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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熙心中正兀自发狠,脸颊突然被一双手抚过。
不等他做出反应,桑落已经开始双手用力,将他的脸颊往里挤。
章熙一张冷峻的面孔,生生被她挤得唇瓣嘟起,那副样子,很有几分可爱在里面,让人忍俊不禁。
桑落笑得眉眼弯弯,学着平日里章熙的口吻命令道:“不许你再生气。”
章熙当然可以避开,可怕她用力牵扯住伤口,又不舍得训,到最后也只是配合地低下头,好叫她少费些劲。
桑落没料到他会这样安静配合自己捏脸,他的眼神无奈又包容,还带着几分残留的冷峻,鼻梁高挺,偏嘴巴噘得高高的,她看着忍不住凑上前,吻在他像金鱼一般的唇上。
一吻结束,章熙的眼中有了暖意,整个人放松地靠在软枕上,睨着她道:“今晚我哄你睡觉。”
桑落不知何意,但本能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正想着搪塞,又听他道:“我学了很多故事。好玩的故事。”
桑落忍不住笑起来。
这小气的男人。
上回嫌他故事讲得幼稚又无趣,他竟还记着这回事,这时候特意拿出来说嘴。
“幼稚。”她嗔他道。
章熙闭上眼睛,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你昨晚几时睡的?我若不哄你,你睡得着?”
她昨晚睡得晚,是因为柔儿在。明明是两件事,可经他这么一说,倒像是因为没他陪着她睡不着似的。
偏他的声音太过低沉磁性,引人遐想,诱人深入。
“你是要哄我睡觉吗?”桑落信他才有鬼。
章熙重新睁开黑沉的眼眸,唇角勾起,“你要是想要其他的,也不是不可以。”
停顿一下,他又问:“真不想听我的故事?”
桑落其实有些好奇,他能讲什么故事,可是从理智出发,她该果断拒绝他。他们两个如今已经太过亲密,若真再同床共枕,又算什么呢?
却不想拒绝得太直白,她婉转道:“我最近不太想听故事,以后再说。”
章熙不出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静静的看着她。
被那双黑沉似海,意味绵长的眼睛盯着,桑落浑身一软,本就不强的意志力更加薄弱。
他们是天生的契合,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能叫彼此脸红心跳,不能自已。
不止是他,还有她。
难以抗拒的吸引。
她赶紧转移话题,“我与青黛想开个铺子。”
其实没想这么早说,她本想等时机成熟时再告诉他,可被男色所惑,她直白且没有铺垫地将打算和盘托出。
他却意外地好说话,“好啊,只要你喜欢,做什么都可以。”
桑落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他,她本以为他会拒绝。
章熙继续道,“不过得等你将身子养好,最好是咱们成亲后,你再去忙外面那些事。”
他云淡风轻的说出成亲二字,仿佛平常的如同日升日落一般,她愣在当场,一时忘了言语。
章熙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佯怒道:“你是不是不想对我负责?”
“少做梦,这辈子我都赖定你了。”
桑落看着他逆着光的深邃面孔,刹那间心动得一塌糊涂。他凶着脸样子,迷人得像是最出色的猎手,轻易将她捕获。
她将手放在他掌心。
章熙当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言简意赅,“你放心。”
至于放心什么,他不说,她也不用再问。
相信即可。
沉默片刻,桑落出声问:“你都学了什么故事?”
章熙黑眸发亮,身上一阵阵燥热,他握紧她的手,沉声道:“晚上你就知道了。”
他的手心有薄汗,潮湿得一如她此刻的心。她羞怯地想要挣脱,却忘了是自己亲自将手递到他手里。
……
当天晚上,桑落到底没有听到章熙的故事。
用完晚膳,蒙小五要在院子为大家展示他新学的一套剑法。才刚热完身,小五挽了个剑花准备开始,院外传来声响,章熙的手下有急事汇报。
留下院中一众人面面相觑。
章熙与羽飞在书房说了好一会儿话,出来时他已经穿戴整齐。
这是又要走。
果然,章熙走过来对桑落道:“京中有些事要我处理,今晚怕是赶不回来。明日我就回来了,别担心。”
桑落不知发生了何事,且她还病着,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乖巧地点点头,免得他在操心,嘱咐道:“好,你万事小心。”
章熙拍拍她的头,轻声道:“等明日回来再哄你睡觉。”
转过身时,他的脸已完全沉下来。
关于那些流言,据说还被人印了话本,其中各种影射,将桑落、他和章相描绘得淫秽不堪,如今已经有不少流出市面。
章熙一言不发地往回赶,正是要去焚毁那些话本,还有阻止背后之人其他的龌龊手段。
一想到有人将杜撰的关于桑落的污糟事刊印成册,那般侮辱,意淫,章熙只恨不能将所有写过、看过的人一同烧完了事。
他的桑落,明明美好坚韧,却被这样诋毁,章熙只觉得一颗心被拉扯着,分不清是心疼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但有一点他可以确认,当他知道真正的幕后黑手,那个人就是死人了。
“主子,李夫人那边……”
羽飞今早接到命令,很快便找到散播流言之人,不是别个,正是之前的二夫人李氏。
如今李氏正在城东的静慈庵代发修行。因二老爷之前一心要休妻,但考虑到李氏的三个儿女,和李家的态度,最后把人送到家庙去,以全了彼此的颜面。
不到午后,羽飞便查到了一个叫何四的男人头上。何四是个软骨头,打了没两下,就全招了。
他正是李氏乳娘的儿子,李氏的奶兄弟,和李氏关系颇是私密。
何四指证,所有的一切都受李氏指使,包括流言的散播,话本刊印等。羽飞随即将李氏押来询问,李氏也全供认不讳。
事已至此,便算是水落石出。
可查得太快太简单,反倒叫人生了疑惑。
且李氏一个被赶到庵里的弃妇,她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在京城里搅风搅雨?
羽飞不敢迟疑,快马赶往西山,将查出的一切汇报上去。
他能想到,章熙自然也能想到。
听羽飞讲完,章熙随即下了定论,“幕后另有其人,李氏是被人拿来当枪使。”
如今章熙要揪出幕后的人,那如何处置被用来当枪的李氏,羽飞就有些拿不准。
再怎么说,李氏也是府里二公子、三公子的生母,且她也是被人利用……
章熙黑眸阴沉,声音比屋外的寒风更冷,“既管不住舌头,就别要了。”
羽飞微怔,将身子伏得更低,沉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