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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琦和齐丹被阿音关在侧院的一处小屋子,并不起眼,不过是中等下人的规制。阿音进来的时候,不禁蹙了蹙眉头,抬眼就看见了坐在窗下的夫妻二人。
云琦正在提笔写字,看见她来,抬眸浅浅一笑:“阿音。”
齐丹则坐在一旁看书,听见门开的声音便一直抬眸看着门口,从阿音进门他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阿音走到近前,看见云琦写的字,只是淡淡的挪开了目光,道:“听说王后要见哀家。”
闻言,云琦的笔尖微微一顿,挑唇一笑:“你可真有意思,明明最想摆脱这个身份,却在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是谁,不矛盾么?”
“摆脱?”阿音径直坐在了他们对面,抿了抿唇角,“你是在说你自己么。”
云琦轻轻一笑:“我还可以,你行么?”
“可以?”阿音摇了摇头,“谁说你可以了。”
“怎么,齐丹犯上,妄图刺杀大楚朝廷命官,还要我和他做这貌合神离的夫妻么。”云琦搁下手中的笔,抬眸看着阿音。
齐丹收回目光,没有说话,既不辩解,也不生气。
听见阿音道:“其一,你跟齐丹的婚事跟两国交好并无关联,当初人人都知道你们是两情相悦,云安皇帝才赐婚的。其二,大楚并无什么朝廷命官被刺身亡,何来犯上。”
“怎么,梁大人不是你的心头肉么。”
“非也,我的心头肉另有其人。”阿音那双琉璃色的眸子看着她,毫不避讳,“怎么,王后不知道么。”
“……”这下云琦有些意外了,“阿音,你可是太后,是我皇兄的遗孀。”
“你也知道是遗孀了,怎么,要我去随葬?”阿音轻轻一笑,带着一丝不屑,“哀家来就是告诉你,你想的得不到,除非你覆了这云氏江山,否则……做梦吧。”
“阿音!”
“是太后。”阿音说着,看见姜冬将桑葚带了进来。
“娘娘,桑葚到了。”姜冬说着,对桑葚道,“跪下。”
“不必了。”阿音起身摆摆手,“这侍女受伤,在哀家那儿养了几日,如今还给你,这禁足也解了,不过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哀家近日收留了一头野狼,不大听话呢。”说着目光从齐丹身上掠过。
齐丹手心微微一动,听见云琦道:“殷木兰反了,你当真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怎会。”阿音看着她,“不过那是大楚的事情,与王后无关,等一应事宜结束了,王后便早日回国吧。”
“……”
“对了,还有一事。”阿音回眸间浅浅一笑,“殷木兰和慕相的婚事作废了,不过……也与你无关。”说完便转转身带着姜冬出了那小屋。
廊前,听见屋里“哐啷”一声,阿音的脚步微微一滞,知道云琦又发脾气了。
“太后。”姜冬走在身侧道,“方才去带桑葚过来,遇见梁大人,他说有事,在前院等您。”
“四叔?”
“是。”
阿音看了一眼西垂的太阳,傅煊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北奇道那边如何了。
前院,阿音走来的时候,玄色微微起身,似乎想要过来,阿音摆了摆手,它便只能坐了回去,哼哧了一声,似乎不大高兴。一旁,那狼首卧在那里,看了一眼,又复闭上了眼睛。
阿音看见梁钥一袭青衣站在廊下,远远道:“四叔。”
梁钥独自一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她来,浅浅一笑:“你去找云琦了?”
“嗯。”
“替我做主了?”
“没有,四叔好好地,我也就没有责怪他们。”阿音说道,“四叔不介意吧。”
“不介意,猜到了。”梁钥是不大在意,“有件事情,我想了想,还是要跟你商议一下。”
“什么。”阿音站在廊下,比他矮了快两个头,微微仰头看他,倒是真像个晚辈。
梁钥柔柔一笑,道:“是春猎,我想还是不能这样草草结束,后天就是原定的吉日,既然殷木兰已经跑了,不若让春猎圆满结束,毕竟关系天下生计。”
阿音闻言,一时沉思不语。
“说白了,春猎被打断至今未有,毕竟很不吉利,要是祈福祭祀取消了,民间会有不好的传闻,对你,对皇上都不好。”
“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话传到你耳朵里了。”
“眼下不过一些闲言碎语。”梁钥道,“尚在可控之内,所以……”
“好。”阿音当机立断,“你安排吧,我照做就是。”
梁钥不禁道:“太后还真是听话。”
“我也不是昏君,爱卿是贤臣,不是么。”阿音说着举步跨上了台阶。
梁钥下意识的伸手要扶她,随即觉得不妥,正要收回手,却感觉手心微凉,阿音已然扶着他的手,站在了他的面前。
“……”
“等祈福结束了,若是慕贞还没有醒,我想将他挪回行宫去,毕竟这里不安生。”阿音说着收回了手。
梁钥缓缓地握住了手心,背在了身后:“我知道,我来安排。”
“嗯。”阿音点了点头,正要进屋,听见梁钥道:“我也还有一事。”
“嗯?”女子回眸看他。
“那个程晖。”梁钥一双美目对上阿音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杀了吧。”
阿音手心蓦然一紧,静静的看了他一瞬,终究没有说话,转身一言不发的进屋了。
梁钥看着她消失的背影,背在身后的手微微一紧,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姜冬一直站在不远处,听了个大概,只是听到最后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二人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程晖,杀,还是不杀?
夜幕降临之后,梁钥将春猎祈福的章程递给了云染,并且附上了一份附议,要求杀了程晖,祭旗。
云染看着那份奏章,眉心紧蹙:“梁大人的意思,跟殷木兰撕破脸了?”
“那么淮王殿下以为,殷木兰千方百计的逃走,是要带着北疆大军来请罪的?”梁钥一袭白衣,坐在窗前,觉得可笑。
云染指尖微微一紧:“嫂嫂知道么。”
“知道。”
“她……什么意思。”
“殷木兰要杀她,此人又要杀她的儿子,干儿子,还有亲叔叔,还能如何想。”梁钥看着云染,“此刻,应该是淮王殿下如何去想。”
“梁大人究竟何意。”云染心头一紧,带着一丝警惕。
只见梁钥起身道:“太后曾经说过,以后在朝中,云初可以依靠的叔父,也只有王爷一个而已,王爷觉得,臣应该如何想呢?”
“……”云染映着烛火静静的看着他,半晌道,“我并无别的意思。”
“王爷自己思量吧,臣言尽于此。”梁钥说着便微微抱拳,转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