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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面具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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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要凑上去看吗?西瑞尔。对方的手段很诡异,而且已经察觉到我们的存在和意图,我们还是别撞上去了。”希罗多德有些心疼自己的两个纸傀儡,居然就那样轻易地被不明黑色物体撕碎了,同时心有余悸。

    阿多尼斯略做思考,对同伴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要再观察一会儿。”实际上他决定自己亲自出去查看一下,只要把容易被辨认出的身体特征遮好,在凡间应该不会碰上半神那些实力强劲的人物。

    炸鱼塘总应该不会翻车吧,阿多尼斯忐忑不安。

    说到底他还没有建立起实力上的自信心。毕竟穿越过来不久就被阿瑞斯锤惨了,然后又被浮木压制神灵身份丢到黑鹰世界在枪林弹雨里洗了个澡,亲眼目睹了许多生命的消逝。

    上述两点导致他现在的心态相当谨小慎微。

    像珀尔修斯之类的人物,阿多尼斯不仅前世在书里听过他们的鼎鼎大名,就是原身对这些半神也略有耳闻。

    阿多尼斯确信底比斯这块地方除了大力神赫拉克勒斯以外没有其他半神。

    而且从希罗多德那里他知道国王安菲特律翁还没有子嗣,甚至才刚刚即位几年,所以底比斯这块地方应该就自己一个开挂的。

    更何况他也没有感知到附近有神力的残留气息。

    所以他决定浪一波。

    希罗多德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阿多尼斯,混了多年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年轻人眼里的跃跃欲试。说是再观察观察,其实就是想上去硬刚一波正面。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看似沉稳的年轻人怎么老是在关键时刻变得如此疯狂,像失去理智一样。

    就算小时候狩猎过几只猛兽,也不至于自信心如此爆棚啊?

    那可是一个瞬间把自己两只傀儡捏扁撕碎的不明黑影,而且来无影去无踪,希罗多德根本没看明白它到底是怎么出现又怎么离开的。

    要是召唤物的话,它真是个无与伦比的刺客。而身旁的这个年轻人居然还不放弃计划。

    常走夜路总会见鬼,今天遇到了一个比老子自己还疯狂的小屁孩。

    希罗多德总算体会到自己侄女以前与自己组队遇到麻烦时的感受。

    他现在恨不得能把西瑞尔拉回旅馆。

    “你疯了吗?”希罗多德压低嗓音凑在阿多尼斯耳边小声厉喝,“难道你没看见刚才那个黑影瞬间撕碎了我的两只傀儡吗?”

    “果然,和凡人一起行走,总是有许多顾忌。”阿多尼斯心想。

    “你先回去吧,我说了,我只是想要再观察一会儿而已。你误会我的意思了。”阿多尼斯耐心地解释,心里则是想着:求求你快走吧,再不走天亮了,我就没有机会看到马车里的东西了。

    希罗多德半信半疑,最终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对同伴说:“不如这样,西瑞尔,我们约定一个时间,你必须在天亮以前躺在旅馆房间的床上。”

    “没问题。”阿多尼斯满口答应,这些时间对他来说绰绰有余了。

    希罗多德见他答应,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在他看来,西瑞尔既然答应了自己,就应该不会冲上去了,否则他很难短时间内脱身的。

    他放心地拍拍阿多尼斯的肩膀,再次从怀里摸出一个纸人,翻墙回去了。

    阿多尼斯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墙头,摘下胸前的莲花放进怀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块麻布蒙住脸,快速而无声地接近马车,就像接近自己的猎物那样。

    ......

    阿里斯托芬坐在马车里,捏着两张小纸片沉思。他已经摘下了那半张黑面具,把它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额头和胸前已经渗出汗水,随着年龄的增大,他御使这张面具愈来愈力不从心。

    既然对方的试探已经被自己的防备给轻松打破,那么大概率他们就不会再继续进攻了。因为那几家贵族没有不知道这幅面具的威力的,就算它只剩下板芙也余威犹在。

    如果说攻击还会有下一波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别的家族被他们当枪使了。为了以防万一,阿里斯托芬很谨慎地没有把黑将军面具放进怀里,随时准备戴上。

    尽管不利用胸口的符文镇压住面具,对他的精神负担还是很大。但这么多年他已经适应了脑海中的厮杀声和心中的无名怒火,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能够掌控这股情绪。

    纸片被阿里斯托芬在沉思中不知不觉地捻成碎屑,他回过神来把碎屑洒进燃着熏香的小炉子里。

    阿里斯托芬失误了,他应该把这证据保留下来才对。

    幸好还有一张证据没有被自己在无意识的怒火中破坏。

    他深呼吸了有几十下,努力抑制住自己暴虐的情绪,额头的血管不再突突跳个没完了,热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尽管马车车厢里面温暖舒适,但阿里斯托芬还是感觉后背发凉。他伸手一摸,全是冷汗,黏在背上很不舒服。

    每次使用完“黑将军”以后,他总是有一种被世界抛弃的绝望感,负面情绪总是将他的心灵淹没。

    只有紧紧握着面具,不停摩挲,他的心才能像一个恐慌的受伤小兽蜷缩在巢穴里一样感到安全宁静。

    但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对这幅面具控制自如,在他之前已经有十几个佩戴过黑面具的人失去理智。

    阿里斯托芬对此很是自豪,当年能被老主人看中他自然是有资本的。在十几个惨嚎到面孔扭曲的奴隶中,他是唯一一个能站直在地上而不跪下痛苦的人。

    自从戴上面具的那一刻起,阿里斯托芬就知道,自己已经跟家族分不开了。

    在过去的岁月里,他和这幅面具已经彼此适应得非常好,他把它命名为“黑将军”。

    他的信赖和安全感全部建立在这幅面具上。

    ......

    阿多尼斯的呼吸打在粗糙的麻布上面,热乎乎地。脚步就像一只灵敏而优雅的猫一样,寂静无声。

    他走到马车前面,轻轻地抚摸两下马儿的额头,两匹灵性的小家伙儿瞬间就安静下来,马车里的人对阿多尼斯接近一无所觉。

    阿里斯托芬始终注意着马车外的动静,包括可能出现的脚步声和两匹精心挑选的骏马的呼吸和蹄子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但是什么都没有,就像没有人接近一样。外面是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只有马儿轻轻的平稳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