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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前就想与你来这儿吃饭,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成行。”
一处环境清幽的苏菜馆内,王佑安说道。
嬿娘大婚那日,王佑安曾邀请过桑落,不过那时被她拒绝。
后来又发生了一系列的变故,从她定亲,王佑安求娶,退亲,直到章熙回来,事情一件赶着一件,推着人往前走。
直到今天从长乐宫出来,她看到王佑安等在殿外,才意识到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
有些话,的确要当面说清楚。
“章熙也想娶你,是吗?”王佑安问得直接。
桑落沉默片刻,点头应是。
这次轮到王佑安沉默,隔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道:“你会嫁给他吗?”
桑落拿起茶杯,抿了口杯中清茶。问他道:“是你求太后娘娘,要娘娘帮我提高身份?”
“是,因为我想要娶你。”
王佑安直言不讳,接着又重新问了一遍,“你会嫁给章熙吗?”
桑落想了想道:“我想嫁给他。”
王佑安闻言神色不变,举箸给桑落布菜。直把桑落面前小碟堆满,才问道:“你喜欢他?”
桑落毫不犹豫,“我喜欢相府。”
王佑安扭头看她,“不是因为章熙?”
桑落眨眨眼睛,“大公子就在相府。”
王佑安想起七夕那日,两人讨论过“情爱与安稳”的话题,当时桑落便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安稳。
他似有所悟,又有些不甘心道:“若是我如他那般强势,功绩卓绝,掌握话语权,我是不是……”无数次,王佑安都在问自己。那时若是他再果决一些,是否就不会拖到今天这样的结局?
桑落摇摇头,“可他也永远不会比你更了解我,不是吗?子玉,你很好,不比任何人差。”
王佑安听懂了她的话,苦笑不语。
两人沉默地用饭,半晌,王佑安问,“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
“我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王佑安自嘲的笑笑,神情落寞,“他那样心高气傲的人,既想娶你,又怎会对你不好?”
“其实方才在长乐宫外,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死心。我跟自己说,哪怕你流露出一分的不情愿,天涯海角,我都带你走。
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桑落整个人有些懵。
语无伦次,“子玉对不起,我……”
王佑安从来都是一个温和,让人相处起来非常舒适的人。
即便那日贸然求娶,他也没有这般直白地表达过他的心意,如今他亲口说出来,桑落不知该如何回答。
王佑安一如既往地体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对我也从来没有任何想法,一直是我在主动找机会靠近你。我今天就是想把话说清楚,抱歉,给你造成困扰。”
桑落眉头微蹙了下,动了动嘴唇,才慢半拍道:“是我的问题。子玉,谢谢你从一开始便愿意帮我。西山时吕献阳污蔑我,是你站出来为我作证;芙蓉殿淑慧县主欺辱我,也是你让我免于羞辱,你还给我放烟花,庆生辰;章焘落水那次,也是你赣夜请英国公世子来解释……
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谢谢你永远尊重我。真的我很感谢你,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就是,我真的当你是朋友,却也只能是朋友。抱歉。”
王佑安对于桑落来说,的确特别的人,所有她尽可能不失礼地表达清楚,真情实意地拒绝他。
可于王佑安而言,这些话不过是抹刀之前,在刀子上抹了点蜜糖而已。一刀戳进去,心仍旧是疼。
他不动声色,将难过藏起,“我都知道。”
桑落说:“谢谢。”
王佑安轻松一笑,又变成那个温润公子,“我们还是朋友。”
桑落同样微笑点头。
彼此心中却知,他们再也回不到最初。
接下来的饭,便吃得有些没滋没味,如同嚼蜡。
直到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闯入。
某一个瞬间,桑落甚至是欣喜的,章熙的到来,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屋内尴尬的氛围。
“你怎么不等我?”
章熙进门后先扫视一圈,然后一屁股坐在桑落旁边,强行拉过她的手,肆无忌惮地问道。
桑落要将手抽出来,可章熙的力气,她哪里抽得出。
没办法,她只能扭头对王佑安道:“子玉,那我就先走了,咱们下次再……”
“原来是新都侯,”章熙大声打断桑落的话,夸张道,“方才只顾着看落落,竟没注意到你也在。”
王佑安到底是君子,不与他这浮夸又眼盲的人计较。
或者说王佑安根本都没有看他,而是站起来对桑落道:“下次再有地道的南方菜系,我们一起。”
桑落应好,“一言为定。”
其实她与王佑安都心知肚明,这是他们二人最后一次单独吃饭,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可章熙不知道。
而且直到王佑安离开,都没有给章熙哪怕一个眼神。
如此挑衅,章熙如何能不气。
他从崇宁殿出来,听说桑落跟着王佑安走了,一直追到这里,一路心急如焚,结果这两人竟在这里岁月静好的用午膳。
王佑安想干什么,他前两的还不够清楚吗?王佑安是想挖他的墙角吗?
还有岳落落!前有太子后又王佑安,她是一点没有将为人妇的自觉!
总之,章熙生气了。
需要哄哄才能好的那种!
可他等了半晌,也不见桑落做出反应,她甚至也如同那个王佑安一般,将他当做空气。
章熙忍耐不住,率先发难,“谁允许你跟他吃饭?”
桑落反问,“与朋友吃饭,我需要经过谁的允许?”
桑落也有气。
她与王佑安已经将话说清楚。若不是章熙搅局,他们本可以从容的用完这餐,好好道别,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难看。
章熙一点也不尊重她!
“朋友?!”
章熙听到这个词,想起之前桑落与他也是“朋友”,敏感的少男心被戳中。大声问道,“又是朋友?是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是你的朋友?你与他吃饭,问过我了吗?我允许了吗?”
桑落这些日子被他宠惯了,多久没被他这样大声吼过,顿时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章熙一看桑落流泪,暗悔失言。
想给她拭泪哄一哄,又觉得不能若任由她这般跟其他男子亲近,便强迫自己硬起心肠,“你若谨守本分,便没人说你。”
本分?
桑落的眼泪,原本做戏的成分居多,不过想哄的章熙心疼,好揭过这件事。
可章熙这话跟太后说她水性杨花别无二致,明明不是她的错,却要被人一再误解,这下她是真的有些伤心。
“章熙,你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