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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谁的套路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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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熙原本是想等到第二日再去公主府寻她。

    可这一夜,他失眠了。

    迟迟无法入睡,闭上眼,脑海中满是白天在太液池畔遇到她的那一幕,心浮气躁,搅得他心中不安宁。

    她做什么不理自己?

    明明都看到他了,叫住他了,却扭头丢下他,不理他。

    这一刻,再没有威风凛凛的沙场悍将,而是一个被搅弄的心思难安的可怜人。

    章熙披衣起身,不知不觉就到了双桥街,熟门熟路地翻上墙,很快来到她的窗前。

    窗户上透出她的剪影,她竟还未睡。

    那她……

    会不会是在等他?

    章熙突然有些裹足不前。

    他鄙夷自己的怯懦,却又身不由己地担忧,若是她冷言相对怎么办?

    不,她不必说话,只一个陌生的眼神足够叫他难过了。

    章熙盯着桑落的影子出神,几次想要拔腿就走,可他又不甘心。

    最差不过是他们不如从前亲密。

    桑落刚来那会儿,更不愿理人,他们还不是渐渐要好起来?

    想通了后,章熙敲窗。

    很快,窗户打开。

    那张叫人再难忘怀的脸露出来,桑落静静地看他,一点也不惊讶。章熙嘴唇翕动,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两人就隔着窗站着。

    直到屋里传来青黛的声音,“他既来了,我就走了。”

    紧接着,响起门牖开合的声音,青黛走出来,看了他一眼,指了指门问他,“你翻窗还是走门?”

    章熙:……

    他更不知该如何回答。

    青黛已自顾自地点点头,将门关上,走回了房间。

    全程自然无比。

    章熙但凡进了浅云居,就只有被拿捏地份,从前如此,哪怕如今做了将军,亦是如此。

    他转头去看桑落,却发现她已不在窗边,只好轻巧越过窗台,再将窗户合上。

    桑落就坐在靠窗的榻上,也不抬头看他,把玩着手边刚编好的穗子。

    章熙等不到她开口,只能自己干巴巴道:“这两年多,你过得还好吧?”

    “今日在宫中见你,你却没同我说话,”他解释道,“我便想来看看你。”

    “你是在等我吗?”

    他又问了一句。

    桑落这才抬眸,见他正望着自己,双眸一眨不眨,便道:“不同你说话,是因为我生气了。”

    这半日下来,章熙想了多种她不理自己的可能。

    或是她大了,知晓人事,有了男女大防。

    或是她将自己忘了

    又或是有了新的玩伴……

    无论哪一种,他都有心理准备。

    却万万没有想到,桑落会这般回答自己。

    她的杏眼中流出狡黠,语气虽充满抱怨,却挡不住那股软糯的撒娇味道。

    章熙只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她这句话荡在半空。

    “我做什么惹你生气?”他问道,声音轻柔。

    桑落仍旧坐着,葱白的手指缠绕着大红的穗子,愈发显得那手白皙细嫩。

    她也问,“上一次跟我来信是什么时候?”

    “一年多前。”

    “你回来几日了?”

    “……三五日。”

    桑落委委屈屈地看向他,“你都将我忘了,做什么我还要理会你。”

    “你如今是大将军,早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也不是你妹妹了。”

    章熙再料不到姑娘家百转千回的心思。

    他又如何会将她忘记?

    在他心中,便是千珠万宝都及不上她此刻展颜一笑。

    原来落落,竟是为此而生气。

    豁然明朗,他感到燥热,浑身都沸腾起来。

    她也是在意他的!

    章熙上前两步,站在桑落面前。从怀里掏出一物,一张已经发黄的平安符。

    是他临走那日,她亲手送给他的。

    “这两年我一直带着身边,一时一刻也没有离过身。好妹妹,我怎么舍得忘了你。”

    “没来看你是我错了,落落你要如何才肯原谅我?”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发心,像是什么要呼之欲出,又像是早就生根发芽的种子被阳光雨露滋润后,结出红彤彤的果子。

    总之,在这个平常的午夜,章熙终于知晓了自己心意。

    什么哥哥妹妹?

    从他再次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就再没有妹妹了,在他面前的,是心爱的小姑娘,已经长大,叫他牵肠挂肚的小姑娘。

    桑落从他掌心拿起符纸,抬头同样凝视着他,“它有没有保佑你?”

    章熙道:“有的。”

    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哪里还有一丝方才委屈的模样。将符纸放在身旁的案几旁,她说:

    “符纸旧了,你也再用不上,这个便还给我。我有新的礼物要送你。”

    章熙完全被她搞懵了。

    她像是又不气了,还要送他礼物。

    猜不透姑娘家的心,他只能傻乎乎被牵着走。

    桑落从一旁的匣中取出一枚玉佩,绕在她方才一直把玩的穗子上,做好后她道:“你靠过来些,我帮你戴上。”

    章熙依言上前,两人距离又近了很多。

    一双小手在腰间给他扣玉佩,一是很简单的动作,却叫他浑身都似失了力。

    他听到少女裹着蜜糖的笑,“怎么能用大红色的穗子,你明明爱穿玄色衣裳。”

    他便也跟着笑。

    一整日的心慌焦躁在此刻,在她的身畔,都化成不可名状的快活。

    他感到久违的,轻松的快活。

    “为何送我玉佩?”

    看她要又卸掉,他拦住她问道。

    “古之君子必佩玉,”桑落拍掉他阻拦的手,将玉佩取下来,“白天见你腰间空荡,这配色不好,等我重新编一条再送你。”

    章熙想说自己怎样都喜欢,又怕惹她不高兴。

    原来白天短暂的一面,她已注意到他未佩玉。

    她……怎么这般好?

    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叫他难以自持。

    见她一直在摆弄那条穗子,也不抬头看他,章熙索性蹲下身,仰头望她:

    “生气还要送我玉佩?”

    他是真的高兴,便想要逗逗她,与她多说几句话。

    谁知桑落听了,直接将手里的穗子丢向他。

    他们离得近,那穗子不偏不倚正好丢在他脸上。

    一股暗香迎面,章熙忽地心神一荡。他闭了闭目,这才拿下穗子,对桑落道:“好妹妹,这两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惦记你。

    尤其是第二年,我常深入大漠追敌,三四个月在外奔袭,有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也没个固定的场所,这才跟你断了联系。”

    “如今我回来了,你想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向你赔罪好不好?”

    桑落重新看向他,目光幽幽,像是要看穿他的心思似的。

    就在章熙有些忐忑时,只听这恼人的小姑娘道:

    “我的赘婿呢?都快三年时间了,你还没有找到吗?”

    章熙心道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大半夜站在你面前,你还能找什么夫君!

    没他在一旁看着,落落这些年都被先生给惯坏了!

    咬着后槽牙,章熙扯出一个笑来,“明天我带你去踏青,放纸鸢好不好?”

    见桑落仍盯着他,只能续道:“给你的……找着了,明日一并带他来见你。”

    “跟你像吗?”

    “……很像。”

    桑落这才满意,接着又慢吞吞道:“可父亲不让我与别的男子出行。”

    章熙真是没脾气,“我是别人啊?”

    桑落点头,“除父亲和沂儿外,都算。”

    “无事,明日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