半条街内一览望不到头,所以给小儿取名“铁无涯”,喜获若宝。开店5年内,铁家旗下已经有14家分店遍地洛阳、许昌等北宋名城,白市、夜市和晓市的生意都爆棚,交易数额动即过万。

    北宋的都城开封和华北平原上其他城市一样,布局横平竖直,民居铺张开阔,大街宽度逾百米,起着火灾隔离作用,因而火灾发生时候,通常受到损失的局限于一个街区。针对火灾的威胁,皇室、官宦、富商在住宅和货栈的四周挖了防火渠,很好保护了自己的财产。引水的通道让沿东北城门一带聚居的人群形成了富人区;而普通百姓在大火来临时候只能抱头乱窜奔西湖边逃命。

    想来钱财来着太容易,后来家里涉赌,小赌成大,自然家境落败。待到铁无涯5岁时,父母双亲原本到开封普济寺祈福,却因家庭琐事竟然在庙堂上争执吵闹起来,终不欢而散,回到家中半夜雷雨大作,戌刻,院中枣树**,火光骤起,由厨房延烧庭院,数十亩华寨化为寥寥青烟,父母亲也在火海中丧生,唯有铁无涯被母亲情急之中从窗台将他抛下防火渠,一丈高落水他竟大难不死,可惜成为了孤儿,跟随江湖艺人街边杂耍,混口饭吃。

    因为铁无涯长得虎背熊腰,气雄力壮,脾气易躁,半坡道人授他鼎天铁锤,一双140斤重的兵器,被他杂耍着呼呼生风,真是恨天无柄,恨地无环,要不,他准盼望着把天扯下来,把地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