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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的时候,雨停了。
阿音心乱如麻的逼着自己睡了一会儿,想着不让自己显得太疲惫,不然云墨那个人精一定会看出些什么。可是这一觉睡得浑浑噩噩的,难受极了。
阿音披散着长发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眼下的乌青,一时十分的后悔,想来想去都觉得憋屈:“杜鹃呢。”
“娘娘,在外头呢。”
“叫她进来。”阿音的声音很冷,脸色又差,一时瞧着十分的吓人,连丝雀也不禁有些犯怵。
“是。”丝雀连忙搁下了手里的梳子,转身悄悄的给丝竹使了个眼色。
接着,阿音就看见丝雀和丝竹都出去了,不一会儿杜鹃一人低着头进来了。
“知道本宫叫你做什么么?”阿音说着回头看她。
杜鹃垂着头,连忙跪下道:“奴婢不是十分清楚,大约是因为昨晚的燕窝。”
“你还知道就行。”阿音冷声问道,“明明丝雀嘱咐了,红盅和蓝盅不同,为什么打翻了也不来说,自作主张。”
杜鹃有些委屈的抿了抿唇角,俯身道:“是奴婢的错,娘娘责罚。”
“……”阿音瞧着她跪在那里,不知为何,一时更加郁结难消,胸口也跟着隐隐作痛,“你……你先去门口跪着。”偏偏这个时候,千机又来捣乱!
“是。”杜鹃说着磕了个头,就退了出去。
阿音抬手扶着额头,眉心深锁,即便是找人撒气了,也于事无补,这就是为什么她越来越气,她气自己没有亲力亲为,气自己小心翼翼了月余,居然还会出现这种乌龙的事情。
门口,杜鹃垂着脑袋出来了,丝雀见状,不禁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声关心道:“如何了?”
“娘娘叫奴婢在门口跪着。”
“到底是为了什么?”其实连丝雀自己都是云里雾里的,从昨天晚上事情看来,应该是阿音用血加在了云墨的碗里,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家二公子给知道了。
还有金平年……原来一切都是他干的。那个笑起来,十分温和的男人呀。
“娘娘说盅里的燕窝一红一蓝是不同的。”
“……”丝雀愣了一下,随即捂着嘴惊道,“哎呀,我就说我昨晚是不是忘记什么了,原来是这样。”婚事将近,她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的,居然忘记了阿音说过不能混淆了。
“不关你的事,我去跟娘娘说。”丝雀说着就要进屋,却被杜鹃反手给拉住了。
“算了,反正是错。”
“可是……”丝雀十分愧疚的看着她。
“娘娘生气呢。”杜鹃松了手道,“娘娘一夜未睡,都是因为我,只是叫跪着也很是仁慈了。”说着就走到了廊下,跪在了台阶上。
正是旭日东升的时候,东方天际的曙光落在凤阳宫浸润了一夜雨水的庭院里,照的万物花草都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可是丝雀觉得,依旧风雨。
不远处的廊下,余田站在那里,看着默默跪着的杜鹃,抿了抿唇角转身往凤阳宫的宫门口去了。
杜鹃大约跪了一个时辰的时候,阿音依旧没有叫她起身。她本来就是练家子,一两个时辰也不算碍事,依旧跪得十分端正。
所以,杜柳奉命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跪在廊下十分端正的宫女,脚步微微一顿。
他不禁有些意外凤阳宫居然有人受罚,要知道他认识阿音快十年了,可从未见她罚过什么下人,这是做错什么事了。
“杜统领。”余田迎了上去,行了一礼。
“这是怎么了。”
“哦,厨房的活计,没有做好。”
“多大的活计呀,娘娘也能发火。”杜柳看见是杜鹃,目光迟疑了一瞬,还是说道,“我找娘娘有事,公公通传一下吧。”
“是,统领大人稍后。”余田说着便转身进去了。
杜柳扶着腰间的佩剑,站在廊下,冷冰冰道:“你做错什么了。”
“大人不该和奴婢说话。”杜鹃也是淡淡回道。
杜柳不禁又看了她一眼:“在御书房的时候,你也没如此冷着脸,是不是心里委屈了。”
“没有。”
“……”杜柳垂眸看了她一瞬,满心觉得女人真的麻烦,不仅麻烦还无理取闹。
“统领大人。”余田出来道,“娘娘请您进去。”
“哦,好。”杜柳来不及去管杜鹃,大步走了进去,没几步,就看见阿音伏在窗前写字,脚步又是一顿,“皇后娘娘安。”
“嗯,怎么了。”阿音提着笔,正抄着一本十分厚的经文,瞧着是才开始抄写的,密密麻麻的小楷,依旧十分的工整。
只是,她应当有好久没有抄书了,谁都知道她不喜欢干这事儿。
今天这凤阳宫还真是奇奇怪怪的。
“皇上传话,今日不回来用午膳,请娘娘自便。”
阿音闻言,指尖微微一松:“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儿么。”
“还有夏傲今早说,公主这两日着了点风寒,过两日好了再进宫看望娘娘。”
“是么。”阿音想了想,“知道了,回头我叫人去夏府瞧瞧。”
“另外,礼部的梁大人,下午进宫来,看看这凤阳宫怎么布置。”杜柳道,“皇上的意思,娘娘喜欢就好,不必在意其他。”
“知道了。”阿音说着终于搁下了手里的笔,抬眸看他,“皇上今日还好么。”
“一切都好,娘娘放心。”
“那就好。”阿音柔声道,“他是个拗脾气,又不爱说,要是有什么事情,杜大哥一定要告诉我。“
“娘娘放心。”
“多谢。”阿音抿了抿唇角,道,“杜大哥出去的时候叫门口的杜鹃起身吧,不必跪了。”
杜柳有些意外,自己还没开口她就赦免了杜鹃:“是。”说完便转身大步出来了。
看着依旧跪在那里的杜鹃,阳光居落在她的身后,倒是显得她有那么几分宁折不弯的架势。
杜柳不禁轻咳了一声,走了过去:“起来吧。”看着她有些不信,“娘娘说不必跪了。”
“是。”杜鹃闻言起身,虽然并不十分疲惫,但是双腿已然麻了。
杜柳像是猜到了一般,伸手很是及时的扶住了她的胳膊:“我送你回屋?”
杜鹃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情绪,只是杜柳那厮什么也看不明白,只是觉得她有些生气了说了一句——不必。
所以说女人麻烦,还娶什么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