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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妆的时间有些久,因为一开始夏潇要扮演的是一个小胖子,需要贴上硅胶充胖子,宽大的长袖连衣裙下也要塞些棉垫,然后把皮肤抹黑,再画上一些斑点……
化完夏潇站在镜子前,要不是那双眼睛,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她本来纤细,要装成个胖子身上塞了不少物件,因此走得有些艰难,摇摇晃晃地跟着工作人员走出化妆间。
过道里垂着黑色天鹅绒门帘,灯光昏暗,夏潇一步一晃,看见帘上的水晶挂坠一闪一闪,微弱的灯光亮中好似一颗颗星星。
就是在这样幽暗的环境下夏潇又再次遇见了段南城。
他身姿挺拔,远远的站在簇拥他的人群中头顶好像自带了一顶聚光灯,一件雾蓝色的风衣套在他身上刚好合适,更加衬得他身量颀长。眉目隽秀,神色还是万年不变的淡。
不知怎的,夏潇有些怀念她看过的第一张段南城的照片。那个笑容像初春的风,天气还微冷,但他给了回暖的希望,即使他内里可能是雪塑的。
他的助理站在他身边,看见夏潇的时候被稍稍吓了一跳,接着,夏潇看得很清楚,一抹嫌弃在他眼里一闪而过。
夏潇不管他,朝段南城招了招手:“段先生好!”成年人就是要这样能随时随地戴上个面具,先笑一笑,不管一笑能不能泯恩仇,但至少伸手不打笑脸人。
段南城嘴角微扬,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遍夏潇,颔首道:“祝小姐好。”
一切都恰到好处。刚刚好的笑容,刚刚好的距离,刚刚好的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段南城进了休息室。夏潇继续左摇右晃地进场准备,和导演沟通完毕后,一开始就拍夏潇被男朋友甩后在房间里买醉的画面。
拍这支广告的导演是业界有名的青年电影导演陶建文,夏潇以前看过他的电影,风格大胆不拘一格,因此对于跟陶导这次合作,她既紧张,又激动。
场地布景很用心,几颗暖黄的白炽灯,亮度不够,反而更加突出了背景的霓虹灯,房间里东西凌乱,开启的未开启的零食袋遍地都是,墙上贴着八九十年代女明星的海报,纸张早已泛黄。
因为胖而被嫌弃,她曾经也是个曼妙少女,然后在男朋友的喂养下在所谓的“幸福”之中迷失自己,最终当初那个说好不离不弃的人也离开了自己。
几罐啤酒堆在面前,空瓶罐轻飘飘的,一推就倒。
夏潇从啤酒瓶中抬起头,右手抓着一罐酒,瞬间已泪流满面。
“骗子,都是骗子,”夏潇啜泣着,又喝了一口酒,“说什么细水长流……”
完全是没有形象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痛哭,和面试的时候,那个一袭白裙,温婉静好的女生判若两人。
她又放下酒,伸手捉过一包薯片,撕开后又满满地往自己的嘴巴里塞,还不忘含糊不清地骂道:“死骗子,臭骗子……”
接着又打了个嗝。
说完,夏潇双眼渐渐迷离,两眼一翻,咚地一声往后倒去。
她嘴角还沾着薯片碎,脸颊的泪痕还未干。
镜头拉得更近。
然后,导演一喊:“卡!”
夏潇睁开眼睛,这一身十分臃肿,要仰卧起坐还是有些许困难的。
场记姐姐十分贴心地上前扶起夏潇,夏潇好不容易地坐起来,不好意思地朝人家说了声:“谢谢。”
起身后站到陶导身边,紧张地搓着手,听陶导说话。
“还不错,我觉得你这里可以再加一些……”陶导语气平静,将他的意见一条条和夏潇说,末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深棕镜框,“保持这种状态再来一次。”
陶导说还不错,对于夏潇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夸奖。
她一下振奋起精神,从善如流,欢快地回道:“好咧!”
补好妆,又重新回到镁光灯下。
又补拍了一些镜头,夏潇这一部分就算过了。
她走到场边,一直游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的陆小曦小心翼翼来到夏潇身边,递过来一瓶水,语气里是掩不住的兴奋:“笙歌以前都不知道原来你会演戏,而且还演得这么好!!”
陆小曦看夏潇满头浸满了细小的汗珠,随身拿出张纸巾帮她擦干:“你简直是不要形象!”
夏潇把水盖拧上,接过陆小曦的纸巾,朝她眨了眨眼睛:“演得像才重要,要什么形象!”
陆小曦又好奇道:“那罐里的是真的啤酒?”
夏潇刚刚沉溺于剧情中,并未细究,这会陆小曦一问才又想起来这件事,沉声道:“不是酒。”是一种极其苦涩的液体,她怕耽误表演,于是按下不提,但也留了个心眼,除了第一口因为不知情只能喝下,剩下的都只是做了个样子,再也没有喝下一口。
夏潇隐隐又有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是许久未作妖的赵丽芳又来找她麻烦?
赵丽芳能在面试的时候给她使绊子,想必在拍摄的现场再做些什么让拍摄起些波澜也不是什么难事。但下毒总不至于,赵丽芳对她不过是见不得她好,想逼她就范的意难平,还不到血海深仇下毒手的地步。
说话的这会,周围早已悄悄发生了变化,场里的说话声渐渐变小,但气氛隐隐有些闹腾躁动起来。
陆小曦的手又常规地抓住了夏潇的手臂。
又来……
夏潇心里明了,转头去寻找段南城的踪迹。
白色纱衣翩翩,红锦滚边,玉簪半挽发。
形貌昳丽,如琢如磨。
夏潇悲哀地发现,她每次看见段南城总要从不同角度不同程度地惊艳一下,大概是因为这是祝笙歌的身体,所以她还会受到那颗迷妹的心的影响。
还有就是来自陆小曦这个活脱脱的女友粉的影响。
陆小曦压低声音,但声音因惊喜而尖细:“啊啊啊!南城哥哥的古装太杀我了!!”
发完花痴还不忘再把夏潇往前推一把:“笙歌你快上去,和这幅模样的你站在一起,更加显的南城哥哥世上无双。”
夏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