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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镜(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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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无忧刚要往春香楼走,却被沈言一把拽进了对面的茶楼里,他疑惑道:“沈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去青楼么,你怎么还有心情来喝茶呀?”

    他此话一出把其他人的怪异目光都招惹过来,沈言恨不得赶紧扒个地缝钻进去。

    “你小点声,万一这里头要是有能认出我的,回头再给我爹知道不就完啦?!更何况哪有正经人家公子、少爷大白天去逛青楼的,你先安心坐下喝点茶,再吃些糕点,我们等天黑了再行动。”

    沈言特意挑了二层,两人坐的位置刚好对着春香楼,赵无忧一边喝着茶时不时往对面瞅。他一段时间观察下来,果真白天进去的只有寥寥几人,还都鬼鬼祟祟的生怕让人看见,随着日头渐晚来往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行了,走吧!”

    沈言喝了最后一口茶后站起身,两人从茶楼里出来还未走近春香楼的门,外头迎客的鸢儿姑娘一眼就瞧见了,她立马摆起了笑容,盈盈步子上前打招呼。

    “呦,难怪今儿早起来就听到喜鹊在屋外头叫个不停呢,我还想着有什么喜事,原来沈公子您今日要来了!”

    鸢儿习惯性搂上沈言的胳膊,余光却瞧见了跟在后头的赵无忧。

    “沈公子,您后面这位……看着可不像是我们这楼里的常客呀,不会是第一次来吧?”

    沈言回过头,看赵无忧那扭扭捏捏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姑娘,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头一回来。

    “我说赵兄,你能别弄得跟新媳妇儿上花轿似的么,到底还想不想查案了,想查就抬头挺胸跟我走!”

    赵无忧这才勉强抬起头,轻咳了两声对着沈言道:“走吧!”

    他那一副坦然面对生死的模样,惹得鸢儿不禁掩面笑了起来,她道:“这位公子相貌如此俊朗,怕是楼里的姐妹们见着可要丢了魂去。”

    赵无忧跟在沈言后面往楼上走,果然如鸢儿所说的,周遭那些女子纷纷向他投来仰慕的眼神,还有人对着他小声地说说笑笑谈论起来,这架势就好像自己马上就要被生吞活剥了似的。吓得他赶紧加快脚步,直到三人走上二楼的客房,看着鸢儿顺手将房门关上,他才终于坐下来安了心。

    沈言从钱袋里取出银两放到桌子上,他道:“鸢儿姑娘,今日我们来是有正事,你去帮我把怜儿叫过来,我们有些事情想问。”

    鸢儿拿过银两笑道:“行那你们先稍等,我这就去叫怜儿过来,顺便再叫人给你们送些茶水和点心。”

    她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看来沈公子在这楼里还真受欢迎,外头那些女子都可劲的凑到你跟前,想招呼你呢!”

    赵无忧突然来这么一句,沈言都没听明白究竟是在夸他还是在损他,他刚要开口反驳,外头就有人推门进来。

    “呦呦呦,沈公子可是破天荒头一回主动传我进屋呢!”

    这未见其人便闻其声的女子便是怜儿,明明是个惹人怜爱的名字,偏偏生了个泼辣爽快的性子。

    “我说沈公子,樱桃姑娘这会儿可在屋里头伤心呢,听说你过来竟直接上了客房没去她那……难不成是想让我来伺候这位俊俏公子?”

    怜儿正颇有兴致的说道着,却突然看见了沈言边上坐着的白衣男子,她话锋一转就想往边上凑。可她还没能上前一步,赵无忧就已经迅速从凳子上跳起来往后挪了三步。

    “怜儿姑娘你先过来坐,我们今日只是来查案子,想问你关于柳明的事。”

    沈言一边说着,硬生生把赵无忧拽了回来,按到位置上。

    “你说那道士呀,他有什么可聊的,不就一江湖骗子么!”

    怜儿一边说着,接过外头送进来的茶水糕点摆放在桌上,又给他们斟了茶。

    她一口气坐下来,感叹道:“前些日子他不知做了什么行当,据说是赚了很多银两,天天上我这来又是送首饰又是买胭脂水粉的,后来还说要给我赎身呢!但做我们这行的都知道,他们不过是花钱找乐子图一时的开心,况且有哪个男人真会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呢?”

    怜儿说完忽然低头轻笑一声,只是不知笑的是男人,还是她自己。

    赵无忧看着她,忽然又问到了似曾相识的味道,他将怜儿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番,果不其然他又看到了香囊。

    “恕在下冒昧,敢问怜儿姑娘腰间这香囊从何而来?”

    怜儿闻声低头取下戴着的香囊,看了几秒后放到桌上。

    “这不就是那柳明买胭脂水粉的店里头送的,好像是叫什么半香楼,据说那里头的东西可贵着呢!”

    又是半香楼,赵无忧阴着脸陷入了沉思,这个半香楼究竟是什么来头?他还记得周勇之前说的,算时间他们管事的这些日子也该回来了,看来非要他亲自走一趟不可!

    夜沉沉,伸手看不见五指。

    是梦么?

    肖寒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四周一片漆黑没有尽头。

    “他是个妖,是灾星…”

    “对,是他把厄运带到我们村的,只要把他杀了我们就能解脱!”

    “杀了他,杀了他……”

    过往的种种声音逐渐在耳边响起,他咬紧牙关牙努力把耳朵捂住,可是那些声音越来越大,它们一次次穿透他的耳膜,在他脑海里回荡。

    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不过是个妖,就因为他是人和妖生下来的孩子,就要被当成异类么?

    妖界容不下他,他被迫在人间流浪,可因为藏不住耳朵和尾巴,人类也容不下他。他被不停地驱赶,哪怕躲在马厩里也被人毫不留情的轰出去;他被人殴打,用荆棘条抽得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他苦苦哀求,一心只想求条生路,可他依然被那群人架在祭台上要活活烧死。

    他永远记得,那炙热的火焰一寸一寸灼烧着他的肌肤,他在火光中哭喊,收到的却只有大家冷漠的目光。他终于绝望了,直到阁主出现将他从火堆里救下。

    那一年,他只有九岁。

    “看到了么,你想活着就只能让他们死。”

    这是阁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他永远的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