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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沈青宁和箫战正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女人不觉含笑,大约就是年轻的好处,无论什么烦恼都能一笑解千愁。
她又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与苏穆玥在军中的那段时光,自己亦是如同杏儿那般一个不知世事的羞涩少女,好像能永远如同一个不知愁滋味的少女一般自由自在地活下去,只没有想到,转眼之间,年龄的纹路已经爬上了自己的眼角,告诉她,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身边的人也这样一个个地离开了她,已经是不解其中滋味,她这样想着就好像,又喝下一口马奶,吃过一口面饼,笑道:“若是这人生所有的烦恼,只是如同这马奶有腥味,面饼咬不动而已,该有多好!这样喝下咽下,便什么烦恼亦是没有了!”
箫战扭头看向她,见着其云淡风轻的模样,空气中隐隐约约地飘散着马奶的酸臭味,他微微皱眉,又微微一笑,问道:“姨母怎么不喝侄儿给您的牛乳,我还记得你我初上战场的时候,也是喝不惯这西北的马奶的!”
“我早年也是在这战场待过的,有时候被困着出不去,连这些东西都是吃不到的,战儿定是知道这般滋味的!”沈青宁说着看了箫战一眼,“或许更困难的时候也是有的!”
她说这话到无轻佻之意,却是带了几分温厚,她看着天际茫茫,又略有些忧伤地说道:“如今出了这牢笼,无论吃什么皆是有味道的,在宫中锦衣玉食的生活对于我来说便如同味同嚼蜡一般,如今才觉得还是活着的!”
箫战点了点头,又道:“在我吃不惯这些东西的时候我便会想起家中的好来,想念着在家中的食物、亲人……因为想赶紧回家,所以上战场的时候便更加拼命,总想着把这些外族人都赶出去,到时候便可以回家了,吃着想念的家乡菜,爱着我的家人们……”
他说着,又顿了顿,望向女人,道:“或许姨母能够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他们又是如何死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沈青宁回望向他,又指了指他腰间的腰刀,“想来他们说的会比
我清楚的多,亦是能说出许多我不知道!”
他拔出腰间的腰刀,看着那寒气逼人的刀尖,摇了摇头:“一旦握住了它,便已经卷入了这场无声的斗争之中,没有谁的话能够相信,亦是谁的话都要听一遍,因为我已经没有了选择!”
箫战说着又将那刀放回刀鞘之中,打了个响亮的呼哨,踢飞脚底的黄沙,朗声笑道:“我从小到大都在尽力做好一个乖孩子,听父亲、母亲的话,照顾好妹妹,也从来不忤逆长辈的话,我想知道若是我在亲生父母身边,是不是亦是这般模样!”
“一样的。”
沈青宁扭头一脸温柔地看着带着淡淡忧伤的男人,搓着被大漠冷烈的风吹凉的双手,“你一向是个好孩子,就如图茵儿从生下来不足月之时便与我分离,如今再看她,亦是长成了好孩子,这便是答案,亦可以说是命运!”
男人的笑意像如同冬日里忽然照射而的阳光,暖暖的打在人心上,“姨母你这样的性子,确实不适合待在宫里!”
沈青宁看了他一眼,又道:“所以,我还需要回答我方才问你的问题了吗?”
他笑了笑,随意地坐在地上,“或许我更愿意相信命运之说,原本平生之志气皆是用在驱逐外族人身上了,只没有想到原来这外族人便是我自己,说来也是可笑至极!”
沈青宁挨着他坐下身来,摇了摇头,说道:“也不能如此说,若是按照你母亲的种族来说,你是汉人,而你父亲本是金朝皇子,却阴差阳错地做了蒙古的可汗,最后因为蒙古内斗之中也郁郁而终了!虽是你能够知道了自己的根,又如何能够理清了你到底是谁!”
男人抓起一把黄沙,费力朝远处洒去,“我娘是个怎样的女人?姨母给我讲讲她吧!”
“你娘亲是个美人!”沈青宁顿一顿,看向他,道:“你与你娘很像!”
“是美人又如何?最后还不得好死!”箫战嘴角勾起一抹自嘲似的笑容来,“我并不愿意像他们!”
沈青宁听出他话语中的轻蔑与自嘲,也不多言。
箫战拿出腰间的酒囊,仰起头来,举起皮囊就饮。
浓烈的烈酒气直灌去喉,顺着喉咙一点点地地侵入全身内脏,烧灼感一直蔓延到五脏六腑,如同像有小小的刀尖一下一下的刮着他的身体。
他潇洒地抹过自己的嘴角,却也是忍不住这烈酒的滋味,俯身大口地呛出来。
沈青宁不觉微笑,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从他手里接过那酒囊来,喝下几口,慢慢回味出它的甘甜来,又道:“战儿也才学着喝这胡酒没多少时日吧,你虽是男子,也不能这样猛喝,初才喝者酒要一小口一小口地泯,待到习惯了它的辛辣,才能这样不问滋味,只问味蕾!”
她说罢便来拿箫战手中的皮囊,隐隐约约带有兵刃的铁骑和皮硝的味道,许是跟了箫战许久年月的模样,微微有些呛人。
沈青宁仰头喝下几口烈酒,又一脸恣意地笑道:“这酒够味!”女人言罢看向他,眼底笑意愈浓,语气也多了几分温热,“这人的一生哪里会是一帆风顺的,只管走去吧!”
女人说着将皮囊搁在身旁,站起身来,风带起她的衣裙和头发,她望着天空中的蔚蓝之色,一时心中百般滋味,口中却只是笑言:“老天不顺人心意,给我们百般苦难,心里不服气又能如何,何况往后的路还长着呢?”
箫战微微一笑,看着一脸潇洒的沈青宁,暗暗想到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非同凡响的女子,才能这般自在逍遥吧!
这样想着他确实很痛苦的,若是自己连一个女人也不如,活在这世界又是该如何,他眼下的形势已经十分不好,若是出了半点儿差错,连累的又何止几人。
沈青宁瞥觉他低沉落寞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坐下身来,拿起酒囊来递到他的面前,若无其事道:“战儿,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亦是不容易的,你父亲对你十分看重,但是我知道你父亲的性子,为了能够讨他欢心,你一直皆是严格地要求你自己吧,只是你何需一直做一个温顺听话的孩子,若是想说什么话,想做什么事,尽管去做吧!不要委屈了自己!”
“父亲待我亦父亦友,只是若要随心所欲已是不可能!”段楚翊接过那酒囊又掠过一节枯枝轻轻划过沙地,“我所能做的选择并不多,若是错了半分,连累了的人又该是如何,我不能这样放弃了他们,因为这便是我的命运,我只能对命运温顺听话。”
沈青宁似笑非笑地盯着她,“我在宫里熬了这么多年,时时刻刻地收敛着自己的本性,早已经养成了一个温顺的性子,可是我确是明白的对皇帝温顺听话是因为权势,又或是因为形势,不过还算是老天开眼,今朝我才做回我自己!这才觉得自己是自由之人!”
箫战看着女人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暗暗地做了一个对比,在宫里见她之时,只会觉得她是一个端庄大气的娘娘,说话处事皆是谨慎小心,却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性子!
女人扭过头来,盯着他道:“在宫里这么多年,我什么都见过了,这一向寡淡无求的皇后私下的歇斯底里,嚣张跋扈的郑贵妃背地里痛哭失声,权倾天下的皇帝却是忧心忡忡,身边无一人可以信任,又或是一无所有的百姓甘之如饴,乐在其中,我亲眼见过,所以有比较,也知道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是最幸福的!”
沈青宁说完颇有兴味地瞧着一脸沉思的箫战,片刻,道:“战儿可想只做一个寻常之人?不问过去,不再苦苦地抓住那些仇恨,只做一个闲散之人!”
箫战眉目微顰,又摇了摇头,道:“如果这样,我也不必千辛万苦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他停了一停,颇为感慨地笑道:“姨母,你可知道,我这一回回来,并不比在金朝皇室斗争之中容易!为了能够活下去,我也不得不去争不去抢了!”
女人看着他,颇为严肃地说道:“你也要知道,就算一南一北皆是不平静的,皇帝若是要人性命,并不是一件难事,战儿你做事一向是谨慎的,还需布置周全,不要盲目行事,这朝堂中人皆是人精,只怕是算的比你要精!”
“多谢姨母提点,不过,我定会让皇帝尝尝这家破人亡的滋味,让他知道,我和西南西北的问题相比,亦是相当的!”他说着微微眯了眼睛,“如果我没有走到今日,亦不知是怎样做了皇帝的刀下鬼了,只怕到头来是怎么死的亦是不知道!”
沈青宁淡然道:“帝王无情,他的心思最多只露三分!旁人最多也只能猜到三分!”
男人目光一烁,灼灼盯着远方,“为什么我会要死?这么些年我一直舍生忘死,只换来这样的结局,无论如何我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亦是会让这皇帝体会到我这般感受的!”
“战儿!”她简短吐出一句,“你可知功高盖主,芙蕖王与你的父亲皆是如此,皇帝老了,疑心也愈发地重了!”
他心念一转,惊道:“难道茵儿亦是皇帝的意思?”
沈青宁粲然一笑,“我又是如何能平安离宫,皇帝不过是想放长线钓大鱼,他知道我的心思,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暗暗地观察着我,不管是吃饭还是睡觉,总有人不眨眼地看着我,我向来不敢松懈下来,总是怕会露出什么来,连累了身边的人!”
他扬一扬唇角,“皇帝困你,不只为了他的病,还是为了一件可号令天下的宝物吧!”
“没想到战儿愈发地聪明了,看来真是长大了!”
沈青宁轻嘘了一口气,笑道:“这宝物的价值皆是人所赋予的,若是人们不再珍视它,亦不再是觉得奇货可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