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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中的气氛一瞬间凝滞。
桑落赶忙将脚从章熙脸上移开,这期间,她不敢看大公子的脸色。
直到耳边传来章熙略显虚弱的声音,“……帮我。”
她赶忙低头,见章熙右胸处在往外渗血,那里前不久才受过伤,此时伤势又加重了。
桑落赶忙弯腰将人扶起,关切道:“可是又遇到了刺客?”
章熙迟疑着点头,算是吧。不过对于私兵营的人来说,他可能更像刺客一些。就在今天,他终于找到王旌豢养私兵死士的地方,将营地放置粮草的仓库一把火烧个精光,火光冲天。
衙卫他早已安排好,只待火起,他们便能佯装灭火去查看情况。不出半个时辰,王旌的私兵营,将会暴露于天下。
私自豢养大批士兵死士,此等重罪,王旌便是手眼通天,在章相回来之前,他也能将王旌从大司马的位置上踹下来!
就是方才放火的时候被私兵营的死士刺伤,又被穷追到此处,体力有些支撑不住。
想必那些人此刻正在附近全力找自己。
这片房舍临山而建,他从私兵营一路奔到这里,原本想要找间房间先包扎伤口。
却没想到自己随便进的房舍,会是桑落的住所。
不过遇到她更好。
言简意赅,他看着面前丝发披两肩,准备沐浴的姑娘道:“有人追杀我。”
桑落惊讶地捂住嘴,心脏“咚”的一下,以章熙的身份地位,尚且被人追杀,可见对方的来头之大!心里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是经历过西山那晚,章熙招惹的人,可都是顶尖高手。
但人也是一定要救的,她正在冥思苦想该如何是好,就听章熙继续道:“你去其他人的房间,不要过来。”
桑落立刻追问道:“那你怎么办?”
说完两人同时低头,看向章熙的伤口。这次的伤口倒不大,但是牵扯到原来未好的旧伤,就显得有些严重。
章熙冷着脸,有心嘲讽几句,她在这里又帮不上什么忙,可看到桑落关切的表情,一时又软下心肠。
“他们不一定能找来,找来也不一定搜屋。”
搜屋?!
在西山行宫搜屋?
所以章熙你到底招惹的是谁?
皇室吗?
桑落一阵窒息,没想到给章熙当继母竟这么危险。
可还不等她说话,门外传来一阵声响,院子似乎来了很多人,侍女的声音隔着门隐约传来,“岳姑娘在里面沐浴。”
桑落与章熙面面相觑。
紧接有人叩门,“岳姑娘,行宫进了贼,众位大人正在捉拿贼人,您在里面没事吧?”
桑落暗骂晦气,章熙的嘴是开过光怎的,这么灵验,说什么来什么。
千钧之际,她将章熙推进床榻,放下一半帷幔,让他躲进去,自己脱下外裳,迅速跳进浴桶中。
水才漫过身子,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门外站了一院子的侍卫,重重火把的掩映下,桑落“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出去!”
桑落含泪怒吼。
门外的侍卫瞠目结舌,不敢越过门槛。
领头的络腮胡子显然也没料到,原先桑落不出声,他们只当黑衣人是进了她的房间,谁成想踹开房门看到的竟是这一幕。
“滚出去!”
桑落极力表现出愤怒与恐慌,因为一旦有人进来,看到她浴桶里的衣物,就会穿帮。
“去别处查看。”
同行的王佑安示意侍女将门掩上。
络腮胡子有些犹豫,“侯爷,这……”
看血迹,那放火的贼人应该是逃到这一片。那贼人竟敢一把火烧了大人辛苦创下的基业,将虎豹营暴露在天下人面前,此贼不除,定然后患无穷。
今日一定要将此贼擒获斩杀。
王佑安一向温和的脸上难得露出狠厉冷意,也不与络腮胡多废话,等婢女将门重新合上,这才隔着门扉道:
“桑落别怕。行宫里进了贼人,怕女眷受了冲撞,我们要将那贼人抓捕,你房中可有什么异样?”
络腮胡诧异望向自家侯爷。他是大司马王旌的副将,与王旌南征北战,是王家的心腹大将,也从小看着王佑安长大,自然了解王佑安的脾性。
自家公子看似温润如玉的君子,实则最是冷情,何时对一个姑娘这般温言细语过。
原来是红颜知己,难怪他生气。
好一会儿屋中才传来一个清越婉转的声音,“并无异样。”
细听之下还有几分委屈在其中。
王佑安心知她受了惊吓,安慰道:“桑落你无事便好。若有事及时喊我,今晚外面都有侍卫巡查。”
“……知道了,多谢子玉。”
王佑安与络腮胡去别处查看,桑落迅速从水里爬出来,又换身干净衣服,出声唤侍女进来收拾。
她坐在梳妆台前梳发,故作漫不经心道:“我乏了,你们收拾好便出去吧。”
侍女们应是,有人要去收拾床铺,看得桑落眉心一跳,赶忙制止。
“待会我自己来就好,出去吧。”
侍女们并未起疑。方才沐浴,桑落也不让人进来伺候,有的贵人是这样,贴身的东西不爱别人触碰。
等人都走了,桑落又在梳妆台略坐了坐,这才急匆匆往床榻走去,想看看章熙的情况。
一掀帷幔,正对上章熙那双深邃眼眸,晦暗不明,直勾勾盯着她,倒看得她莫名有几分心虚。
她轻声道:“人都走了,你出来吧。”
章熙摇摇头,伸手指指窗外,窗外人影晃动,有侍卫正在外面巡查,桑落瞬间明了。
她吹灭房中的灯盏,只留下手中的最后一支,然后坐进帐中,将帷幔整个放下来。
一灯如豆,床帐内像是一片小小的天地,包裹着两个人。
章熙没想到桑落也会上来,还将帷幔放下,其实他的本意不过是将烛火熄灭,以免窗外有心人看到房内烛火映在窗上的身影。
不过看到桑落一连串熄灯上床的动作,他并没有出声提醒。
“给我。”
桑落将灯盏放在床头的架子上,手伸到章熙面前。
章熙一时有些愣怔,或许是这样的空间内让他有些不适,竟没明白桑落的意思。
“伤口不需要包扎吗?”
他这才明白过来,从怀中将锦囊取出递给桑落。
桑落打开锦囊,找到熟悉的药瓶,熟练地解开他上衣,熟门熟路开始为他包扎伤口……
直到伤口传来一阵火辣疼痛,章熙才反应过来,明明这次他受伤没那么重,是可以自己脱衣,自己上药的。
他自我安慰,既然桑落有心,他也不好驳她的好意,绝不是有意为之。
桑落心无旁骛,手法娴熟地包扎伤口,这却苦了章熙。
他从未与女子这般亲近过——卧在女子的床榻上,四处都是她的幽香,浓郁芬芳,身上还有一双巧手在来回穿梭……
章熙感觉像是被小时候养的小奶猫在舔手心,一直痒到心里去。
这般“折磨”,丝毫不亚于方才胸前那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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