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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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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世事并无法如齐天磊所言的那般顺利。\\www。qb5、c0М//

    这一天,玉湖特别的心神不宁,她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天磊以为她这是害喜的前兆,直叫她宽心。但,她相信那不是因为害喜!她身体上下没有任何不适,连饮食习惯也没有改变,只是心烦闷而已。

    必然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结果,在接近午膳时刻,前头的女佣匆匆来了新苑,一副有好消息来报的模样。

    “三少奶奶,老夫人请您到前厅,您的父亲打扬州来探访你了!”

    她爹?玉湖楞了一下,她老爹怎会知道她在此?即使知道也不会来看她吧?或者……扬州那边已知道这件事,袁家派人上李家要人了,才要她爹前来?这是最有可能的!那么,是否代表冰雁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在与佣人走去前厅时,交代一边苑内的佣人道:“去书房请三少爷到前厅。”

    前往前院而去时,玉湖愈想愈不对。倘若她爹来泉州,必定是来要她去袁家的。比起五千两黄金白银,她一个没用的女孩儿一点价值也没有。会吗?她爹要她去袁家?可是,一旦这种事情揭发,溜得最快的一定是他呀!她爹这辈子以集财为目的,才不理会其他事!钱财到了手,发现苗头不对,他一定第一个开溜,那还会前来要求些什么!除非他逃得不够快,让人先拿刀逼住他!

    一踏入正厅侧门,她再度吓到的停住身形。

    不!那人不是她爹李升明!是杜家员外,杜知祥老爷,冰雁的爹!

    老太君眼尖的看到了她,笑道:“冰雁,快过来见见你爹与两位哥哥,让他们知道你在齐家过得多好!我直夸你贤慧能干,只有杜员外调教得出你这么个好女孩了!亲家公,你看冰雁是不是益加美丽了!”

    玉湖手脚虚软,硬着头皮迎视上杜知祥震惊又不信的眸子,而沉不住气又先回过神的杜家老二杜仲川大喝:“李玉湖!怎么会是你?我妹妹呢?”

    “我──”玉湖退了两步,着急道:“这其中有误会,你们──这我可以解释的──”

    “冰雁,怎么了?”太君讶异情况变得如此诡异,三个远道而来的亲家却对自己的女儿怒目相视,甚至是气急败坏的,她不明白是什么道理。

    杜知祥指着李玉湖,颤声道:“你居然冒充冰雁在此当三少奶奶!你──你把我女儿怎么了?”可怕的念头闪过他脑际,脸色乍青乍白!

    “我不是故意的,是──是李媒婆她们抬错了轿子,而我──没有法子,我也没有对冰雁怎样!”她又被逼退了数步,整个身子几乎快掉到门外了!她并不是怕杜氏父子的咄咄逼人,而是从杜氏父子的反应中,绝望的发现到最糟的事仍发生了!冰雁并没有如李媒婆所言被送回家,而是也被将错就错的推入将军府!

    “你没有封冰雁怎样。如果没有,你怎能安然冒她的名在此大享荣华富贵?如果我们没有来泉州,你就可以安然度一生了!你怎么做到的?你若没对冰雁做什么,为何是你在此?为何我的女儿不见踪迹!老天爷!如此算来,冰雁已失踪两个半月了!而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居然没有丝毫愧疚!我女儿在那里?”杜知祥朝她怒吼。

    猛地往后一退,玉湖退无可退的往后栽出门外,随即感到下腹一阵痛楚!咬住刷白的樱唇,她只能猛摇头,抱住肚子!

    “玉湖!”齐天磊正被佣人领来前厅,见到她跌倒,立即飞也似的冲过来,一把抱起她!

    “有没有怎样?”

    “我肚子好痛……”她抓住他衣襟,扭曲着面孔摇头道:“冰雁……冰雁不见了!她并没有回……”

    “快请大夫来!”齐天磊朝呆若木鸡的家仆怒吼!吓得家丁四处找门奔出去,匆匆请大夫去了!而他转身抱玉湖冲回新苑!

    齐老太君哇哇大叫,怒叱:“杜员外!我的曾孙要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你们三个大男人像恶霸一般欺负她一个弱女子,我不管她是你女儿还是冒牌什么的!如今她怀了我齐家的后代,就是齐家的正名媳妇!至于您老的女儿为何没嫁入我家门,也许是因为你家千金嫌我孙子命薄,半路逃掉也说不定!你去查清楚再来!大夫来了没有?对了!叫厨房立即熬安胎的药汁!上回刘大夫有留下几帖,快点!”一连串的调度,齐太君不再理会杜家父子,快步让佣人扶向新苑。此时齐三少***真实身分不提问题,重要的是她肚子中的真命天子!要是这回的意外让胎儿没了,老太君准会使杜家吃不完兜着走!

    大厅内只留下杜家父子,所有佣人全各司其职去了,只有一位管事对他们说:“不送!”表示立即请他们上路。杜家父子也没有做客的心情,最重要的是去查明发生了什么事!李媒婆在回扬州后居然还敢登门拿红包,直称任务圆满完成!想必这件事她也有份!

    “爹!我们要怎么做?”杜仲川问。

    “快!咱们回扬州,找李媒婆与张媒婆问个清楚!她们非给我一个交代不可!

    看是谁在搞鬼!”杜知祥不多做停留,立即领两个儿子奔出齐家大门,心急如焚的感觉自己女儿必定已凶多吉少了!失踪两个半月的冰雁,到底那儿去了?

    在焦心的同时,他回想到刚才匆匆一瞥那个齐三公子,轻易可抱起人的男子会有多病弱?而且是少见的俊逸人品,若冰雁嫁给他必是绝代无双的夫妻了。配那平凡出身的李玉湖真糟蹋了!

    才下泉州的父子三人,又风尘仆仆的赶回扬州去了。

    在确定胎儿无事后,齐老太君与齐夫人总算放下了心:而且,齐天磊也告知了玉湖的事──当然是加油添醋的说玉湖的好话,让长辈们感动得要死!认为玉湖在错嫁的情况下没有揭穿身分,反而将就委身于他是同情他的病弱,一心想为他生下后代,而不是贪荣华富贵。因为玉湖原本要嫁的人是个大将军,有权又有势,根本无需委身于此受气。这样的一个女子,太君她们怎能不感动而更加疼爱她?总而言之,玉湖在齐家揭穿真正身分后,非但没有遭人唾骂,反而更受疼爱。

    玉湖心知肚明得很,肚子中的小孩是她的福星,否则太君那关够她受的了!那有今日全依她的局面?

    今日身体已无大碍,她坐在梅林中的石桌旁抱着梅子吃。天磊陪了她两天,今日一大早与太君赶去商行;因为上个月的一批土地买卖案出了大问题,由于是柯世昭经手,早两日已派他前去与卖主理论。却只让事情愈闹愈大,已付出的大笔金额全遭恶意并吞!这件事情使得齐家在金钱调度上不太灵活;而原本投资良好的船行,由于制造工夫有问题,买主验收不满意,拒绝付款,使得十艘造价千金的大船成了一批退货,造成钜额亏损!

    光这两件事情已使得太君坐立不安,拉着齐天磊东奔西跑;偏偏近几年来“鸿图”到处与齐家别苗头,什么生意都要插上一脚,致使资金大量释出,一时之间家财万贯的齐家陷入了筹不出钱的困境!又到了月底,必须发放的工资是一笔大数目,倘若筹不出来,让别家商行抓住话柄,到处放话,到时不仅员工会动摇,恐怕也会使订单大为锐减。这是相当严重的事!而捅出这两项纰漏的人,正是太君倚重的柯世昭!当初全力推动收购土地的人是方大婶,不知弄什么手段以特别低廉的价格收购种满树林的山地,还以为赚了一大笔!不料对方也不老实的拟了假合同,此时有官府撑腰,翻脸不认人,还反而咬了齐家一口,告他们欺迫良民、强占土地!

    甚至逼良为娼……事情一旦闹大,可不是好玩的!所以全宅上下全忙翻了,只有她这好命的孕妇得以一旁凉快。

    她也不担心,料想得到这是天磊与刘兄他们要的手段。只是到此刻玉湖才突然明白,天磊要对付的人是太君,而不是那瘪三柯世昭!也真是太大胆了些,与太君斗,须有天大的勇气与决心才行。

    现在看似事情闹得很大,其实以整件计画而言,可算是尾声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所以她不担心;她担心的是冰雁的事。天磊没有食言的在三天之内有了冰雁的消息。长安捎来的信中提及冰雁嫁入将军府后没几天就失踪,袁家的人曾暗中到扬州找人,而她那老爹早已闻风而逃,抱着他宝贝的黄金!对嘛!这表现才是她爹正常的举上。可是……冰雁此时是真正的下落不明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那儿!

    冰雁没有成为将军夫人,她会去那?理应要回家才是呀!天磊猜测说冰雁也许躲到亲友家,或者有人接应了她。反正,为了使她少担一点心,她那老公一切的猜测都乐观得很,简直是在自欺欺人了!

    她没有反驳或冲动的想亲自去找人,是因为顾及天磊在这关口需要专心一意,她不能再惹他分心其他。再多的恐惧就由她自己来承担!而且,杜家必定会动员所有的人去找冰雁,情况比以前好得多,至少他们可以从张媒婆那边明了到更多事实。此时的自己,是什么也帮不上的!前些天摔的那一跤,动了些胎气,没出什么问题,却开始害喜了一害她成天抱着梅子当正餐吃,贪睡又精神不济,幸好呕吐的情形不多,不然真够她受了!

    好好的一个早晨,却因闪入苑内的那一对母女而告终结。八百年不相往来的柯姑妈与柯牡丹正向她走来。

    近来佣人全忙得很,没人替她守门,寄畅新苑的大门任人来去了!

    “唷!表嫂好悠闲的兴致,外头全忙成一团,倒是你在此偷闲了。”柯牡丹假意的打招呼,母女俩不客气的自己找位置坐下来。自从知道玉湖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而是一个武师的女儿后,那神色间的鄙夷表露得十公里外即可闻见!想必今日是找碴来了。好不容易今天大人全不在家,才容得她们在此神气。

    柯姑妈更尖刻道:“人家一介武夫的女儿,烧了八代好香才有今天的好运,升得天得了道,咱们可要多多学习!冒了别人的名嫁来咱们家,全靠那个争气的肚皮!是鸡是犬都无关紧要了。”

    “原来今日姑妈与表妹前来是为了恭贺我?真是不敢当。唉!咱们齐宅实在不大,此时住了这么些人已略显拥挤,一旦孩子生了下来,倒不知该住何处了!上回天磊请一个风水先生来看了下,说最好的风水是在宅子的北方,你们住的“季园”

    最适合孩子来住。我是想──”

    “你什么东西!连我也敢赶!”柯姑妈拍案尖叫的跳起来,只差没抡袖打人了!“你这个低下的女人能有今日穿金戴银的日子就该谢天谢地了,居然妄想得到一切,呼风唤雨!”

    玉湖虚伪的捂住心口,细声道:“哎呀!姑妈,你怎么了?我的意思是,那‘季园’你们住了五年也住旧了,不如搬到南边的“朝雨阁”,腾出来的“季园”不如再来整修一翻,让孩子来住更好。我一个小小的晚辈,齐家那有我做主的余地?太君与婆婆都会长命百岁,我无才无能,那敢有野心?”

    柯牡丹冷哼!

    “你少惺惺作态了!谁不明白春芽她们与方大婶一家子全是你设计赶出去的!

    仗恃太君的宠爱胡作非为!你最好搞清楚,齐家能赏你一口饭吃你就要满足了!别再兴风作浪!”

    “这话恐怕是说颠倒了!表妹。”玉湖淡淡指出:“我嫁给了天磊,是齐家三少奶奶,怎么看都是齐家的人,我生出来的孩子也姓齐。反倒是你们,姑妈,别怪我直言,你虽是太君的女儿,到底仍是别人家的媳妇,你跪拜的是柯家的祖先,不是我齐家的。在这间宅子,柯家只是客人;将来世昭表弟若成了家,就没理由有赖住在此。表妹年纪也不小了,早该嫁作人妇,姑妈想留在此养老,我不介意,但主客之分别再弄混了才好。”

    “你这冒牌货!恐怕肚子中的种不是齐家的后代!谁不知道几个月来你与刘若谦相当接近!”柯姑妈恼羞成怒的大叫,但她的攻击也只有这么多了!一瞬间,玉湖抓住她衣领将她整个人拖上石桌──“有胆你再说一次!”顺手抄上一把水果刀,威胁的滑过柯姑妈的脸颊。对付这种人,不吓一吓是不行的!

    “你──你不敢的──牡丹,快去叫人呀!快──”柯姑妈吓得半死的呼天抢地!

    待柯牡丹腿软的回过神要跑时,玉湖手腕一甩,水果刀没入土中三寸,险险的钉住柯牡丹的后鞋跟,柯大姑娘当场吓昏了过去!

    玉湖冷笑。

    “别以为只有坏人才能玩下三滥的手段!比起三年前你意图谋杀我丈夫,我这一点回敬连本都没捞足。姑妈,你恁地看扁我,一个武夫的女儿可以目不识丁,却不可以不会武功。这意思你明白吗?我也可以告诉你,之前你儿子那一身的伤,是想非礼我的下场!同是女人,对你,我不会客气!天磊才介意,因为敬你是长辈又是女人。但我这人是有仇必报,加倍的回敬!别再来惹我,明白吗?”

    柯姑妈口无法成言的直点头,眼泪鼻涕弄花了满脸的脂粉,软软的倒在地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想逃出去。

    “把你女儿扶走!尽可以去四处哭诉,但别传入我耳中,否则──”

    “我──明白──”柯姑妈扶起女儿,二人逃得飞快。见鬼似的!

    这下子,耳根可以清静好长一段时日了。也好!烦闷的心藉此纾解了一些。

    冰雁……会平安吧?

    她这般不安的心,只有在知道冰雁过得好之后才会有平静的一天。否则,无论她过得多幸福,都会愧疚一辈子。冰雁,愿老天保佑你!

    “玉湖,醒醒!”

    一大清早,齐天磊柔声的唤着埋在被窝中的爱妻。虽然知道她近来渴睡,但今天不得不吵醒她。她会开心的。

    “玉湖……”

    “那来的小狗嚷叫!来人呀!乱棒打死!”玉湖咕哝的翻了个身,随手打出的一掌,差点将她丈夫打飞出去!幸好齐天磊躲得快。当她正想睡时,任谁叫她都会遭殃。

    齐天磊抽开棉被,拉他的爱妻坐着,替她更衣;当一切着装完毕,一把抱起她走出屋外。

    玉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经他抓抓扯扯,睡意早去了大半,不悦的捏他手臂。

    “带我去那?”

    “去卖!”他亲她一下。

    “你今天没事可做?”近几日来,她一醒来绝对见不到他,总坐到三更半夜才见他回来。

    “午后才有事。我向太君告假,要带你去看大夫。”

    大门前已安置了一辆马车,他扶她上车。

    “我有病吗?”

    “有!”吩咐车夫驾车,他也上了车。

    “到底什么特别的大事?”

    他轻抚她粉颊。

    “这些日子来冷落你了,再不必多久,一切皆可以完结,到时我会好好补偿你。”

    “莫名其妙!突然说这个,你不知道我这人很能自得其乐到没丈夫也可以过得快意吗?我又没病没痛的,要你黏着做什么?多碍眼!”她故作烦腻的挥手,却被她丈夫搂入怀中。显然她老公不满意她的说词。

    “女人,你不明白哄丈夫需要一点点甜言蜜语吗?你这么没有情趣,如何能哄得男人为你出生入死?”

    “对不起,我吃酸吃辣不吃甜!你来教教我如何?怎样的甜言能哄住男人?”

    在他肩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她挑逗的将小手探入他衣襟轻抚。

    “我只得一个妻子,偏偏这妻子资质鲁钝,不会说好听的话,让我无例可凭。

    不如这样吧!改天我上勾栏院去学一个版本回来让你参考……哎呀!”

    “你敢!”她双手掐住他脖子。

    “我不敢!”他抓下她双手,不安份的唇直往她颈项攻去,痒得她四处躲。

    玉湖又笑又喘的捂住他嘴。

    “让你开心一下,舒大娘一家子来到这里了!趁着今早,咱们好好尽地主之谊。刘兄特地带来一些珍贵的安胎药材来让你滋补。”

    她不明白道:“他们来了我很高兴,但为何不邀他们上咱们家?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见不得人吗?”这样就很对不起客人了。

    齐天磊怜悯的摸她肚子,再三叹息!

    “可怜我孩子还没出生就注定痴愚,连母亲本身也受到波及……”

    她一掌推去他的乌鸦嘴!要不是孕妇不适合做太粗鲁的动作,接下来她会一脚踹他下马车。

    “你敢批评我的孩子笨!是谁让我怀孕的?”

    “什么?你不知道?那我想当然耳更不清楚了……”

    “齐天磊,你去死吧!”李玉湖扑上他,将他压在底下狠揍一顿!

    幸好马车里有隔音设备,否则人家会以为里头正上演杀夫案。不过,在外头驾马车的车夫多多少少听到一些声响,心中直念阿弥陀佛的快马加鞭将可怜的三少爷往目的地送去!希望抵达地头时,他还有一口气可以让大夫治病!

    战况激烈可见一斑!

    刘若谦啧啧有声的绕着齐天磊转。当然,齐公子脸上不会有什么伤,比舒大鸿的下场好了许多。但他袖子里、衣襟下肯定积累了不少瘀青齿印。

    “许久不见,天磊老弟与弟媳益加恩爱了,简直足以媲美舒氏夫妇了!”

    齐天磊不以为意的笑着,将玉湖搂入怀中。揍人的人反倒无脸见人般直往他怀中躲,白皙的脸蛋上有少见的羞红,有别于以往健康型的红润,惹笑了客栈上房中的所有人。

    “这你可不懂了,只有娶了娇妻的男人才能领会个中趣味,刘兄站在门外只看到表面,断言传未免轻率。舒兄,你以为小弟所言虚否?”

    两个已婚的男子交换会意的一警,全深思的大笑。一个女人的力道能有多大?

    而当她想捶打心爱的男人时,力道看来很猛,却得七折八扣才有实质上的感受。舒潋虹从不留情是因为她力气小,而老公皮厚肉粗,打也打不死,能弄到他瘀青时,她也没有更多的力气打人了。而玉湖学过武功,在对丈夫气恼时,力道是有所保留的,在不确定齐天磊是否承受得住时,要是不小心打死他可怎么办?可怜她年轻貌美当寡妇太歹命,而且肚子中的儿子还没见到生父呢!他可不能太早死!

    所以,刘若谦只当这两个已婚男人病态,大叹无药可救之时,当然不能明白拳脚背后的甜蜜恩情。

    舒大娘不理他们一票男人,把玉湖拉入卧室,聊自己的话题。

    “天磊兄说你快三个月身孕了!”

    玉湖点头笑看自己微凸的肚子。孩子长得很快,近来她已略略能感受到胎动的迹象;她心想必是个男孩儿了。

    “是呀,我是母凭子贵。”

    舒潋虹一手搁上自己平坦的肚子上,叹道:“这一趟富林县之行,差点不能动身前来,连舒大鸿都跟来了,把小善善留给奶妈带。”

    看似是抱怨,其实眉梢的喜悦是骗不了人的:在任何方面都明快豁达的舒大娘,面对情关却也是口不由心的,展露女子专有的风情。

    “为什么?舒大哥与你一同来有什么不对吗?要是我出门,天磊必定非跟不可的。你这么美,谁放心让你独自出门哪?”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他说我这么泼辣,没有男人敢接近我三尺内。三年来我四处谈生意,他从不担心我出事,他只会担心女儿没人陪。这次他跟前跟后是因为我也有身孕了!才个把月,吐得一塌糊涂,他担心儿子会流掉,抓紧刘兄不放,也不许我离开他视线内。他说,我这次若流掉,就老得不能生了!”

    原来同是天涯怀孕人!玉湖悄声揶揄:“其实心中偷偷欢喜不已吧!”

    “当然!”舒潋虹没一点羞赧。难得她那粗枝大叶不解风情的丈夫这次全心全意的将心思放在她身上。

    “要儿子只是借口而已吧?看来舒大哥这回浪子回头准备与你长相厮守了。”

    不料舒潋虹的反应是哈哈一笑,完全不苟同。

    “不不不!他要是会放弃一切与我天天厮守,他就不叫舒大鸿。若他闲得住,他就不会成为江湖人物,也不会多管闲事的在四年前救了我!短时间之内他会陪我,直到他又遇见需要他大力散财的事情。老实说,我就是爱他那股傻劲。不然你以为他凭什么得到我的心?要人才没人才,要钱财没钱财,一副终身落魄相,像土匪似的,连普通鲁钝女子也看他不上眼。”她中肯的批评她老公,尤其她是富家千金,从来见的人不是骚人墨客,便是公子哥儿,个个衣冠楚楚,面孔俊秀,再平凡的男子也会有文雅气息来补其不足。相形之下,莫怪见过他们夫妻的人都会大叹鲜花配黄土,巧妇伴拙夫!曾有一些自命风流的商人还暗示她种种仰慕之意,愿娶她共度一生。

    倘若不明白他们夫妻那一段过程的人,都会心生如斯的感叹;但,也实在只有舒大鸿应付得了这种妻子了!玉湖笑了笑,问了她压抑已久的疑问:“为什么你会来这里?尤其在你已有身孕、不方便的情况下,有什么事重要到非要你来不可?”

    沉默了会,舒潋虹看向桌上一壶冒烟的茶;愉快的气氛在顷刻间消失,玉湖静静的等地开口。

    “我──来讨回一个公道。”舒潋虹咬住粉红色的下唇,眼眸激发出两道冷光。“齐家欠我一个公道!”

    “怎么说?”玉湖讶异,但不算太意外。在舒大娘这件事情上头,有某一点她没弄清楚,那就是当年天磊为何要派刘若谦去为她赎身?非亲非故的,其中的原因是疑点。

    “你记不记得一个多月前黄竟棠那少年?”

    怎不记得?就是那个遭柯世昭设计,引其父沉迷赌博,最后以房地契低价抵押给齐家,想藉机翻本却败光了家财,好好的一个家庭弄得家破人亡,只存一个十六岁的命脉远在外地求学而苟活下来,赶回来时却人事已非,所以冲动的想行刺柯世昭。这一段前因后果是后来天磊告诉她的。

    “我记得,但与你有关联吗?”

    “四年前,我家也是这么瓦解掉的。这笔帐,原本该算在齐天授身上──天磊的二哥。但他死了,只得全算在齐老太君身上。齐家落到今天的窘境,非得低头求人不可了!她得还我一个公道。”

    有一句老话──富不过三代;之所以富不过三代是因为第三代生出的子孙多半养尊处优,自小没吃过一点苦,沾染尽了各种不良习性,在挥霍上是高手,但谈起生意经可没一点足以称颂的,十足十的公子哥!

    很不幸的,齐家第三代单传又早死,来不及败家,但第四代就更“出类拔萃”

    了!齐天磊上头两个哥哥,大哥齐天恕为了一个妓女而与人冲突丧命。而齐天授虽然是死于蛇吻,在他生前却也不是什么成材人物。在老太君的纵容下,他简直要什么有什么。在一次出游狎妓的途中,乍然瞥到季家未出阁的千金季潋涟,惊为天人,当场色胆包天的领着几个家仆上前调戏;季潋涟那火爆性子,当场赏他大少爷一记锅贴!但事情没有了结,齐天授回到家立即坚持一定要娶她来当妻子;到最后,不惜装病以求达到目的。老太君自是立即召人上季家提亲,不料一口被拒,惹怒了老太君;齐天授茶饭不思的让太君心急又气愤,决意封杀掉季家,让季家在泉州混不下去,硬要逼得季家点头。

    可是能生出季潋涟这么火爆女人的人,相信脾气也好不到那里去。季家夫妻硬是咬牙不应允。结果在半年后,季家退出商场,长期忧心又愤怒的季氏夫妇又倒楣的染上疾病,屡治不好且为了大笔医药费而拖垮了全家,然后相继死去。可耻的是齐天授替她付清了所有欠债,成了她的债权人,想利用此一良机收她为妾,包养她三年。然而回敬他的不只是两记大巴掌,而是差点让他从此做不了人、变成太监。

    这惹怒齐天授的下场是──他将她卖给妓院!因为他想到还没沾到衣角就差点当不成男人,一旦有机会与她燕好不就随时会成为太监?太可怕了!卖掉算了。

    当齐天磊知晓这件事时,已是一年之后。他二哥死去一年才由人闲谈中得知,也才真正明白齐家在商场上手段欠光明,让他痛心又无力。幸而认识了刘若谦,才开始了一连串计画。为了避免引起老太君的猜疑,季潋涟随了夫姓,以舒大娘的名号在商场,终至今日这一番足以与齐家对峙的局面。

    玉湖听呆了,中间这一段曲折,让她无法成言;事实上她也没立场说什么,最后玉湖只叹道:“天磊的哥哥真是浑蛋。”

    “而他却是个好人,倒是怪胎一个了!”

    有一点玉湖不明白“那当年你怎么会相信天磊没有恶意呢?你该对齐家恨之入骨才是,又岂肯参与他的计画?你胆子恁大!”

    舒潋虹喝下一杯茶,吁道:“你应该知道,你丈夫那张脸必要时足以使敌人轻易投降,无法对他的诚恳有任何怀疑;再加上刘若谦与我家大鸿为他做保。你可明白,齐天磊对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能轻易让人相信他善良而无害。还有,他说他不希望齐家再有人夭折了,尤其是他未来的子女;他相信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

    轻抚自己的小腹,玉湖垂下眼睫,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她相信,她的孩子会如天磊所希望──平安成长,直到老死。

    她怎能拥有这么好的男人?再没有什么比此时更能让她明白自己对他深切的爱意!这样的男人,是她有资格去拥有的吗?

    “在想什么?”季潋涟拉住她双手,轻问。

    “我配不上他,我并不是千金小姐。”

    她皱眉的搓了玉湖的额头一下。

    “谁要你是千金小姐来着?天磊只要你是你,而且你爱他!”

    是的,她爱他!怎能不爱呢?莫名奇妙的情愫便暗生了,等到发现时已让他偷去了芳心,还搞不清楚状况。但,只要一天没冰雁的消息,她就一天不能安宁,一切完满的幸福便显得不切实际。她怎能牺牲另一个女人的幸福来成就自己的爱情?

    她做不到!她会不安一辈子。

    可想而知,“鸿图”的伸手援助无疑是对老太君打了一巴掌!尤其在看清对方是季家的丫头,而且附带的合作条件等于是往后齐家商号一切主控权全在外人手上,拱手将齐家近百年的基业让人!

    玉湖不清楚他们一群人关在书房研商三、四天的结果如何,就见太君与齐夫人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沉重;她们还不知道这是天磊的计策,也许她们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由于不懂,也因为有身孕,太君不让她参与会议,怕情绪失控动到胎气。

    待在外边清闲,有一些事看来倒也好笑!太君已发出数十道金牌火速要召柯世昭回来协助收拾烂摊子;不料柯公子一再回覆公事忙,再过一阵子。而前些日子趾高气扬的柯氏母女如今沉寂了下来,不只是怕了玉湖的武功,更是因为柯世昭弄得齐家前途晦暗,致使她们产生危机意识,几日来足不出户;即使出门也是鬼鬼祟祟的。玉湖猜她们正在收拾细软准备溜之大吉了!

    也好!玉湖故作不知的在心底偷笑,走得愈远愈好!太君身边少了这群小人献计,就不会再做一些错误又霸道的决策了!而齐家终于可以得到平静。

    比较忧心齐家状况的是二娘与燕笙;她们风闻家变之事,急急拿出少得可怜的首饰打算让人换成银两救急。这一对善良的母女,却被冷落忽视了十多年!玉湖摇头,不让她们这么做。

    事情讨论到了第十天,书房尚未传出结果,有一些佣人已在打包行李;至于那些签下长年卖身契的长工则长吁短叹──情况看来极不乐观。尤其在大清早传出柯氏母女取了不少财宝不告而别后,齐宅上下简直像涂上一层灰,弄得太君气冲牛斗。可是也因这般众叛亲离让不可一世的老太君看清了自己的处境,也软化了下来;也许还有一些悔悟。玉湖相信,局势已扭转,天磊会得到他要的结果,舒大娘会讨回她的公道,然后太君会看清她重用的那些人是什么嘴脸,也会稍改她以往妄自尊大的脾气。掌权了这数十年,她该休息一阵子,好颐养天年了。

    虽然方大婶没有逃开,极力劝阻老太君别低头,但在柯世昭以齐家之名告贷了大笔金额一走了之的消息传来后,太君不妥协也不行了!而方大婶受的打击更重,她一直以为柯世昭会娶她孙女,才这么帮他,但他却……

    到了晚上,太君宣布退休,也真切的为她以往的手段忏悔,关在房中不肯出来。

    “不会有事吧?”玉湖端茶给才进门的丈夫。十天来,够他累的了!他的面孔浮现疲惫,相信大家都累垮了!

    他接过茶一仰而尽,小心拉她坐在腿上,感觉他们已有几百年不曾如此亲密了!

    “不会有事,太君只是累了。而且一下子遭受太多的背叛,刚才方大婶也要求回乡养老。我想她会带着两个孙女天涯海角的追踪柯世昭。念她在齐家待了一辈子的岁月,我给她一笔银两,够她吃穿不愁了。”

    “真大方,向想杀你的人道谢!要是我,没要她半条命就算客气了。”玉湖直率的说着。

    齐天磊抚住她小腹,轻道:“教坏小孩子。”

    她笑,亲了他一下。

    “太君会好吧?这么一个权威的人,一下子泄了气可真让人忧心。”

    “小孩子的出生会让她拾回欢颜的。咱们多多努力了!我要从咱们开始,生他十个八个,大大兴旺齐家。”他开始心满意足的幻想远景。

    玉湖嗤笑道:“吃也吃垮你!这次齐家财力上元气大伤,钱财都被挖光了,又败坏了声誉,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

    “不怕。最重要的是重新建立齐家的声誉。当钱财只会引人贪婪,让人做恶时,破财以消灾,能舍才能纳福!要利用钱财,莫让钱财左右了我们。齐家就是财富太多,以致于一个个成了财奴。我不介意的!只要下一代活得更好,散尽千金又何妨!”

    “你不怕太君知道“鸿图”是你的事业时会大发雷霆?”

    “那已经是无所谓的事了!现在与齐家合并,又何必分彼此?如今要忙的,是你的心事,我真怕你心中的事将你闷病了!”他怜惜的看她,怀孕害喜使得她双颊不若以往红润,又加上杜家小姐的事弄得她忧心不已。怕惹他分心,全将心事往肚子藏,也真难为她了!

    平常打打闹闹、嬉嬉哈哈,在共患难时,她比谁都沈静坚忍,又无需他操心,才能一切顺利落幕。满心的感激与爱意,岂只三言两语就能道尽的?

    “天磊──”她悠然叹息,往他肩上靠去,不想言语的搂紧他,深深汲取他身上雄浑沈稳的力量与温柔。

    “再过两天,等合并事宜上工顺利,以及确切掌握柯世昭的形踪后,我会上长安去打探消息……”

    “你找柯世昭做什么?不就任他去就好了吗?谅他也不敢回来。”

    他狡猾的笑着,抱起她往卧室走。夜深了,她还是窝在棉被中保暖些;将她安置好,倒了杯温热的安胎茶给她喝。玉湖迫不及待的问:“别卖关子。”

    “我可以原谅他一切,但一个丈夫却无法容忍妻子遭人轻薄。”这是他尚不放过柯世昭的实情。

    玉湖往内侧躺,让他也躺上来,立即在他怀中找到舒适的位置。

    “我自己报仇了,不必你来。而且你让他背了好大的黑锅,专找他负责的事出纰漏,不就算报仇了吗?如今他身怀钜款的事有许多人知道,盗匪会去抢他,有人会去偷、去骗,而他自己会因有一大笔财富而提心吊胆过一生……”

    “看你猜得多顺口!”他低笑,摇头道:“他并不笨,怀有一笔钜款,他会请许多打手来保护他,而他也不打算守着死钱坐吃三辈子。他会着手做生意,能受宠于太君的人是有几手本事的,别将他当笨人看了。基于是表亲,我也不想他太落魄,但他要是风光就太没天理了!”

    “唷!替天行道来了!莫非你打算一直扯他后腿,让他连生意也做不成?”她双眼期待的问,不是希望柯世昭有如何的结果,而是希望自己猜对了,证明自己没有变呆。柯世昭的死活她才不关心。

    “不行不行!总要有一两笔小生意让他糊口!倘若有天他做起正当生意,我决许是赞成的!暗中助他也可以,但短期间之内,凡不法生意,我全要加以干涉。”

    她不赞同的摇头。

    “叫坏人不要当坏人?太难了吧?那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他有成为好人的一天,就如不相信猪会变成狗一样。”

    他大笑,啄她粉颈,一手灵巧的在被子下解去她的衣扣。“我有没有告诉你,你骂人的本事增进了不少?”

    她轻喘,泛着红潮。

    “没有!但你可以从现在开始不停的说,我们有一整夜的时间……”

    “是的!一整夜。”

    他像在许承诺,扯下绣帐,隔开了微凉的夜,营造专属于情人的浪漫温暖,不让深夜袭入纱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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