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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颜大盛回了草庐后,颜不惑才问出了心中疑惑:“沽山,方才为何不出手?”
王有根含笑道:“我在那小兵眼中看不到丝毫敌意,反倒有一种亲近之感,就像看着那小家伙坐在栏杆上晃腿,随时会偷瞄……担心我会管束他,不得自由,与椿久正好相反……”
颜不惑微微一愣,椿久……
“我猜方才若是一拳打出,那小兵顶多使出三成气力后,便会自行崩碎……”
颜不惑更是诧异,将信将疑……
二人又闲聊了片刻,便散步去了北侧,黄衣小童正在一只只羊角上跳跃,数十头羊反而安静,只是迈着小步,好似全然没将头顶上蹦跶的小小黄影放在眼里。
当小家伙眼角余光瞥见王有根身影,立即落到地上,两手插袋,抬首看天。
过了好一会儿,黄衣小童也没听到招呼,不由缓缓低下了小脑袋,入眼二人正弯腰在地上捡鸡蛋,嘛呢?比我头都大嘛……
小家伙好奇之下,依旧无视禁制光幕,屁颠屁颠闯入了圈养鸡的阵法中,一颗鸡蛋正好在他身前,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抱,然后高举头顶,小眼却看了看衣服口袋,装不下嘛……
于是,他便举着鸡蛋向王有根跑去,一只公鸡刚好路过,见眼下鸡蛋在跑,吓得双翅一展,飞出老远……
“阿巴阿巴,阿巴。”黄衣小童笑着“献宝”。
“不错,做得很好,这个储物袋给你,放里面,晓得不?”王有根笑道,说着就将手中袋子给了小家伙,不禁再次瞥了一眼黄衣上的小口袋,确实太小,不过只装豆子就已经极好了……
小家伙眉开眼笑,点头后,举着的鸡蛋就被他顺利放入了储物袋中,然后小脸灿烂的看了一眼王有根,便拽着储物袋上的绳子飞奔而去。
颜不惑刚要伸手弯腰捡脚下的鸡蛋,却被小家伙“捷足先登”,黄影过后,是拖在地上的储物袋灰影……
很快,颜不惑周边鸡蛋都被捡空,二人相视一笑,王有根此刻有些无奈,看着地上奔走的那道黄影,不禁暗道:“缺心眼儿啊……”
待一地鸡蛋让王有根与黄衣小童捡光,两大一小三人便返回草庐,一路上,小童拖着比他还要大些的储物袋,悠哉悠哉。
王有根教小童在草庐内放好鸡蛋,储物袋便送给了他,小家伙十分欣喜,这就是他要一路拖着袋子走的目的,自己的两个小口袋着实太小了……
“去玩吧。”
黄衣小童矜持点头,便晃晃悠悠拖着袋子出了草庐房门,然后廊桥上一道黄影一道灰影一闪而逝……“阿巴!”
摆放禁制书籍的草庐中,王有根与颜不惑各自拿起一本书,二人打算专研关于传音玉简的禁制。
半盏茶的功夫后,王有根手中的书已然翻过了十余页,但他仍是一头雾水,对禁制的理解毫无头绪……
无奈将书合上,起身问道:“不惑兄,可有一些禁制入门的书籍?”
颜不惑闻言,抬首微微一愣,才道:“沽山可是有何发现?”
“不是,我还未曾学过禁制……”
此言一出,颜不惑……
……
王有根拿着颜不惑给的一块禁制入门玉简,出了草庐,到了峰顶南面,他不想影响对方专研,也想独自折腾。
难怪沽山能以练气期修为重伤金丹强者,看来一门心思修行,心无旁骛将功法练至极致,便能做到一力降十会……
嗯?他不是体修,却有体修的体魄,不是先天剑胚,却能随心所欲驾驭飞剑……身为玉泉宗圣子,为何不曾学过禁制之道……
一些念头,一经琢磨,疑惑反而越来越多,颜不惑索性不再去想,摇头之下,继续翻书……
书中还有茫茫多的“疑惑”困扰着他,原本以为的禁制之道只是小道,比之阵法而言,太过于单一,不过是阻止神识探索,阻碍人进退,一碰即炸之法。
但至上次在黑蟒洞府中粗略翻看几本书后,颜不惑对禁制的认知一下子便宽阔了许多。
此刻认真求索之下,才发现一些禁制之法竟无限接近于阵法,甚至黑蟒所作旁注中,有不少阵法与禁制可以互相作用,相辅相成,亦能完全改善禁制,让其形成如同阵法的存在!
更让他惊心的,是一个猜测,黑蟒或许是颠倒了禁制阻碍神识的作用,通过某种阵法改善而来的禁制将神识无限放大,其中必然还有类似传送阵的作用。
只是传送阵的建造何其繁琐,所需灵气之大,更别提将之放入玉简中,这便让颜不惑匪夷所思了。
……
王有根坐在石凳上,远眺云卷云舒,天气炎热,他身下的石凳却是透着冰凉,不是石凳材质奇特,而是运转水灵根消暑的效果。
一只孤鹤在白云间穿梭,待鹤影远去,王有根收回视线,又见秋千。
片刻后,有浓郁花香飘过鼻间,他才眨眼。
转身伏在石桌上,喘着粗气……
一朵轻薄花瓣被风吹起,晃到幻灵衣上,刹那结成冰片,又随之粉碎摔落地上,化作春泥与水。
等到天空之上多出几层阴云,王有根才恢复平静,坐起身,摊开手中禁制玉简。
他不想麻痹自己,又不得不麻痹自己……随之探入神识。
玉简中,除了几百文字,便是一道禁制光幕。
“门禁。”
颜不惑给的玉简正是禁制入门之法门禁,王有根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来领悟那数百文字。
其中描述并不复杂,大致就是念之所起,神识与灵气为辅,以手书之,但要找到着力点,方可在其间勾连,最终才能形成一堵无形之壁,且只要凝形不破,门禁即成。
王有根起身,抬手,一念之下,神识与灵气齐出,手指凭空画了个圆圈……
风声依旧,花香依旧,身前依旧。
一画之后,他没有看到一丝禁制波动。
再次画圈,仍是无果。
“看来非要着力点不可……”
王有根转眼,目光落到了秋千之上,那两绳、木板、老松树干间的空洞正好与门洞相似,然后他又一起念,在空洞中画下了一个圈。
结果却出人意料,仍是不见丝毫禁制波动,他不由皱眉,凝神静气后,手指缓缓而动,一个在他视线内完全与空洞重叠的“长方形”慢慢无形相连,而那仅是他的神识而已,在相连收手之际,秋千之上,不见寸光。
王有根吐出一口浊气,闭上眼,脑海中幻想着一堵无形之壁被勾勒而出,各种形状交错,重叠,再整齐排开,然后念头消散,再起,一组图形若隐若现,手指随之而动……
但最后,那组图形却未做到一气呵成,念头随之消散,又起……
石桌旁,王有根就这样一直静静站着,嘴唇微动,悬垂的右手食指不断勾画。
日头渐渐高照,又没入云层……直到夕阳快要西下,王有根才睁开了眼。
“一千一百一十八……”
他抬手,灵气与神识齐出,手指在视线中,在那秋千空洞内快速勾画起来。
当那复杂的图案首尾相接之际,王有根再次说出一个数字:“一千一百一十七……”
念头不断,空洞依旧是空洞。
“一千一百一十六……”
“一千一百一十五……”
“一千一百一十四……”
……
“一千零七十五……”
“一千零七十四……”
很难想象,在他先前闭上双眼的一刻开始,脑海中所有想到的图形皆被他记了下来,此刻一一试验,他脸上却慢慢云淡风轻,好似结果并不重要……
有些念头大概是盖过了另一些念头,或许才教人能有片刻的放松,但如此这般,才知那被盖上的念头分量极重……
“九百九十九……”
“九百九十八……”
“九百九十七……”
……
“八百七十五……”
“八百七十四……”
“前世谁寄了红豆,谁收进云锦衣袖,莫非今生太念旧,红尘中如此温柔。”
“梦里谁为谁解忧,谁与谁对坐白头,伊人只求长相思,我应了怎个罢休。”
“信誓针针心上绣,不忍谁泪湿枕头,任风雨斑驳春秋,百年后并肩消瘦。”
念头终有松动之际,被有意盖起的,必然会在某一刻展露无遗,轻声哼唱完一首歌,黄昏已不在,淅淅沥沥的小雨却下了起来,刚好掩盖了王有根的泪流满面……
先前被牢记下的所有图形早已全数消散,不剩一笔一画,此刻脑海内除了心上人的面容便再无其它。
她很好看,王有根如此想着,手指无意识勾勒,勾勒颜丹虎的五官……
一只蜘蛛从老松树干上缓缓滑下,在秋千之上的空洞中稳稳一顿,然后开始结丝,在两绳之间,它反反复复,迎着风雨,却行动自如。
渐渐的,王有根神识内多出了一张几近成型的蛛网,挂着几滴雨水,轻轻晃荡……
颜丹虎的样子随之沉下脑海,浮上心头。
王有根顷刻间凝神静心,待秋千之上巨大的蛛网成型后,水珠掉落,蜘蛛爬回网心之际,他起念,手指快速勾勒,一笔一画,一圈一圈……最后如蛛拉丝,网起!秋千之上!刹那光芒大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