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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白月郡很是安静,居民皆已睡熟,明月被乌云所遮掩,宽阔的街道上漆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隐约间能看见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在房屋顶上,宛如灵猫般敏捷的穿梭着,速度极快。
从屋檐上落下,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中央,全安午低头看了看身上染满血迹的破衣,眉头微皱,随后纵身跃到了一户人家的院子当中,目光环视,只见他缓步走到衣架旁,随手拿了几件屋主人晾晒的衣物。
换上干净的麻衣,再用布条将散落的头发绑起,此时的全安午总算有了些人样,看起来和平常的农民相差不大。
半响后,只见全安午轻身落在了街道旁,四处一片寂静,枯瘦的面庞微扬,目光朝着门牌望去,北陵街三十五号,目光上移,宽大的木制牌匾上刻着运来赌坊四个大字。
全安午面色平静,从怀中取出两个瓷瓶,将瓶中的药丸尽数倒入口中,随后缓步走到门前,伸手将木门逐渐推开。
“吱嘎~”
木门并未上锁,随着木门的打开,丝丝光亮从门缝中传出,并伴随着嘈杂的吵闹声:
“买大!买大!”
“开开开!哈哈哈,我翻本了,翻本了!”
“不!我的钱,那可是我的棺材本啊,为什么会是小,已经接连三盘都是小了,不不!”
站在门口,这里与外面的寂静截然不同,入目之处灯火通明,喧闹非常,筛盅的摇晃声和叫喊声不绝于耳,许多赌徒围在一个个木桌旁,双目赤红的将辛苦赚来的血汗钱押在了赌桌上,嘴中默默念叨着所买之数,筛盅开合,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人生百态尽收眼底。
将大门缓缓关上,全安午察觉到有数道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带着些许打量之意,但略微停顿后,便迅速离开了,顺着其目光看去,只见拥挤的赌坊四周,站着几位彪形大汉,这几人和那些神色疯狂,声嘶力竭的赌徒们完全不同,他们站在赌坊的角落,双目有神,身姿挺拔,注视着赌坊中的众人。
就在这时,离全安午不远处的赌桌上传来争吵声,只见一全身赤果,只穿着裤头的年轻男子,正面红耳赤的大声叫嚷着:
“你们绝对出老千!我都连续输了三十两银子了,一定是你们在做局,联合起来玩儿我!”
那年轻男子指着赌桌上的众人,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这时与他同一赌桌上的中年汉子出言讥讽道,看起轻松的模样,想来是赢了不少:
“哼,我说铁蛋儿,这桌上谁不认识谁啊,别输急了眼就像疯狗一般乱咬一通,我可记得前些日子,你可赢了不少啊,大伙儿也不都认栽了嘛,这玩儿骰子本就有输有赢,怎么到你这输了,不怨自己手气不好,反而怪在我们头上了,你们说说,有这个理嘛。”
“就是就是,输了只能怪你运气不佳。”
“铁蛋儿,你要没钱了就赶紧走人,别在这瞎嚷嚷破坏了气氛。”
“赶紧走,赶紧走。”
同赌桌的众人闻言,也都随之附和,纷纷开口驱赶着那叫做铁蛋儿的年轻男子,甚至有些人毫不顾忌,直接便开口大骂,各种侮辱之词熟练的脱口而出。
铁蛋儿本就输红了眼,只见其面目逐渐扭曲,突然伸手抢过了桌上的骰子,随后戾声道:
“你们一定在骰子中灌了丹砂,否则我怎么把把都输,我不相信我的运气就那么差!”
说罢后,铁蛋儿将手中的骰子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兽骨所制的骰子随即四分五裂,破碎开来,铁蛋儿赶紧趴在地上,将骰子残片捡起,放在鼻前狠狠的闻了闻。
只见铁蛋儿那疯狂的神情缓缓消失,随后转为呆滞之色,手中拿着骰子碎片,跪伏在冰凉的石砖地上,铁蛋儿不敢相信的喃喃自语着:
“怎么会……这不可能,难道真的是我点背么……”
“让开!让开!”
看戏的赌徒们被拖桑开来,人群之中走出两名彪形大汉,只见二人架起铁蛋细如麻杆的胳膊,像是拎小鸡一般将其抓起,朝着门外拖去。
铁蛋儿被大汉抓着,满脸不甘的哭喊着:
“放开我,放开我,那是我娘留给我娶媳妇的钱啊,我能赢回来,我还有裤头,我还有裤头可以抵押啊。”
“这小子,真是个窝囊废。”
“就应该让他拿着这点钱先把媳妇娶回家,然后再输给我们,也能让哥几个泄泄火,岂不是快哉。”
众赌徒闻言,皆放声大笑,畅快之意不加掩饰。
全安午低着头,微微侧身避让,两名大汉打开大门,将铁蛋儿扔出了赌坊后,便回到了各自的岗位,默默伫立着。
这种场面,一天都要发生好几回,众赌徒都已司空见惯了,随即皆回到赌桌旁,将刚才发生之事抛之脑后,继续摇晃着手中的筛盅。
双眼微眯,全安午缓步朝着赌坊深处走去,站在赌坊最中心处,看着面前拥挤在一堆,好似一群蚂蚁的赌徒们,全安午毫不费力的便挤了进去,不去理会周围不堪入耳的叫骂声,望着这整座赌坊最大的赌桌,全安午单手轻轻搭在桌沿,随后猛地向上一掀,足足有三丈长,一丈多宽的赌桌被轻易的抛到了空中,围在周围的赌徒们也被一股大力掀翻,朝着后方倒退而去。
“咚~”
偌大的赌桌在空中旋转了一周,随后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实木所做的木桌随即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数名赌徒被沉重的木桌压倒在地,纷纷痛苦的叫喊着,赌徒们一看情况不对,都朝着门口跑去,但大门实在太小,只能堪堪容三人并排而行,赌徒们都相互推搡着,一些人被汹涌的人流挤倒,还未等反应归来,就被无数双脚踩遍全身,根本没有机会站起。
整个赌坊瞬间混乱一片,哀嚎声,惊叫声,咒骂声充斥着整个赌坊,赌徒们皆面色惊恐的朝着屋外涌去,而在赌坊中央,身着麻衣,农民打扮的全安午正平静的站在石砖地上,恐怖骇人的杀气,正从那枯瘦的身躯中逐渐升腾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