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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汪思柔问桑落,“你怎么看出淑慧她……”
“做人外室?”
桑落解释道,“她衣服料子上乘,却不是如今时兴的十样锦,淑慧皮肤白,以前最爱浅色衣物,现今打扮得老气横秋,想必不是她的意愿,可见那人年岁不浅。
而且珍宝阁是京中数一数二的首饰铺子,所售之物价格不菲,她们家如今没有进项,她能来此,自然有一定的底气。所以我才诈诈她。”
汪思柔仔细回忆方才淑慧的穿搭,感慨道:“还真是啊。”
桑落问她,“你又是怎么知道关内侯的事?”
还皮肉生意。再怎么说董君也曾是陛下的人,做这种事只会让陛下面上无光,即便有也该隐秘行事,柔儿一个大家闺秀如何得知。
“太子跟我说的!”汪思柔一脸猥琐地凑近,“你不知道,京中有的是变态!因为关内侯曾侍奉过陛下,盛宠十几年,如今一朝被弃,那些人便也想体验一下~你懂的。”
桑落点点头,猎奇心态。那些人不过是想通过折磨董君,满足自己罢了,不过——
“太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这是该与女儿家说的话么!
汪思柔斜睨一眼,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太子与我说的秘辛,比这劲爆得多多了。”
桑落了然,汪思柔喜欢八卦趣闻,太子便特意搜集柔儿感兴趣的事情与她讲。
“你与太子,你们……”在南边时,汪思柔还为太子看女子跳舞喝过醋。
这回轮到汪思柔脸红结巴,明明桑落也没问什么,她先露了馅。
“我,我们什么?我与太子是……朋友,对我们是好朋友的关系。”
看汪思柔羞窘,桑落便忍不住笑。从前总被她嘲笑,今天总算是风水轮流转。
笑着笑着她忽然想明白,那日她说与王佑安是朋友时,章熙为何那般生气。
章熙明知王佑安喜欢自己,她还在他面前那般维护王佑安,说他们是朋友。
朋友……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暧昧的遮羞布……
她还站在道德制高点去嫌弃章熙小气。
想到这里,桑落再也坐不住。
对汪思柔道:“不想说就不说,朋友~你就编吧。挑好了没有?挑好咱们就回去。”
她要赶紧回去哄家里的别扭鬼。
但桑落心里的别扭鬼,此刻却在顾府大吐苦水。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话一点也没错。”
一旁奉茶的岳清风不乐意了,“大公子,此言差矣!孔夫子说的‘女子与小人’,指的是恃宠者和卑劣之人,并不是指真正的女人和小孩。”
章熙一噎,看着沂儿的小脸。他不过就是感慨两句,哪里就用这样较真。
“你是先生的弟子,以后不必唤我大公子,叫我大哥就行。”
沂儿犹豫,“可是姐姐都是叫您大公子。”
章熙听他说桑落,脸上便是一黑,没好气道:“咱们论咱们的,你同漪姐儿一样,叫我大哥就行。”
在岳清风心中,章熙是英雄一般的存在。
他高大威武,骁勇善战,是令胡人闻风丧胆的大将军,也是他们姐弟的英雄——是他让自己拜在先生门下,也是他帮助姐姐良多,因此岳清风私心里十分亲近章熙。
他爽快改口,“是,章大哥!”
章熙顿觉沂儿比他姐姐可爱得多,“嗯,你好好跟着先生读书,将来一定大有作为。”
顾斯年在旁忍笑许久,此刻听到章熙尬夸,实在听不下去,对岳清风道,“沂儿先下去,我与你章大哥有事要说。”
“弟子告退。”
岳清风走后,顾斯年调侃道:“沂儿若是知道你说的是他姐姐,你猜他还会不会叫你大哥。”
章熙得意,“如今不叫也不行了,我已请旨赐婚,下个月底,我便是他姐夫!”
“她将你气成这样,你还要娶她?”
“可不是,她不知好歹,忠奸不分,任性妄为,专要气我!若不是我心善,我看谁还会娶她?”
顾斯年掰指头,“想娶她的人还有子玉,叶家那小子,早前的李家公子……”
章熙急了,“先生!”
顾斯年揉揉鼻子。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是他的内侄,一个是他的弟子,均是出类拔萃,人中龙凤之辈,前后脚跑到他这里来,满面愁苦,为情所困,还都是因为同一个女孩子。
他只记得那姑娘长相柔婉美丽,做的点心甚是可口,除此之外,却不知还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且因子玉和柏舟,他对桑落的印象有些不好。
“这女子如此摇摆,先前与子玉……如今你回来,她又扒着你,显然目的不纯。京中淑女甚多,性情品性优者不胜,何不另择佳人?”
这话他对王佑安也说过,劝他另觅淑女。
在先生面前,章熙也没什么好隐瞒,他郁闷道:“扒着不放的那个人是我。我倒希望她心里爱慕权势多一些,这些我倒都能满足,总好过现在这般忐忑。”
顾斯年笑他,“你也有今天。那时清裳对你痴心一片,你却视而不见,如今你可算是尝到滋味了。”
章熙郁闷起来,“或许吧。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她,如今我也不知,是否一直都是我在强求……”
他说得自己嘴里都发酸,灌下一大苦茶,冷茶入喉,搅得心中也冰凉一片。
这两天他总在想,若桑落不是来投奔他家,而是做了王家的表姑娘,那么结局是不是大相径庭。
桑落喜欢的究竟是他这个人,还是相府带给她的安稳与庇护?
正自忧伤,淮左一脸喜色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锦盒,不知里面装的什么。
他附到章熙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顾斯年眼见着章熙脸上阴霾散尽,眼角眉梢都带上几分小惊喜和傲娇来。
“谁要她巴巴地送东西过来?”
淮左会意,站直身子道:“姑娘说了,她的心意,全在这盒子里,主子一看便知。”
章熙尽量面不改色,“什么心意不心意,当着外人的面,你不知要顾及你家姑娘的脸面吗?”
“是,属下知错。”
顾斯年:……难道不是你想说给我这个“外人”听的吗?
顾斯年没好气道:“好歹把笑收一收,嘴角要咧到耳后去了。”
章熙佯装听不懂先生话里的反讽,顺势接过淮左手里的锦盒,打开看了一会儿。
他看得投入,全神贯注,眼睛都不眨一下,似是入定一般。
顾斯年看不懂他的表情,仿佛连笑都凝滞了似的。猜不出盒子里面是什么东西,顾斯年不禁好奇,探头要看……
“啪”的一声,章熙已合上盖子,猛地站起来。
“先生告辞!”
“淮左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