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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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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哪个混蛋家伙曾说过——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wWw。QВ5.coМ//

    唐虚怀那句话言犹在耳,还让她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染上一层粉红色,结果不到四十八小时,她同样整个人恍恍惚惚,只是这次不是飘上云端,而是被千斤重的大石砸得晕头转向。

    梁宛歌站在唐虚怀床前——那张她前一天早上才窝在上头与唐虚怀耳鬓厮磨,享受他浓情蜜吻的大床——睨着上头背对她入睡的人儿。黑绸似的长发披散在床上,光泽及发香充斥在她眼前、鼻端,散落一地的衣物彰显出棉被底下的身躯未着寸缕,那些衣物缀着雅致的蕾丝花边,猜也不用猜就能判断是属于女人所有,弧线优美的背脊在长发下若隐若现,即使熟睡仍散发出撩人的风情。

    原来那张床欢迎各种女人上去睡,而不仅限于她,她只不过是「龙床」上来来去去的过客之一,躺在上头等待被宠幸的,不知还有多少多少个,又有多少多少个也沉醉在他好听嗓音的求爱之中?

    唐虚怀又不缺人爱,多她一个不嫌多,少她一个不嫌少。

    梁宛歌很懊恼自己早就该明白这个事实,却又被他那句根本挤不进甜言蜜语排行榜前一百名的话给弄得头昏目眩,还以为他有多么渴望她爱他,事实却证明,他只是以收集Gollum为乐。

    而她,真的变成了他的Gollum,在心里复诵着「myprecious……」

    这也是他的捉弄吗?

    梁宛歌放轻脚步,走到和室桌旁,将她之前留在三楼的一些书籍全收拾好,抱在胸前。她回头看看床上,趴睡的人没醒,她再到浴室里将属于她的牙刷和毛巾都丢进垃圾筒,探头看看床上,趴睡的人还是没醒。

    自始至终,她都没惊动床上的人,一直到踏进自己房里,她才发觉自己竟然屏息了好久好久。

    梁宛歌坐在床上,满脑子想的全是那张床和那抹长发裸背的身影,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像是天字第一号大白痴!

    「我为什么要为了他一句留下来爱他就呆呆的听话?!说不定他对每一个人都说过,不然他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人留下来?」梁宛歌猛然跳起来,从衣柜里拿出小行李箱,扯开拉炼,将手上的书全丢进箱子里,又把衣柜里的衣服全塞进去。

    「一想到那张床上不知道躺过多少女人,一想到我也是其中一个,就让我好想吐!恶心死了——」她把满桌子瓶瓶罐罐也扫进行李箱,再用力拉上拉炼,行李箱一提,直奔大门口。

    「留下来爱他?!妈的,这个机会让给楼上的大美人去享受好了!我要回家去当那个爸爸疼妈妈疼哥哥疼姊姊也疼的宝贝么女,不要继续留在这里让他糟蹋捉弄!」梁宛歌一把扭开门锁,脚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追出来的小身影就扑抱住她的右腿。

    「你要去哪里?你不是才刚从家里回来吗?」囡囡脸上有疑惑,但更有一丝丝紧张。

    早上梁宛歌说要先回家一趟,告诉家人她要留在唐家一段时间,那时梁宛歌是高高兴兴出门,也快快乐乐回来,然后她说要到三楼去拿书,等会儿一边陪她荡秋千一边阅读,怎知她上了三楼,再下来时就收拾好行李箱,一副要离家出走的坚决狠劲!

    「我要回家。」

    「为什么?!」

    「因为我和唐虚怀吵架了。」

    「可是你早上出门前不是还和先生卿卿我我……」

    「谁跟他卿卿我我了?喔,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错了,和他卿卿我我的对象不是我,而是楼、上、那、个、女、人、吧。」咬牙切齿也不足以形容梁宛歌此时的嘴脸,再加上强颜欢笑,那副模样足以媲美之前唐虚怀失手整坏的惨状。

    「楼上那个女人?」囡囡小脸皱拧起来,她没看到今天有什么女人出入这栋屋子呀。「等等!你不要走,我不要你走——」她没心思再多想什么,慌乱地攀抱住梁宛歌。

    「囡,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不要再住在这里了,唐虚怀那种坏榜样会教坏小孩子,为了你的身心成长良好、五育均衡发展,还是选择跟我会比较好。」

    「你当自己是要离婚了,在问小孩子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吗?」囡囡无力反问,为什么她必须作出这么困难的抉择?

    「反正你好好思考,作了决定再跟我说,如果你要跟我走,我明天来接你,如果你要留在这里也没关系,你那么聪明,一定能找出最适合你的选择。」梁宛歌现在一秒也不愿多停留,只要想到在这里和楼上那女人呼吸着同样的空气,都让她觉得难受。

    她以为她可以为了囡囡而留下来,即使那曾是她的目的之一,但她发现自己没本领做到,她根本无法心平气和地等到唐虚怀回来向她解释——或介绍楼上那女人的身分。她是谁?又是另一个病患?或者也是一个有严重的认床癖,非得在他的床上、他的身旁才能睡着的女人?

    她光是想,就觉得头痛欲裂。

    她必须承认,她愿意留下来,就是为了他,但绝不是留下来委曲求全。

    「你等先生回来再决定要不要走啦——」囡囡根本拉不动她,只能像件小行李被她拖着走。

    「囡,我现在没办法待在这个地方……让我走。」

    囡囡虽然看不到梁宛歌刘海下的表情,但却听出她声音的哽咽,揪在她裤管上的小拳头松放开来,让梁宛歌提着行李走出大门,招下计程车离开。

    囡囡抬头觑向通往三楼的阶梯,梁宛歌走了,反而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开始努力回想,三楼的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三楼……先生的房间……今天踏进去的女人……

    小嘴呀地一声,张成了○型,归纳出来的真相让她只能苦笑。

    糟了,真的是误会了。

    她怎么没早早反应过来,不然也能留下梁宛歌了……

    囡囡跑到电话旁翻找电话簿,小心翼翼、字字认真地按下一串手机号码。

    「唐。」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先生。」

    「囡囡?你怎么会打电话给我?」几乎一整年没听见囡囡开口跟他说话的唐虚怀很惊讶也很惊喜,抛下手术台上正切划到一半的腹腔,心情大好地和囡囡哈啦起来,只是接下来,久违的童嗓带来更震惊的消息——

    「梁宛歌提着小行李箱离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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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色计程车遭到不明人士跟踪,司机满头冷汗,油门拚命的踩,大街小巷钻,就是摆脱不掉后头那辆名贵跑车。

    他开的只是一辆破小黄,根本跑不过高档舶来品,他弄不懂自己是惹到什么凶神恶煞了,还是刚刚不小心「A」到名贵跑车的烤漆……那更惨,不跑更不行了,他一天跑车十八个小时下来也不过几千块,高档跑车随随便便一个车灯都是他一个月的辛苦钱呀!

    开玩笑!被追到还得了?!

    狗急跳墙,计程车被逼急了也是会飙出媲美F1赛车的车速——

    梁宛歌低着头陷入沉思,并没有感觉到过快的车速,直到一个紧急大转弯,在后座的她整个人被离心力给甩向车窗,整张脸往玻璃贴撞上去,这才看到窗外的街景正以惊人速度在变换。

    梁宛歌看到自己乘坐的计程车正超越大马路上一辆辆的车,从机车、房车、公车到标榜快如闪电的法拉利也全是其手下败将,她没有处于优势的块感,急忙探身到前座揪住司机的手臂问:

    「司机先生!你在做什么?!」

    「后头有人在追我们!银色那辆!」

    梁宛歌转过头去看,果然在距离不远处,有辆跑车紧追着他们,她仔细一看,猛然怞息,飞快再探到前座——

    「司机先生!开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努力拍着司机的手臂,啪啪作响。

    「好!」方向盘一转,甩尾绕进小巷,车轮胎在叽叽声中几乎要摩擦出火花,再加速飙射出去。「还有追过来吗?」

    「没有了——呀!」梁宛歌突地想到什么,连忙大喊:「司机先生,快调头!快煞车!快停快停!」

    「什么?!这里是单行道,你要我怎么调头?!而且我们好不容易甩掉那辆车,你还要掉头回去让他跟吗?!」

    「不是!那个家伙的习惯就是绕别条路到我们前面去挡人!」她吃过一次亏,牢牢记取教训。

    「呀——」司机紧急踩下煞车,过快的车速让车内两个人几乎人仰马翻,因为巷道的出口横堵着方才还在他们后头猛追的那辆车,梁宛歌一语成谶,完全猜到了对方的下一步,只可惜他们措手不及。

    「差、差一点就撞上去了!」司机刷白了脸,还在大口大口呼气。

    高档跑车的车门打开,一条长腿跨出来,带出一具同等颀长的身躯,黑大衣、黑墨镜,标准的制服。

    「司机先生,赶快把门锁起来。」梁宛歌压低脑袋,企图不让车外的人看到她,当然,这是鸵鸟心态。

    「原来那位先生是要追你?」不是他去「A」到跑车噢?好加在,不用赔偿修车费了……

    「我不认识他。」她说,车外的人也已经逼近车窗,长指敲叩着窗户,她仍在挣扎。「不要理他。」

    「难道你要一直把车卡在巷子口?」后面已经有其他车轮因为他们堵在路口而按喇叭,司机先生不得不问。

    「不然把他的车子撞开。」梁宛歌提议,而且是很认真的提议。

    「要是对撞,先死的人一定是我和我的破计程车。小姐,下车吧,我不做你这笔生意了。」命都吓掉了半条,多少车资也补不回来。

    梁宛歌无意将计程车司机当成迁怒对象,也不想成为妨碍交通的街头恶霸,她还是掏出该付的车资,拎着小行李箱下车——但那也不表示她是下车和追上来的男人和好。

    车门一开,唐虚怀替她扶着门。

    「你老是让人追着跑的恶习没变过。」唐虚怀要帮她提行李,她换手避开。

    「你堵人的恶习才让人觉得讨厌。」梁宛歌在路旁准备招别辆计程车,唐虚怀握住她扬举的手,她甩不开,只能气鼓着双颊,任他摆布。

    「不是说好要留下来的?」

    幸好囡囡在目送她离开时聪明的记下计程车车号,让他在沿路追车时省了泰半的麻烦,一发现目标就死咬着不放。

    「是呀,那是在我还没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你床上一大群女人中的一个,误以为自己的去或留很具重要性时,才会那么不知轻重的答应留下来。事实上,我这颗小螺丝还可以被更多的小螺丝取代,如果再厚颜无耻的留在你家,只会让自己看来更像是个笑话。」她边说还边笑,只是笑容一点也不真诚。

    「你怎么会以为像我这种年龄的男人不曾交过其他女朋友?过去的情史何必挖出来当话题吵?」

    「我有那么多闲工夫吵你过去的情史吗?」要吵只怕吵三十年也吵不完,哼。「麻烦你现在把车子开走,你挡路了,顺路开回家去看看自己的床上躺了什么天生,摸完了良心再来指责我的小心眼。」

    说完,梁宛歌甩头要走,扣在她手腕上的箝制却根本没松开。

    「你跟我来。」唐虚怀不顾她的挣扎,将她塞进跑车前座,小行李箱则往后座丢。

    「去哪?」

    「这么蠢的问题怎么会从你口中问出来?」他嗤笑,拉过安全带替她扣上。「当然跟我回家去看看我的床上躺了什么天生。」

    「你——」梁宛歌想骂他,声音却哽住。「你有必要这么急着向我炫耀自己的男性魅力,看看你钓女人的手腕有多高明吗?」

    有必要……这么狠吗?

    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很平静,并不代表她无动于衷,她不哭不吵,也不代表她不在意,她甚至无法直视他的脸,想着有另一个女人也用这种目光看着他,也觉得他的模样真迷人,也被他的蓝眸所吸引,也会……觉得心痛。

    他会怎么跟她介绍那个女人?

    这位是我的新欢。

    他又会怎么把她介绍给那个女人?

    这位是梁宛歌,我拿她当囡囡在看待,哄她就像哄小孩子睡觉!她只是我的一个病患。

    「你先不要掉眼泪,等见过那个天生之后再哭。」唐虚怀握了握她的手,她甩开来,根本不让他碰,咬着发白的唇,扭开视线。

    他越想看她出丑,她偏偏越不想在他面前示弱。

    这个混蛋王八蛋,心狠手辣,没心没肝,没肚没肺……

    还说什么心理医师,偏偏净挑别人心里的疙瘩刺,心理医师不是最该懂得分析人的心理吗?难道他看不出来她已经……难过到不知如何是好,听不出她每句话都是酸味十足吗?

    「我才不会为了你哭,绝对不会。」梁宛歌倔强回嘴。

    「你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是呀,因为他把这个机会给了另一个女人。梁宛歌忿然想着,不愿再跟他说话,瞥向窗外,感觉眼眶水水热热的,她努力瞠大眼,赌一口气。

    不行了,撑不住了,三十秒是极限……眼睛好酸,不眨不行。

    眼皮才合上不到一秒,湿润感已经从眼睛移动到脸颊,整片滑开。

    梁宛歌,你太难看了!哭什么哭呀变你不是才刚刚说不哭的吗?那股志气跑哪去了?!现在是怎么回事?内分泌失调吗?!

    脸上的泪痕像是一道开凿成功的渠道,就算不再眨眼,眼眶汇集的水湿也被引导顺流,再也止不住它泛滥成灾。

    气死了!气死了!她怎么如此不争气?!

    鼻腔哭得塞住了,无法吸气,她只能靠嘴巴,可是她如果不紧紧咬住唇瓣,恐怕不只是哭,还会很难看很难看地嚎啕大哭——

    她脸色越胀越红,肺叶缺氧到了极限,赌气已经不能成为活命的空气,她想稍稍松开紧咬的唇,偷偷呼吸一些新鲜空气……

    牙关缓缓放松,结果逸出来的不单单是呼吸,还有连她自己都料想不到的,惊天动地的嚎啕。

    梁宛歌一哭就收不了势,整个车厢里满是她响亮的哭声,像个哄不听的小娃娃,用尽力气在哭,不顾狼狈地哭。

    不要哭了!不准再哭了!快停下来,梁宛歌!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不就是看清楚一个贱男人的真面目吗?!很好呀,在受伤害更深之前清醒耶!你对他又还没到非君不嫁的地步,赶快怞身就好了嘛!你又没有那么喜欢他,对不对?那你哭什么哭呀?就当做硬吞一次教训,以后再遇到人,要懂得识人,别再重蹈覆辙呀——

    梁宛歌在心里这一长串吼骂自己的句子,从嘴里出来时却只变成了一声一声的哇哇大哭。

    她觉得难堪,因为她发现自己说服不了自己,无论她说了多少遍义愤填膺的大道理,她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她弄不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那么在乎他了,在乎到连她现在的情绪崩溃都吓了自己好大一跳。

    她用力吸气,专心在哭,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哭声却被突来的亲吻吞噬进他嘴里。

    「不要……我脸上都是眼泪鼻涕……唔唔……」再度被堵住哽咽。

    「不对……我不准你吻我……唔唔……」好不容易从唇与唇的密合中挤出说话的空间,又被堵回来。

    「你丧失这个资格了……唔唔……」

    他吻她,她咬他,到后来,变成是她衔咬住他的唇舌,不准他轻易离开,眼泪却流得更凶。

    他被咬红的唇吮恬她的泪痕,逐步往上,停留在她眼眦外,几乎要将她沾湿的睫毛一根根吻干。

    「不要浪费眼泪,因为我保证,等一下你会更需要用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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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意思是,要哭也得等受到更大的刺激时再来哭比较实际吗?

    车子开回唐虚怀住家时,梁宛歌的哭声只剩下怞噎,哭泣可以停止,可是哭过的惨状全在她脸上表露无遗,她的眼睛红冬冬的像兔子,鼻子则像拉雪橇的麋鹿,即使嘴角抿着佯装的骄傲,那副模样还是令唐虚怀相当心疼。

    「下车了。」他替她松开安全带。

    梁宛歌僵坐着不动,在做垂死挣扎。

    唐虚怀下车绕到她车门旁,要将她抱出来,梁宛歌却是自己跳下车,说什么也不让他抱。

    「走吧。」他也不坚持,领着她要进门,她伫立在原地,看起来像是随时都会转身逃跑,但她终究还是跟了上去,一小步一小步走着。

    每踩一阶通往三楼的阶梯,都觉得心往下沉了一点。

    她脑子里混乱地演绎着即将面临的场面,然而就算想得到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她也不知道届时该做什么反应……

    觑着唐虚怀走近床畔,梁宛歌停下脚步。

    「我到楼下去等你,你让她把衣服穿好再说。」她尽量不去看床上暴露在棉被外的一大片裸背,不去想象拥有这么漂亮线条的女人又会有张怎样美丽的面孔?

    「不用这么麻烦。」唐虚怀掀开棉被,吵醒床上的人。「起来了!唐若谷!」

    「嗯……」床上翻面,姣好的容颜面向两人,但没醒。

    「唐若谷!」唐虚怀这次只差没拉起那一头碍事长发。

    「哥……你回来了?」

    那魅人的声音,是男人?!

    梁宛歌先是错愕,然后再认真咀嚼所听见的每一个字——她……不,他叫唐虚怀「哥」?

    「你不回自己家去睡,跑到我房间做什么?」

    「我早上六点到家,才发现没带钥匙……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让你亲几下嘴当代价嘛。」

    梁宛歌瞄过去,眯起的眼似乎对于那句「大不了让你亲几下嘴当代价」很有意见,这听起来……很像唐虚怀老是用这招逼每个人就范。

    「别再造口业了,先起来帮忙澄清误会。」唐虚怀拉起唐若谷,后者慵懒地想赖回床上,一头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漾起一黑亮的发浪。

    「什么误会?」

    惺忪的眸子终于发现屋子里站着第三个人,他扯起漂亮的唇,瞧清第三个人脸上复杂的情绪,眼里顿时添上了然,没再瘫回床铺。

    唐若谷将一头长发握拢在光裸胸前,站起身,用薄被圈住腰肢,只比唐虚怀矮一些些的身高让梁宛歌瞬间缩小一号,他俯视着眼前女子,趣然道;「不会这么刚好以为我是哪号野女人,躺在你的大床上,做过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一气之下就收拾行李,赌气回娘家这类的误会吧?」

    轻笑的嗓,一语道破唐虚怀所谓的「误会」情节,也看到梁宛歌脸上有被看透的窘态。

    他直直走到梁宛歌面前,朝她伸出手,自我介绍道:「唐若谷。」

    「虚怀若谷?!」梁宛歌无法克制自己脸上对于这两兄弟的名字露出嫌恶表情。

    「我喜欢你这种反应。」唐若谷笑道,会露出这种表情就表示对于他们兄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我是男的。」

    而且是个很美丽的男人。她在心里接话。

    「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提出另一种证明——」话还没说完,他就拉着梁宛歌往厕所走去。

    「等等!等等!到厕所能证明什么呀?!」果然是唐虚怀的弟弟,行事风格同样令人无法招架。

    「让你亲眼看看——」

    「呀!」梁宛歌花了好大力量甩开唐若谷的手,他的手劲根本不可能属于女性所有!她跑到唐虚怀身后躲起来。

    「我的身分证放在浴室的化妆包里,我要带你去看呀,不然你以为要看什么?」她以为他会拉开被单让她看看他到底是男是女吗?那他不是吃亏了?

    唐若谷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对唐虚怀道:「这样有没有帮你澄清误会了?」

    唐虚怀回给他一只竖直的大拇指,笑得同样灿烂的唐若谷拿着衣物进浴室,不一会儿浴室就传来冲水声。

    「我弟很漂亮吧?」

    「你的口气怎么很像是引以为傲?」她想起来了,他曾提过,他会走上整型医师之路,就是因为他拥有一个以后可能需要变性的美丽弟弟……原来就是唐若谷。

    「当然骄傲,谁能像我一样有个美人弟弟?」

    「他是……第三性公关?」唐若谷的长相让她直觉联想到这个职业。

    「当然不是。不过你不用对他感到好奇,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唐虚怀不想把话题绕在弟弟身上打转,吃味地要她死心。

    「我又不是因为对他有意思……问问都不行吗?」

    「问问当然行,但是只能到此为止,我不想替你满足对另一个男人的好奇心,即使他是我亲弟弟。」她应该把精神都放在他身上,对别人要视若无睹。

    好,听起来是算帐的时候了。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解释清楚?你明明知道你弟弟睡在你的床上,也知道我误会的人就是他,为什么不明说?你看到我在车上大哭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笑我蠢、笑我呆、笑我像个歇斯底里的白痴女人?」

    「我解释你会听进去吗?」

    「如果你解释得很合理,我当然会!」她又不是不明事理的女人。

    「喔——」他受教地点头,模拟如果第一时间就澄清误会的情况。「三楼床上睡的是我弟,你误会了。」他会这么说。

    「你干脆说三楼床上睡的是更合理!」她也一定会这么回答。

    「看看看,我认真解释,你还不是继续误会,我说再多也没有用,不如让你亲眼见过我弟,短短几句话不就解决得干干净净?」要用最简单的方式来解决最麻烦的问题,这是他的座右铭。

    「那你是不是该把我那些白白流掉的眼泪还给我?」她没好气地回道,一方面当然也是在气自己的……无理取闹。

    「喏。」他亲手为她服务,倒了好大一杯水,让她补充水分。

    用这种投机的方式噢?真贼。

    梁宛歌咕噜咕噜几口灌下,吁了口气。

    「再来一杯?」

    「灌水球也不是这种灌法。」她把杯子还给他。

    「我怕-流失太多水分。」

    「你那时还误导我,说什么先不要浪费眼泪,要哭等会儿还有得哭……」这当然会让她不断想偏,以为自己要面临的情景会更凄惨。

    「你不觉得这种情况很有趣吗?你误会我让另一个女人爬上我的床,指控我劈腿,醋劲大发的对我发脾气,还煞有介事地收拾好行李要回家,囡囡跟我说,你还问她要跟你或是跟我……」他沉沉一笑,自己边说都边觉得太洒狗血。「这种老套的戏码连八点档都不屑演了,我们两个竟然还演得津津有味,仔细回想每一个反应,每一句对话,都变成很好笑。」

    「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把眼泪用在取笑我们的愚蠢行为上-?」狂笑到飙泪就是了。

    「聪明。」

    「多谢夸奖。」她本来板着脸回他,但突然噗哧笑出来。

    没错,这一切想起来是变成很好笑的情况,她本来还气嘟嘟的,满腹委屈埋怨他的恶形恶状,觉得自己像个可怜兮兮的弃妇,遇上了花言巧语的恶狼,结果情势大逆转,她居然吃醋吃到他的亲弟弟身上。

    她哭,是因为以为他移情别恋,而自己掏出去的心,被狠狠弃下。

    她笑,也是因为澄清心里陰霾,原来一切只是她太过急躁,没弄清楚状况就误会了他。

    结果一哭一笑之间,让她更明白自己的心意。

    「又哭又笑的,你是小孩子吗?」唐虚怀取笑她的翻脸如翻书,他敏锐地猜出她心情的转折,知道她这一笑,恩仇尽泯。

    比起她在车里哭得那么惨,现在边笑边带些尴尬的模样,真的更加可爱。

    她嗔睨着他,终于诚实面对了最真实的自己,她半指责半自嘲,半娇嗔也半坦白地回答他——

    「还不全都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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