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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空欢喜一场
“大哥，母亲让我来送些蜜饯过来，是我爹从连州捎过来的。”
林沁雪只比林晏小一个多月，个头反而还比他高半个头，显得落落大方。
“多谢了。”
林晏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苏芙忙从他们手里接过来，是些葡萄干和柿饼，品相不错。
连州在西北，相距遥远，那里气候严寒多风沙，林见远已经数年未归，不过书信和礼物还是经常寄过来的。
林显凑到他床前，仔细看了看，满面同情，“大哥，以后你别读书了，不然会更短命的……”
不等他说完，就被林沁雪一声断喝给堵了回去，转头又尴尬地对着林晏赔不是。
“大哥，小孩子家的不懂事，胡乱说话，你可千万不要生气。”
林晏与苏芙对了下眼色，那柳姨娘已经绷不住要行动了，这风声肯定是她给放出去的。
只要林晏一死，林景就成了林见深的长子，以后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没事，他也是一片好心。”
见林晏并不介意，深悔失言的林显也赶紧补救，“就是就是，大哥肯定会逢凶化吉，长命百岁的。”
林显从小在焦氏的疼爱中长大，虽然聪明伶俐，于心理上却只是个正常的八岁孩子。
不像林晏，完全就是超越年龄的早熟。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林沁雪便带着弟弟起身告辞了。
待他们走后，想起刚才林显的话，苏芙摇头冷笑，“我还以为她手段有多高明呢，没想到这么沉不住气。”
“她一向都是这么又蠢又恶毒，只有我那个没长眼睛的老子，才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当宝贝。”
林晏毒舌起来可是半点面子也不给对方留。
“这种妇人眼界太低，不足为惧，也就只有小时候能给你添堵，以后不必怕她了。”
沉默了一会儿，林晏低声道：“我只是替母亲不值，她那样光风霁月之人，怎么会有这样不仁不义的丫鬟。”
确实是不值，可有时候越是善良大度的人，就越容易被人蒙蔽。
于是叹了口气安慰道：“你也知道她是个小人，惯会装模作样的。”
“没事，我只是感慨一下罢了，哪里会为了她费神。”
林晏笑笑，反过来劝慰苏芙，免得她担心。
忽然松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大少爷，大老爷让你马上就去一趟荣熙堂。”
林见深回府了？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敢让他去荣熙堂，定然是有什么好事情了。
等松韵和鹤影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慢慢过来时，林家的人都已经到齐了。
老夫人招手让林晏过去，站在她身后，苏芙飞快地看了一圈，果然见林见深一脸的喜气洋洋，柳姨娘也满脸憋不住的欣喜。
“母亲，天大的喜事。”
林见深素来郁郁不得志，满面苦相，今儿却意气风发，语气中满满都是炫耀。
“什么事？”
相比他的兴奋，老夫人却淡淡的。
“儿子今日接到了王尚书的加急书信，说是为我想办法谋了个工部司虞郎中的职位，不日吏部文书就会到了。”
一语未了，堂中人人惊诧，吴氏惊喜不已，柳姨娘却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轻蔑地扫了眼她。
司虞郎中是正五品，按理说林见深还降了一级，其实不然，京官与外职相比，见官大两级。
林见深明降实升，何况从此入了京都，天子脚下，以后多的是机会钻营谋利。怎不叫他扬眉吐气，意气风发。
“恭喜大老爷，从此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吴氏立刻满心欢喜地贺喜，“妾身马上就去安排宴席，把亲朋好友都请来聚一聚。”
“这个不急。”林见深有些尴尬，“等吏部的文书到了再请不迟。”
焦氏也含笑上前道喜，她是个大度之人，并没有半点含酸之意，反而是真心相贺。
当下满堂都是恭贺之声，各个小辈都一一道贺，余下有些脸面的仆人也都磕头贺喜。
林见深拈着长须哈哈大笑，“赏，人人都有赏。”
一时满屋子都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唯有老夫人眉头微皱，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可是事已至此，她也无力阻止，只能听天由命了。
“母亲，等办好了交接，儿子就带您上京赴任。”
可惜沉浸在喜悦中的林见深，并没有察觉到母亲的担忧，当年父亲一直不看好他，如今他偏生还是出人头地了。
“我老了，还能活几年？”老夫人摇摇头，“叶落尚且归根，就留在这里守着你父亲吧。”
听得母亲如此说，林见深急忙跪下，“母亲春秋正盛，何出此言？儿子怎能舍下母亲不管？”
此人一贯的虚伪做作，他深知当今陛下最喜孝顺之人，所以在这方面，表面功夫是做足了。
“你也不用自责，当初我答应过你父亲，要与他在明州不离不弃，如今怎能食言。”
又道，“你的孝心我知道了，何况这里还有老二媳妇照看着。”
林见深却不肯起来，做出一副伤心泣下的样子。
“若是母亲不随我一起去上京，那做这个司虞郎中还有什么意思，连老母亲都跟前都不能尽孝……”
这番唱作俱佳，看的苏芙大开眼界，只是也够窝心的，若换成她是老夫人，直接就回他一句，没意思就别去了。
可老夫人毕竟不是她，几十年陪着丈夫大风大浪的都过来了，面对这样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她早已失望透顶。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既然孝顺就得事事听我的，难道你还要违抗母命不成？”
“既如此，母命难违，儿子不得不从命了。”目的达成，林见深又出昏招，“那就将吴氏留在您身边替我尽孝。”
刚才还满面欢喜的吴氏，笑容顿时凝结在脸上，原以为可以去领略上京繁华，做个京官夫人。
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柳姨娘得意地瞟了她一眼，说到底夫君还是最宠爱她了，一得到消息就已经告诉了她，并且承诺一定带她赴任。
“也好，晏儿的伤还没好，就让大媳妇留下来照顾他吧。”
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以退为进，直接给了林见深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