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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秋觞想要去握她的手,却没有勇气把手伸向云飘。只能把她的惊慌,无奈,悲愤,收进眼底,藏在心里。
他知道她此刻心灵上所受到的冲击,但是他没有办法,既然已经说了,为了让她明白,他只能继续硬下心肠,把该说的全部告诉她。
“此外我还要跟你说一个事情,你师父的伤药,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收起来,不让你多吃了么?”
云飘下意识的摇着头,莫秋觞看着她迷茫的眼神,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听到他的话,但是既然已经撕开了这道伤疤,那就让她暴露在天地间,也许才有机会尽快痊愈。
于是他用自己都觉得残忍的声音告诉他“那个药的确是补身的好药,但是却不能给心脉受损的人服用,否则对心脉大大的毁坏不可想象,甚至有可能致人丧命。”
云飘听到这一番话,差点昏厥过去。她身子晃了几晃,忽然感觉到意识越来越轻。她似乎回到了那天晚上,她拼命逃出那间匪徒与暗卫争斗的破屋,迎面被人重击,她甚至来不及抬眼看一眼那人的样貌,那一击真痛,正中心脉……
云飘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客栈。
“你醒了?”
云飘刚睁开眼,就听到莫秋觞在外间问。
云飘抚了抚额,头疼欲裂,她努力的回忆着之前,她和莫秋觞的对话,心痛如同巨潮席卷而来,击的她蓦然而起。
她冲出屏风,来到正在塌上打坐的莫秋觞的身前。
莫秋觞缓缓睁开眼睛,正对上云飘惨白的脸,和一双迷茫、惊惧又绝望的眼。他才知道,原来他的心如此撕心裂肺的疼。
在一瞬间,莫秋觞几乎笃定,不管怎么样,都要保护这个女孩儿,这也是他目前能为她做的唯一的事情。
“你刚才说的,可都是真的?”
莫秋觞知道她会这么问,但他甚至不忍心回答她,然而他只能点头。
云飘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她就站那里,不知所措,“可是,”她说到这里带着哭腔,喘了口气,“可是这是为什么呢?还有……还有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可现在忽然又告诉我了?”
莫秋觞长吁一口气,“你先坐下吧,好嘛”说着他拉她在身边坐下,然后正对着她,“我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好,因为很多谜团,直到现在我自己也没有解开。所以我怕跟你说,但是又说不明白,让你一知半解的,更加无法面对。”说着他又叹了口气,“关于你师父的事情,我跟你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假的,我记得我曾经说过,我这个人不信誓言,所以我从来不发誓,但是我承诺过的,就一定做到。”
云飘始终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似乎想从这湾深潭之中,寻到自己可以依靠的理由,“好,那么我信你。”
莫秋觞听她如此说,语气艰难又肯定,深重的点了点头,“至于你问我,你师父为何要如此?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在得知她换过卷宗,还有给了你那个药之后,不敢跟你说的原因。一则,我怕你太过难过,她对你毕竟有抚养之恩;二则,我怕你因为无法面对,在她那里露出马脚,更加危险。所以你这次回到我身边,我就已经决定了,不论如何,先将你保护起来,教你武功和内功,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自己保护自己,那我也就放心了。”
云飘咬着下唇,回想着一路以来的一幕一幕,才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那你现在又为何决定告诉我了呢?”
莫秋觞叹了口气,“其实,之前那天晚上,在沙漠上,你欲言又止,我就已经猜到你要说什么了。只是我那时真的矛盾极了,不知道从何说起。直到方才你问我那句话时,我感觉到的不是心疼,而是心空了,我不想让你误会我。更不希望你因为误会我而伤害自己。所以云飘,我从来没有一时一刻的嫌弃过你。我们的前路还有太多太多的未解之谜,我不敢去想我自己以后的结局,更遑论是你的。”
云飘眉头紧锁,下唇几欲咬出血来,莫秋觞去搬她的下巴,让她别如此折磨自己,顺势将她搂入怀内,云飘本来颤抖的身体,终于一下子感受到了温暖,“我现在,一点也不想想以后的事情,我的头快疼死了。”
她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她对他有着一份依恋,她不恨他,这让莫秋觞既欣慰,又心酸。他拍了拍云飘的背心,“前尘已明,先别想了,你现在歇息吧,别为难自己,好好睡下。明日,头就不疼了。”
莫秋觞坐在床边,看着云飘已经睡着,才起身出门,天已经蒙蒙发亮,他本来想去敲连峰的门,在门前已经听到他尚在睡梦中的气息,不好去打扰他,便自己跳上了屋顶。
这大漠街市的风景,在这青白相间的清晨,别有一番盛景。渐渐的冰冷的色调褪去,披上一层金红色,莫秋觞回首,望见远处一轮红日直挂在空中。莫秋觞渐渐一丝微笑挂上嘴角…….
这日,众人吃过了午饭,就听见外面脚步声,正是唐云被小二带领着进了小院。
“公子,我们晚了一天。”唐云先见了礼。
莫秋觞见他脸色不好,也不知为何,“没什么。你的脸色不太好,可是遇到什么棘手之事?此外粟兴呢?”
唐云叹了口气,“就在外面,请公子赶紧着人去外面看一下吧。”
说着他附耳跟莫秋觞说了两句,云飘见莫秋觞眉头锁了一下,估计是有什么事情,也不好问。
莫秋觞忙跟着唐云出去了。
不一会儿工夫,莫秋觞让人从外面抬了一只大箱子进来,连峰和云飘都是面面相觑。
大家随着一起进了左廊下的屋子,暗卫把箱子打开,里面蜷缩着一个人,奄奄一息。
莫秋觞命暗卫将那人架了出来,让他躺在床上。
连峰一看,不由得大惊,“这不是李源么?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莫不是……”
莫秋觞也是着急,问唐云和粟兴二人,“他就一直这么昏迷着?”
唐云忙回禀道:“我们在伊州的准备出发的时候,他半夜来的。当时一身是血,把我二人也吓住了,听他说的,是有人在追杀他,不过他已经把任务办好了,后来就昏了过去。因为我们转天就要出发了,担心被人发现,于是便将他先安置在这个箱子内,与其他货物放在一起以掩人耳目,因为到底是何人所为还不能确定,所以我们一路上都非常提防小心。不过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阻碍。然而他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我们也怕出事,除了给他吃一些治疗外伤的药,也没有敢请沿途的大夫为他治疗。一路上马不停蹄,今日终于赶上了公子的行程。”
莫秋觞吩咐莫清去给唐云粟兴还有跟他们一起来的暗卫们准备饭菜,然后对唐云说:“你们吃完饭,休息一下,咱们再说玉矿的事情。”
待他们都下去以后,屋内只剩下连峰,云飘和莫秋觞三人。
莫秋觞赶忙坐了下来,给李渊诊了诊脉,连峰忙问如何?
莫秋觞道:“他内伤倒是不太重,不过失血太多了,身体极其虚弱,先吃一些花月相辉丹,然后我来帮他调息一下。”正说着莫清从外面进来,莫秋觞又吩咐她去厨房找一些有益于补血的食材,但是做法一定要清淡。
莫秋觞为李源疗伤,云飘见他二人头上都渐渐析出汗珠,忙洗了手巾过来帮他们擦汗。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莫秋觞收了内力,扶李源躺好。转头对连峰道:“你现在这里守着他,我去找唐云和粟兴。”然后对云飘道:“你也帮我照顾一下,他要是醒了,过来告诉我。”
莫秋觞来到偏屋,唐、粟二人刚吃完饭,莫清帮他们撤了碗碟,莫秋觞示意他们不用行礼了,三人对坐而谈。
“你们跟游商谈的如何?”莫秋觞正襟危坐,对着他二人。
唐云从袖中抽出一支方形的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晶莹酥润的玉石,下面还压着一张纸票,唐云将玉石递给莫秋觞,莫秋觞拿着玉石在手中磨搓把玩,又对着光处仔细观看,唐云将那票纸抽出,递给他,莫秋觞摆摆手,让他打开给自己看一下即可,唐云依言,然后解释道,“这是定金的兑票,余下的验货之时再付。”
莫秋觞一边继续看着玉球,一边问道:“那什么时候可以去验货?”
粟兴道:“听他们说之前的客人定的比较多,所以咱们的得往后排一排,大约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出来。”
莫秋觞皱眉道:“这时间太久了,你们没争一下,另外……”说着他回过头去看粟兴。
粟兴忙说道:“问了,他们说没有办法,说是人家先定。我们就旁敲侧击的想问一些对方的情况,但是他们嘴倒是很严,不肯多说。”
莫秋觞会意,“也在意料之中。对了,调来的暗卫都到了么?”
唐云忙回:“没有全到,目前只有胶州调来的七个人到了,已经安排道伊州的我们住的地方了,等公子的指示。反而是从南晋调的五个人,一个也没有到。”
莫秋觞唯一皱眉,“南晋比胶州近多了,而且只调了五个人,居然还没有到,看来必有蹊跷之事。”
莫秋觞思索了一阵,又对他二人道:“你们留了人在客栈么?南晋那边来的人,先不要让他们与胶州的人汇合。”
他二人明白莫秋觞之意,“我们下去安排。”
莫秋觞点点头,知他们一路劳累,对他们说道,“其他的等李源醒了,问一问他再说。你们先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