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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盒子登时烫手起来。
“娘娘……”
太后倒是一脸平静,“哀家只有你这一个孙女,不给你给谁。收起来,别要任何人知道,连章柏舟也不能。”
桑落被娘娘的郑重说得更加心慌,这不是一张床一幅画,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收下,这是兵甲,是护身符也是退路。
“娘娘,”桑落走过去,靠在娘娘肩膀上,轻声道,“我久居闺中,要这些人做什么?您在宫里,比我更用得上。我有您护着就行。”
京中这般不太平,娘娘一个人住在这深宫中,比她更需要这些护卫。
太后知道桑落未尽之言,心中感动,嘴上却道:“哀家一把老骨头,留这么多护卫作甚。你不一样,花一般的年纪,有鸾卫保护你,哀家才能放心。”
“给你就拿好,把自己保护好,比什么都要紧。”
桑落攥着盒子的手松了又紧,汗蹭蹭一片,过了好一会儿,点头将虎符贴身收好。
太后这才满意地笑了。
桑落爬上榻,祖孙俩躺着说体己话。
太后道:“你马上就要嫁人,做人媳妇的,难免会受委屈,就是公主也不例外。章柏舟他此时待你好,一辈子却长……你又是个待人再实诚不过的傻孩子。”
桑落眼眶有些湿,扬高声音道:“娘娘放心,我都晓得。王嬷嬷说夫妻之间要经营,我用心都学了的。何况我才不傻,我能拿捏他~”
太后听了,不由笑道,“他那时背着那样大的恶名,也不肯丢下你,是个有担当的。”
“可至亲至疏夫妻,哀家叫你不准告诉柏舟鸾卫的事,不是叫你们夫妻不睦,而是凡事都要留有余地。
因哀家的缘故,你从小疏于教导,如今嫁了人,头一件便是掌家,还有亲戚间往来,柏舟官场上的走礼,你都要学会。
哀家原打算慢慢教你,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嫁人。如今拨给你一个积年的嬷嬷和管事公公,从旁协助你理事和打理嫁妆。
但你不能事事都听他们,不准躲懒,要能拿自己的主,可知奴大欺主,从来都看谁压得住谁。
哀家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不过嫣儿,你要记住,咱们虽是女人,要仰望男人过活,可什么时候都不能丢了本心,为了旁人而忘了自己。”
就像是世间最平凡的一对祖孙,太后对桑落殷殷嘱托,生怕自己的小孙女嫁了人吃亏,恨不能将一生的经验都告诉她。
桑落依偎在娘娘身畔,听到她说自己老了时,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才有了祖母,才体会到天伦之乐,她听不得娘娘说丧气话。
声音不自觉就带了哭腔,“您要长命百岁的,不准胡说。”
太后娘娘笑呵呵道:“是啊,哀家还等着嫣儿生重孙哩~”
“好!那我多生几个,男孩女孩都有,全都丢到宫里给您来带,您要将他们教导成世间最优雅最可爱的公子小姐。您的任务可重呢!”
太后这下被逗得笑出声来,捏着桑落软绵绵的脸蛋道:“羞也不羞,一个大姑娘家,张口就是生娃娃,还生好几个。”
桑落才不害臊,她两手搂着娘娘的胳膊,猴儿似的扭,“我在娘娘跟前,有什么好羞的。”
祖孙两笑闹了好一阵,寝殿才安静下来,太后道:“等你大婚,就从宫中发嫁。”
桑落抬起鸡窝一般毛躁躁的头,有些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
她这个长公主,原就是太后娘娘硬封给她的。她不过是公主的女儿,封个郡主、县主就顶天了,可娘娘直接封她为建德长公主,享建德整个州郡的食邑俸禄。
如今再从宫中发嫁,整个大周朝还没有这个先例。
太后喷笑着给她顺了头发,“哀家说可以,那就是能行,谁又敢说个不字。”
太后说话时眉眼都是笑意,可举止间自有一番睥睨之姿,当年执政太后的风采可见一斑。
“娘娘,我觉得您比章熙还威风。”桑落狗腿道。
“章柏舟?”
太后不屑扬眉,“他老子在哀家面前都不敢放肆,更别说他。以后他若敢惹你生气,你只管进宫来,自有人替你出气。”
桑落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
在宫中又多住了两日,桑落这才打道回府。
章熙在信中说,流民暴乱已经完全镇压,不日就该回程。
算算日子,章熙这时应该已经在回程的路上。
而他们的婚期,还有不到十日的时间。
桑落对此内心惶恐又期待,还有些无法言说的不踏实感。
直到这日,章相亲临,到公主府纳征。
俗称便是送彩礼。
从前在相府时,庾太夫人要将她嫁给叶彦远,叶彦远也到相府纳征过。后来被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表妹搅和,婚事才没能成行。
这一次,丞相章明承亲临,带着章府的儿郎们,代章熙到公主府来下聘。
场面很是隆重。
桑落并未到场。
据孟冬回来说,彩礼打头便是一对大雁,还有羽纱、蜀锻,古玩、字画,珍宝、首饰,尤其以一株两尺高的珊瑚树抢眼,另有各类牲鱼酒茶等习俗之物,零零总总,送来的彩礼足足堆满一整个院落还有余。
然而这些彩礼虽然贵重,却也是按照钟鸣鼎食人家礼数来的,要说有多乍眼,倒也未必。
难得可贵的,是相府对桑落的态度。
因章熙不在,章相亲自带着一众章家儿郎来下聘,足以表明相府对她这个未来儿媳妇的看重。
她与章熙的婚事,很大一部分是私定终身,不过是后来她有了家人,这才补上了礼仪流程。
至于章熙那边,其实庾太夫人一直都觉得她配不上章熙,碍于章熙坚持才不得不应下。后来发生那些事,太夫人带着秦岚泽到西山别院逼迫她,可想而知相府对她的态度。
而且大婚后章熙又要与她住在双桥街,其实对于章氏而言,长子嫡孙搬到女方家里,是不够尊重的。
可章相亲自来下聘,这份脸面,是对桑落的承认和对这门婚事的祝福。
桑落的心仿佛也落到了实处。
尽管因习俗她并未露面,心中却很是感激。
相爷一片拳拳之心,全在章熙。
她记得从前她曾应过章相,要父子二人相和,后因许多事,才将之遗忘。
桑落将此事记在心中,打算等章熙回来,再好好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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