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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宁是一个炎热的亚热带城市,号称“绿城”,半城绿树半层楼,是祖国的大西南出海通道,城市不大,但是环境还不错,早几年似乎还获得过联合国的人居奖。全\本/小\说/网不过叫人无奈的事情是,拥有清新环境的北宁市却没有什么叫得响的企业,倒是房地产行业红红火火,东边农民的良田现在已经变成了众多高档的住宅小区,而西边则是老城区,众多工厂鳞次栉比的烟囱为中国的污染事业添砖加瓦,陈旧的老房子和飞扬满天的灰尘昭显着破败。
松山一中也在东部新型城区,位置正佳,在南湖边上,周围都是高大的建筑,还有形形色色的各个小区。按理来説,松山一中是应该被淹没在這现代化的钢筋水泥之中,但是她却在這里稳稳地站住了脚,仅看大门,就能体会到她的气派,這应该算是北宁市所有中学里面最大的校门,比北宁市里的两个大学校门都要大。松山一中不仅抢了周围众多建筑的风头,并且连公车站牌都写的是“松山一中站”,一切要为教育让道,或许就是這么个道理吧。
当时松山一中的校园是這样的,整个校园都建在一大片平整的地面上,校门旁边是一大棵榕树,上面有一些奇怪的鸟儿的窝,没人知道那是什么鸟,就连生物老师也不知道。一块大石立在那儿,写着“今天我以松山为荣,明天松山以我为荣”。一条直且长的校道从大门一直延伸至教学区,校道两边种着各种高大的树木,男女生宿舍分别在這校道的两边,中间种满了密密麻麻的树,在枝桠间传递着男女生若隐若现的深情,从前常常有男孩用望远镜透过树林观望对面的女孩。韩旭记得自己当时就曾经凑在阿良的望远镜前想要看看梨子的宿舍究竟是什么样子,可总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后来韩旭住过的那些男生宿舍都已没了踪影,原地改建成了松山一中的艺术楼。但韩旭知道他怎么也不会忘记這个熟悉的地方,在楼下梨子扁着嘴巴説:“就是呀,听説你们有望远镜后,我们每次在寝室里换衣服都会心慌慌的,你知道么,后来我们也找来了一副望远镜,架上去大家抢着看,镜头里全都是光着膀子的男生,真没什么意思。”“真没什么意思么,估计你们看得口水直流吧。”韩旭説。
“才不是呢,你们才会流口水是不是,阿良你説你们是不是很过分呢?”阿良是个説话常常结巴的男生,见到陌生的女孩会涨红了脸,在梨子面前总是一副唯命是从的样子,“那……那,我们……我们保证再也不看了。”梨子扑哧地笑起来,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
主教学楼和办公大楼相对,這真是一个精妙的设计。据説一些眼尖的老师经常在办公楼观察对面教室的学生,老曾就属于這样的老师,老曾是韩旭的高中三年班主任,教物理。老曾经常隔着楼遥遥监视着2班的活动,有时候明明没有看见他伫立在窗前遥望的身影,第二天晚自习室有没有人作乱他还是一清二楚,也许老曾总是猥琐地躲在窗帘后面吧。
大操场后面的校园是松山一中的初中部,梨子以前是松山一中初中部的学生,重点中学办的初中部是私立的,总是需要交纳很多很多的钱才能进来享受良好的教育,从初中部直升上来的人总有那么些高人一等的傲气。韩旭讨厌那些人,但梨子跟他们都不同,她没有一点故作姿态,阿良也是。阿良叫赵景良,是个憨厚的男孩,有些内向,有些结巴。韩旭常常想,如果整个高中阶段都没有遇见阿良,那一定是一件糟糕的事情,阿良是梨子的死党,与梨子一起长大的男孩。
“你……你跟梨子原来就认识吗?”入学第一天,阿良就很不友好地审问韩旭,韩旭一眼就看穿了阿良的故作姿态,有些人是装不出狠劲来的,阿良這样憨厚还轻微带着些口吃的人怎么看都是会被人欺负的样子,韩旭一边整理行李一边説:“怎么了,我认识她不行吗?”“你撒谎吧,她……怎么会认识你,她……不……不跟别人来往的。”阿良説,“她不跟别人来往就不能跟我来往吗?”韩旭反问。
“她……她,她怎么会认识你呢?”阿良显得非常纳闷。
“我跟她不仅认识,而且还很熟。”韩旭説,“你又是她什么人?”“我是她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死党的那种。”阿良显然把认识梨子這么长时间這件事当作自己的小小荣誉。
“是死也要在一起的同党吗?”韩旭不屑地,“看不起你们這种狗眼看人低的小人。”
入学的第一天晚上,宿舍里一个叫做高帅的男生就向大家介绍道:“在我小学升入初中的时候,就听説过很多关于松山一中的事情,据説松山一中是用来恋爱的。這个説法让我进去后一直充满期待。這种记忆有一个很好的开始,第一天踏入松山一中的校门时就看见文化广场的女生宿舍墙上有很显眼的标语牌:计划生育·利国利民。”当天晚上,韩旭就和阿良以及其他两个男生对這个标语展开了讨论,热烈气氛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這个标语悬挂得耐人寻味,往往成为男生们认识后谈论的头一个话题。在入学后的第一个星期,大家讨论后一致认为是松山一中的前辈们做了不少危害国家的事情,以至于要悬挂此牌以作警示。然后大家纷纷往反方向理解,觉得在松山一中一定会有很多危害国家的机会。紧接着,大家就开始讨论班上哪一个女孩最好看,吵吵闹闹地开始了投票,梨子不出意外地高票当选……
夜深了,宿舍里的吵闹逐渐停息,男孩子们鼾声四起。韩旭翻个身爬起来,凑到阿良的床头问:“你今天白天为什么那样问我呢?”阿良迷糊地道:“我……我问你什么了。”“你问我为什么会认识梨子,难道她没有其他朋友吗,她认识我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她原来的朋友只有我。”阿良説,语气带着一切骄傲,那个晚上阿良诉説着他眼中的那个梨子,近乎完美的梨子,也许韩旭对梨子的了解是从這个时候开始的,或许还要更早,只是他从未发觉而已,那个每天在班上都显得闷闷的,似乎有很大的心事的女孩梨子最终因此而住进了他的内心,并长久地不曾离去。
那时候的梨子真的是个极漂亮的女孩,班上男孩对她都很殷勤,梨子的理科特别糟糕,男生们都抢着替她解答问题。
韩旭在傍晚去游泳馆跳水的时候,梨子常常拉着阿良坐在操场上发呆,那时候梨子就会表现出一副急切想知道什么的样子。她总是问:“阿良,你今天都干了什么啊……”“上课啊……写……作业,吃饭……睡觉,就這样了。”“还有呢……”“还有,跟韩旭去……打篮球。”“噢,這样子啊,韩旭他打球很厉害么?”“厉害……他身体好个子又高……”“他都打什么位置啊?”“中锋……我……打后卫。”“他投篮准么?”“准……”“那你平时都和他聊些什么?”“你……怎么老喜欢问他的事情呢?”“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随便问问而已。”阿良就歪着嘴笑着説,“梨子……我都看出来了,你还不承认,你对他這么有兴趣,可你不是説你讨厌陌生人嘛。”梨子的脸刷地就红了,“可他对我来説并不陌生,你不觉得他很特别么?”“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地方。”“有,周围的男生都穿着名牌的球鞋,他不穿,他也不穿一些出风头的衣服,天天穿着校服,他每天的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他上课从来不举手回答问题,老师也不点他,我从来没有听过他大声説话的声音,还有他很帅呢,真的很帅。”梨子咽了一下口水似乎很向往地説了一句,“而且他还会跳水,还会打篮球,他很好很健康,我喜欢看到他,我喜欢听他跟我説话的样子,他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像我一直想画的那幅画。”“帮你……告……告诉他好了。”阿良对梨子的感情属于他自己也説不清楚的那种,他喜欢看梨子开心,他们小学初中都一个班,小时候阿良常欺负梨子,揪梨子的小辫子,长大了以后一切天翻地覆,他反而变成了梨子的机器人,整日被梨子颐指气使,因为阿良的口吃和结巴他常被学校里的人排斥,只有梨子和韩旭喜欢跟他在一起,正因为如此,阿良更是把梨子和韩旭当成了无比重要的朋友。
“不要了不要了……”梨子摆摆手,“我觉得那样不好。”不过阿良并不知道,在初三那一年的中学生运动会上,梨子坐在观众席上眼都不眨地看着韩旭,那一刻的韩旭脸上满是严峻的表情,這一战决定着他是否能进入松山中学成为体育特长生,决定着他是否能离开暗无天日的跳水队。
梨子静静地看着他,起跳,翻腾,入水,之后再从水里冒出头来,走上岸边。
“你看,那男生正不正?”梨子拉拉阿良衣服。
“哪个?”“最帅那个。”“我看……都不帅呢。”阿良木讷地道。梨子仍然在説,“如果从小説家的角度,他不该属于這挤满了人的游泳馆,而应该是存在于放着悠悠法语歌曲的咖啡馆里。”松山一中的中考录取名单出来的时候,梨子挤在人群里一个一个名字地寻找,满头大汗,终于在最后一排的体育特长生名单,她看到了一个名字在闪闪发亮。
跳水特长生:韩旭“一定是他,一定是。”梨子对阿良説。
没人知道梨子独自一人不断回味了那个蓝色跳台上的身影多少次,他翻腾在空中优美入水的样子不断地被梨子咀嚼着,梨子对此津津有味,她发觉自己是那么地喜欢這个跳水的男孩,她要记得他的一切事情。
其实也许并不是梨子特意去注意他,而是在人群中你无法不去看韩旭第二次。
时间好像一只轻手蹑脚的猫在生活里慢慢地踱过。梨子和韩旭每天都在一个教室里生活和学习,在大家面前他们都保持着沉默不太説话,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彼此的熟悉,更没人知道病房里他们曾那么接近地温习功课。但梨子似乎很喜欢這样的方式,她默默地保持着与韩旭的情感,而阿良在分别面对梨子和韩旭的时候,都不得不扮演着一个传达对方心声的角色,而两人在见面的时刻,却总是低头羞涩地走过,或者是在路过韩旭的桌子时,梨子会故意地掉个什么东西,韩旭就会替她捡起来,两人相视一笑。
就是那么单纯的时光,许多年以后不论是梨子还是韩旭都曾怀念這样单纯眷恋着对方的时间,那样纯纯的感觉這辈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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