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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语气十分凝重道:“这是镇守西南边陲的重兵虎符,也是离着连城最近的,拿着这个去找钱江军。”
小小的兵符,长短只有手掌般大小,江醉瑶可以将它紧紧的握在手心里,微微有些沉甸甸的,也攥紧了江醉瑶的心,她试探的问了句:“太后这是打算要与太玄族大战一场吗?”
太后眼底一冷:“这既是哀家的意思,也是皇帝的意思。”
太玄族霸占连城多日,朝廷一直按兵不动,这看似平静之下,朝廷必然蓄谋已久,也必然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
尽管如此,江醉瑶还是开了口:“太后应该知晓太玄族的实力,里面高手如云,更有横扫千军的杀手。”
太后冷凝一笑:“所以哀家才会让韶子卿来做这件事。”
看着太后此刻居然还能笑的出来,江醉瑶不得不佩服太后的城府,这看似国力昌盛的荣国背后,暗藏杀机四伏之下,所有的美好景象,顷刻间便可毁于一旦。
檀香里的香气淡了,太后一边拿着金勺添香,一边道:“卿儿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国政危机之时,他必当有责护国。”
这一刻,紧握着兵符的手松了力,江醉瑶知道有些话不该说,可是她还是说了:“太后不觉得这么做很自私吗?”
这般忤逆的话,足以让太后所有的动作停止,她拿着金勺子的手停在半空,诧异的看着江醉瑶,她没想到江醉瑶会这样说。
江醉瑶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不顾的直言不讳道:“韶子卿是皇帝的儿子,本该是尊贵皇子,享天家尊荣,可自小却养在府外,皇家本就亏欠于他,为何如今国难当头,要他来护国?”
太后当即愤然,将手里的金勺扔在桌子上,“当啷!”一声脆响音落之际,太后整个人巨变为横眉冷目,带着怒气道:“谁说皇家弃了他?皇家若是弃了他,便不会将他养在韶家,凭韶家家财,他的日子过的不比皇子差。更何况,哀家自小将他送进太玄族,便是历练他!”
江醉瑶冷清一笑:“可皇家始终没有给他一个名分,在世人眼中,他是韶家的嫡子,是韶江的儿子,当年皇家既已选择将他送人,便让他做个普通百姓不好吗?”
这是江醉瑶唯一的一次忤逆太后,纵使从前太后那般让她身不由己,她都不曾与太后辩驳,可她如今为了韶子卿,与太后争辩。
这一刻,她放下所有的尊敬和屈服,再一次握紧了拳头,义正言辞道:“当初韶子卿的生母淑妃,临死前嘱托陛下,让陛下送韶子卿出宫,不就是不想让他沾染宫廷内斗吗?可太后和陛下这么做,岂不是违背了淑妃这个生母的遗愿?”
伴随着话语的跟进,江醉瑶的情绪变得越发激动,也越发的控制不住自己,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我虽未曾见过淑妃,但却能体会淑妃当初所想。临终前,她最惦念的便是她这唯一的儿子,她担心她死了,她的儿子便在宫中无依无靠,她更担心自己深得陛下宠爱,她闭了眼,那些曾经看不惯她得宠的妃嫔,又怎能善待他的孩子?淑妃清楚她的孩子若在宫中长大,就算享尽天家富贵也难以自保,淑妃用尽最后一口气为自己的孩子挣来一个自由身,却也被太后和陛下给毁了!”
“放肆!”,太后怒气冲天的大吼一声,怒不可遏的样子迫在眉睫,训斥道:“瑶儿,你不要以为哀家宠你,你便可肆意妄为,口无遮拦!”
江醉瑶知道,她若再说下去,必然会惹太后发怒,但她完全不顾,哪怕结果是责罚也好,失宠也罢,她都歇斯底里的嚷道:“我就是要说!我就是替韶子卿感到不值!他本不该承受这些的!是您,是陛下,让他承受如今这般苦痛!”
太后气的怒目瞪着江醉瑶,年迈的她气极了也是可怖的,威严之下满是冷怒,吼道:“哀家自是会有法子让卿儿成为名正言顺的皇子!”
江醉瑶却失落的冷声唾笑:“呵呵,太后可曾问过韶子卿,他是否愿意做皇家的子孙?”
这句话,江醉瑶说的很轻,却重重的击打在了太后的心上,竟让太后语塞的不知该如何回话。
江醉瑶随即又道:“从头至尾,皇家给予韶子卿的,不过都是太后和陛下的意思罢了,你们是否问过他,他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太后紧了紧牙根,看着只有二十岁的江醉瑶站在面前,那般年轻,可言语却是那样铿锵有力。
紧接着,江醉瑶又道:“或许太后和陛下也曾遵循过淑妃的意思,将他送出宫外,交给韶家也是为了护他荣华,可伴随着淑妃逝去的日子久了,这份遵循也都消磨殆尽了吧?”
从来没有人对太后说过这些,也没有人敢说。如今江醉瑶清清楚楚的在太后面前提出来,也算是给太后提了个醒,不由回想当年那场大火,那场灾难,韶子卿只是个襁褓之中的婴儿,哭啼不已。
江醉瑶没有任何退缩,尽管站在太后面前,她还是勇敢的踏出一步,离得太后更近了,质问道:“太后可还记得当年淑妃临死前的模样吗?用尽最后一口气,恳求皇家放过这个可怜的孩子,不要荣华,不要权势,只求平安度生,您还记得吗?”
声声质问,犹如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太后的心。
她从来都没想过,她这样的聪慧绝顶手揽大权的人,居然会让江醉瑶这样一个年轻的丫头问的哑口无言。
江醉瑶就那样无声的看着答不出话的太后,好久好久,她才凉凉开口:“在我看来,韶子卿不过就是太后和陛下养的一枚棋子罢了。淑妃走后多年,您和陛下都忘却了她当年的遗愿,将韶子卿送进太玄族,说是为了给他来日铺路,可到头来,他不还是成了您对付太玄族的一步棋吗?”
实话最是扎心的,也最是残酷的,当这样的话传进太后的耳朵,太后瞬间终究忍不住了,愤然起身,速度快的与平日里动作迟缓的样子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指着江醉瑶便怒吼道:“放肆!你竟敢这般忤逆哀家,哀家随随便便一句话,便可要了你项上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