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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役,顾斯年大获全胜。
在章明承尚且愕然愣怔时,他上前拍了拍柏舟的肩,笑道:“你自小便疼你妹妹,是先生误会你了。不过你也知嫣儿虽看起来安静,却是个主意大的。
这件事,还得问过她的意思才行,为师却做不得主。”
章明承才缓过劲来,就听顾斯年得了便宜还卖乖,柏舟都要上门做他顾家的人了,他还自顾拿乔,不肯给个准话,要什么女儿同意。
心里更不是滋味,他立刻出言相讥,“儿女婚事,本就是父母之言,这点事都做不得主,哪有半点为父的威严?”
顾斯年再没了刚才怒发冲冠的模样,对章明承笑眯眯道:“我自然不如你,我是万万做不了儿女主的。”
他阴阳怪气,拿腔作调,意有所指……
章明承更抑郁了。
他何止是做不了主,他连儿子都要没了!
这糟心的孽障!
章熙已经知晓桑落心意,此刻道:“先生,我能去征求妹妹意见吗?”
其实顾斯年是不大愿意的。
章柏舟虽各方面都没得挑,可嫣儿又何尝不是?聪明伶俐,美丽温柔,见过她就没有说不好的。
何况两人岁数相差那么多,柏舟一定想要早些完婚。他女儿今年十月才及笄,如今还太小了些。
只这一条,他便是不满意的。
可顾斯年在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拒绝的话便有些说不出口。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嫣儿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懂,柏舟,不如你过两年再问?”
这便是没有夫人的弊端了。顾斯年做人父亲的,总不能贸贸然去问女儿的心意。
不过这话说出口他也觉得有些强人所难,谁知柏舟却道:
“若是妹妹愿意,我再等她两年也无妨。”
章明承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章熙话已至此,顾斯年只好妥协,“……也好。”
于是,在春游后的第二日,章熙正大光明地踏入浅云居。
落落却在里间躺着,脸色有些发白。
王嬷嬷自然是不肯叫他进去的。
姑娘家大了,按礼要懂得避嫌。
又不是小时候,哪有外男进内室的?
可小丫鬟哪里能挡住?
王嬷嬷一个错眼的功夫,章熙已经绕过屏风,沉着脸大步走了进去。
章熙看桑落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一张粉白小脸,人有些憔悴,顿时心疼。
“这是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
“我难受。”
桑落今晨刚来了癸水,此时正是肚痛。王嬷嬷给她灌了汤婆子放在小腹处,整个人又热又难受,倦倦地躺在床上。
她不是那等难受了也要忍着的贤惠人。
相反,平日里即便好好的,她都能变着法子叫人心疼,何况现在她的确不舒服。
章熙登时急了,给她擦去额上的薄汗,问一旁的青黛,“可请了太医?”
青黛平静道:“每个月都要疼,请了也没用。”
“胡闹!”
章熙哪里知晓女儿家的麻烦,只当桑落是有什么隐疾,竟已发展到每月都要疼一回的地步。他懊恼自己的粗心,竟一直没有发觉。
转身就要唤自己的侍从去请太医。
桑落拉住他衣摆,轻声问:“你做什么去?”
章熙见女孩可怜地躺在床上,蹲下身安慰道:“别怕,等太医来了给你好好瞧瞧,若是太医看不好,民间还有许多圣手,咱们总能找到治疗的法子。”
桑落被他说得好笑,见他面上担忧不似作伪,不由柔声道:
“傻哥哥,你以为我生了什么病?早就请太医来看过,说是小时候受了寒,所以每月头一天才会难熬,只能慢慢将养着。”
若说章熙之前没想到,此时也悟了。姑娘家长大了,便会有癸水,有些人还会腹痛……
他不知自己的脸已悄悄红了,只觉得胸膛里跳的热闹,有什么想要蹦出来一样。
情不自禁地,他握住她牵着衣摆的手,印下一吻道:“妹妹,先生已经同意你嫁我了。”
桑落也高兴,她软软地道:“真好。”
她惯会夸人,眼睛里盛着十二分的真诚,“柏舟哥哥真厉害,连父亲都能说服。”
章熙被她夸赞,心都跟着飘起来,只觉得自己做了件十分了不得的大事。
“肚子还痛不痛?”
桑落乖乖地点点头。
“那要怎么做才能好受一点?”
“你陪我说说话,听你说话我就不难受了。”
不得不说,桑落太会拿捏人心。
别说此时她只是叫他陪着,便是她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章熙也会二话不说的答应。
带着前所有未有的温柔,他在床边的脚踏坐下上,问道:“你想听什么?”
桑落说:“你给我讲讲你在战场上的事。”
“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不好听?”
他怕吓着她。
“这两年,我从别人口中听过好多你战场杀敌的事,大家都说你功冠全军,智勇无双。我便想等你回来,叫你亲自讲给我听,好叫我再多崇拜你一些。”
她慢吞吞软糯糯的话,叫章熙一颗心都泡在蜜水里,哪有不应的。
他开始讲述那一场场惊心动魄的战役。
她时而惊呼,时而蹙眉,时而惊喜,时而激愤……
章熙同她分享胜利的喜悦,失去同袍的痛苦,还有战争的残酷和和平的可贵。
她认真地聆听,会同他喜,与他悲。
章熙压抑于心一直无法抒发的情绪,竟在这里找到了出口……
王嬷嬷进来时,看到便是这样的一幕。
年轻的男子在讲述战争的残忍,美丽的少女正无声地给予安慰。他们头挨着头,喁喁细语,那样美好,那样般配。
王嬷嬷抬步几回,最终还是退了出去。将手边的姜汤递给一旁的小丫头,她最终没有进去打扰。
罢了,只要公主喜欢,她何必计较那些虚礼。
……
也不知章熙用了什么法子,总之章明承接受了章熙成婚后住在双桥街的事实。
但他绝不肯承认这是入赘,并且表示,等到礼成,他也会时不时搬来与儿子儿媳同住。
为此没少遭到顾斯年奚落,章明承一概充耳不闻。
两位老父亲为儿女的婚事唇枪舌战,不知费了多少涎液,最后将婚期定在建昭二十二年,桑落十六岁那年的春天。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章熙将年久失修勇毅侯府全部推翻重建。
如今天下承平,平日里他除了巡视大营,训练兵士,便是修葺宅邸。
两府合成一府,他亲自画图监工。眼看着他们的家一点点落成,再布置变成妹妹喜欢的模样,丝毫没有假他人之手。
桑落倒也没闲着。
章熙在战场上落下胃病,时常脾胃不协,她请问太医,又翻遍各类食疗谱馔,学着做些南边的软糯小点给他慢慢调理。
她从未下过厨,头几次做出来的自然不好。
可顾斯年和岳清风却很捧场,只觉得女儿(姐姐)人美手巧,没少吃那些个半成品。
直到桑落做成那碗红玉玛瑙似的糕点……
却当即装盒,叫人给隔壁的章熙送去,父子俩同时心灵受创,当日的晚饭也都少吃了两碗。
桑落十五及笄那日,太后娘娘,顾斯年还有章熙,三人卯着劲儿要给她最好的及笄宴。
那一日,怕是全京城的贵人们都来了。
所有人都在庆贺建德长公主的成人礼,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和善的笑意,看着桑落完成三加笄礼。
许多姑娘都在心中暗暗羡慕着桑落——
她有显贵的家世,出彩的仪态,疼爱她的长辈,宠爱她的未婚夫,更不要提那叫人一见难忘的云鬓花颜。
她本身便是美好的一种,拥有着女子所能憧憬向往的一切。
那场盛大豪华又不失温馨的及笄宴,便是过去十数年,也为京中人们津津乐道。
及笄礼过后,便是新年。
翻过年,就是桑落的婚礼。
章熙等待多时的婚礼。
他终于能够如愿,迎娶他心爱的姑娘为妻。
这场大婚,一方是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十七岁出关,文韬武略,冠勇三军,封狼居胥,立下不世功绩。
另一方是秀毓名门的公主,仙姿佚貌,性禀柔闲,蕙质兰心。
这场婚礼,隆重而华盛。
建德长公主从宫中发嫁,雕金镂花的十六台大轿,在火树银花的朱雀大街,轰动了整个京城。
行完了繁缛的婚礼仪式,新婚夫妻被送入新房中。
饮完合卺酒,他还要去前面敬酒。可章熙只消看着她,便什么都不想顾了。
他心爱的女孩,等了这样久的时间,尤其是最后一年,先生防他比防贼也不差什么,他们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时候。
她终于能完全地,彻底地属于他,他也将属于她。
“落落。”
大红的喜服,将她衬得艳色无边。他眼睛凝视着她,望着那双翦水秋瞳,昔日的娇娇女孩,终于长大,变成了他的妻。
朝朝暮暮,两情久长。
他已经有些醉了。
为她摘下头上的凤冠,一头乌发泄下,披散在肩头,她如同误入凡尘的仙子,娇憨灵动。
“衣服重不重?夫君帮你脱去好不好?”
桑落早在他卸冠时,已经羞红了脸,此刻他这般灼灼的盯着她看,像是能透过衣服一样,她羞的受不住,娇声道:“……不好。”
下一刻,他已经抱起她,带着她往床榻上走去。
一件件,衣裳在拉扯中滑落。
直到她周身只剩一件紫红色的兜衣,她羞得浑身都泛起淡淡的粉色,几多糜艳,勾人摄魄。
章熙将自己的脸埋入其中。
那片柔软叫他体内汹涌的野兽叫嚣着冲破阻拦,她的幽幽体香,是催情的蛊,她的低声嘤咛,更叫他难以自持。
他们属于彼此,亲密无间。
被这个念头刺激,他忍不住用唇齿解开最后一道阻碍。
皑皑雪山,葳蕤间,红樱绽放。
那样白,在暗室中发着光,叫人目不能移,叫人气血翻涌。
倏忽,女孩战栗的睁开眼睛,她望着伏在她上首的男子,颤巍巍,娇滴滴道:“哥哥,我怕……”
说是怕,她却搂上他的脖颈,包容接纳着他的一切。
章熙的爱恋的亲吻着她的眉眼。
从床头抽屉取出一物,含进口中,带着诱哄道,“妹妹,张嘴。”
桑落乖乖张开嘴,露出粉嫩的舌尖,看得章熙目色幽深,他吻着她,将那颗杏仁糖喂到她口中。
等桑落舌尖初尝到点点甜意,这坏心的人啊,又用将糖卷了回去。
明明不嗜甜的人,却也追着甜味而去,舌尖舔舐,被诱拐进猎人的陷阱。
被捕捉到的舌尖,舔吮不断,桑落整个人都脱了力,像是缺水的鱼,被他渡着津液和空气。
杏仁糖被搅化了,桑落也化成了水。
尽管他已极尽温柔,可怀中女孩的战栗叫他不敢再动。
他不断亲吻着她的眼角眉梢,试图缓解她的痛。
他极力压抑着翻腾的情感和欲望,汗珠滚落,像是她颊边的一滴滴泪。
“落落……”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红帐中,带着无尽的安抚之意。
像是被唤醒,她睁开那双被眼泪朦胧的眸子,盯着面前的男子,她自小便选定的人……
她的,爱人。
重新搂过他,抚上他汗湿的背,她也在耳边轻声唤,“夫君。”
喘息,低语。
他又变回那顽劣飞扬的少年,热血沸腾,不知疲倦。
……
被抱去洗漱一番,桑落重新回到床上。
章熙半靠在床头,将她搂靠在怀中,爱抚着她的背,一边问道:“落落,方才好不好?”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说起话来便少了许多顾忌。
桑落抬头,看着他曜石般黑亮的眼眸,羞涩又大胆,“初时好疼。”
“后来呢?”
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腹处,热气喷洒其上,她说:“后来还好。”
章熙手下是一片滑腻肌肤,心猿意马,再次蠢蠢欲动。
她这般美好,一次又如何能够?
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往她的脖颈和耳后吹气,“我还能更好,你要不要试试?”
“柏舟哥哥,可我累了。”
尽管他已十分在意她的感受,可她毕竟年岁还小,无法再次承受。
两人是自小的情意,许多时候,她都愿意宠他,若非实在受不住,她定会随他胡闹。
章熙深深的叹口气。
扯过被子将人从头到脚盖严实,这才谈条件道:“那明晚咱们再试。”
“好。”
“多试几次?”
“……好。”
“五次?七次?”
桑落斜睨他,只觉得这人如今愈发会得寸进尺。
可落在章熙眼中,便是她不信自己的能力。
“你那本小黄书,霸道将军都能一夜七次,我怎么就不能?”
他又在提她的黑历史。
桑落忍无可忍。
在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对仍旧执迷于证明自己的夫君道:“闭嘴,睡觉。”
章熙登时噤声。
帐外龙凤喜烛洒下昏黄暖光,账内一片安宁静谧。
桑落带着被子滚进章熙的怀里,亲亲他冒出胡茬的下颌,“夫君,晚安。”
章熙将人搂紧,无声的笑起来。
“落落,明天见。”
他的小姑娘,将在今后的每一个清晨,从他的怀中醒来。
人生有她,终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