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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语听着他清朗的笑声,抿唇、低头,告诫自己再不要跟他说话。
沈笑山瞧着她丧气的表情,唇角又忍不住上扬成愉悦的弧度。
过了半个时辰,她以眼神询问沈笑山。
沈笑山颔首。
陆语迈步走进暗道,踏上通往下方的长长的石阶路,一面走,一面将两侧的油灯点燃。
慢慢的,她体力不支,眼前发花,只能凭借着直觉点燃油灯、往下走。
沈笑山见她步调越来越迟缓,微不可见地扬了扬眉。
“先生……”陆语身形打着晃,跟他低头,“我实在是撑不住了,明日再来……好么?”
语声未落,身形已向下栽去。
沈笑山蹙眉同时,伸手揪住了她后衣领。
怎么会压制不住好奇心?怎么会没想见到她服药之后与自己大相径庭的反应?
怎么从遇见她之后,脾气就始终不受控制、脑子就始终在出错?
他很生气。生自己的气。
“能不能走回去?”他语气淡漠地问她。
“……能。”
“要不要我回去唤你的丫鬟过来?”
“不行。”陆语直接否了他的提议,“她们不知道地下这些玄机。”这类事情,她从不打算让无暇无忧一众女孩子知情,知道的秘辛少一些,对她们只有好处。
沈笑山拎着她后衣领,调整彼此方向之后才松开手,“走。”
陆语抬眼望了望在此刻长的像是没尽头的来时路,闭了闭眼。
为什么要逞强带他来这里?又为什么听他的话服药?
脑子呢?心智呢?
数落自己的同时,她开始无法适应地下的空气,呼吸不畅、头脑发晕。
饶是如此,仍是强撑着向上走去。
沈笑山已经把步调放到最慢,可还是走几步就把她甩在后面。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形,他无法,停下脚步,等她赶上来,并肩前行。做好了跟她磨蹭许久的准备。
陆语的喘息声越来越明显。终究是撑不住了,她缓缓蹲下去,转身,坐到台阶上,“你先走吧,我得歇一阵。”
“不怕我上去之后把你关在这儿?”
“……”陆语皱眉,“随你。”心里腹诽:黑心的东西!
沈笑山微笑,在她身侧坐下,伸出手,“手给我。”
“嗯?”
“手给我。”他不耐烦地重复一遍。服药之后完全相反的反应,都让他怀疑自己诊脉出错了。
你说给就给啊?凭什么?陆语权当没听到。
沈笑山看着她,没辙,只好解释:“把脉。”
“哦。”陆语面色略有缓和,却是先找帕子。
“你怎么这么麻烦?”沈笑山直接把她的手拉过来,“谁稀罕占你便宜?不是道教俗家弟子么?我也是。”
道友之间,哪儿需要讲究那些繁文缛节?随身带着条绣工考究的帕子的女道士能有几个?
矫情。
陆语转头,双眼冒火地瞪着他。
他反而笑了,“又怕坏了我的名声?”
陆语皱了皱鼻子,不吭声。
沈笑山敛了笑意,凝神把脉。结果与前两次相同,而且她情形明显好了些。
那就奇怪了。
他有些想不通。以前自己服药之后,体力是会受些影响,但绝对到不了她这地步。
思忖间,意识没能忽略指尖感触:很细腻柔滑的肌肤,微凉。
在这同时,她独有的好闻的体香萦绕在弊端。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收回手。
明明肌肤微凉,那感触却似烙在了指尖,让他很不舒服。
他的手移到衣摆上,用力抹了抹。
陆语亲眼看到他一脸嫌弃地收回手、擦手,气得不轻。
长这么大,她就没见过谁嫌弃自己到这份儿上的——还是上赶着占她便宜之后底气十足地嫌弃她。
她腾一下站起来,心说沈笑山,眼前的事情了结之后,你千万别落我手里,要是落在我手里,我弄死你。
想法很解气,现状很让她泄气——眼前发花,扶着墙壁,还是向前栽去。
沈笑山及时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一次在自己跟前摔跟头的可能,继而轻轻一带,让她坐回到台阶上。
陆语喘着气,用缠着棉纱的左手蒙住眼睛,尽快让视线有了焦距,转头看他。
此刻的沈笑山,只觉掌中那只手软软的、凉凉的。
于是,握着她手的整只手都不对劲了,觉得烧得慌。
于是,他皱着眉收回手,再一次,很用力地擦了擦手。
于是,落在陆语眼中的情形,是自己又被他上赶着嫌弃了一遍。
她窝火得直磨牙,只恨自己这会儿不争气,不然一定想法子让他的手脱层皮。
地下陷入令彼此都尴尬、气恼的氛围。
他气自己。她气他。
.
良久,沈笑山侧头凝着陆语,问:“你到底为何接近我?”
为何?
陆语对上他狐疑、暴躁的视线,心里更气,继而便是怒极反笑,直率地告诉他:“为了嫁你、勾引你,行不行?”
“……”他知道她见自己有所图,却是如何都想不到,她会这样大喇喇的说出这样的话。
陆语笑意渐浓,“怎么,沈慕江也有词穷的时候?”
“……”沈笑山牵唇,“我怎么没见到你有勾引我的行径?”
陆语差点儿就没词儿了,沉了片刻才道:“欲擒故纵的伎俩,你总该知晓。”
“凭你?”他是想说,就凭你这个变着法儿作死的做派,也能叫做欲擒故纵?
“就凭我。”陆语扬眉,“先生有没有上钩的可能?”四千万两已经算是到手了,就算他不兑现,卖身契和生死文书上的言语就等同于四千万两现银——而这是最坏的打算。既然如此,她还跟他顾忌什么呢?她之前对他以礼相待简直就是多余。
沈笑山不予置评,只是深深地凝着她明亮如寒星一般美丽的眼眸,过了好一阵才道:“这会儿你生什么气呢?该生气的难道不是我?”
陆语卡壳了。他应该生气,应该顺着话题追究她勾引他的原由,却怎么问起不相干的事情来?
沈笑山的思绪跳转到她的病情:“你到底有几日没好生用饭了?”
七天不吃不喝,足以致命;几天只喝汤汤水水而不正经用饭,足以败掉身体——她底子不错,身体有救,但力气却不是一两日能恢复的。
在问话的时候,他便已找到她乏力至此的原由。
陆语权当没听到,不回答。
沈笑山也不再需要她的回答,站起来,对她伸出手,“走。”
陆语想也没想,抬手打开他的手——还想嫌弃她第三次?他有那个瘾是他的事情,她可不会奉陪。
沈笑山径自携了她手臂,将她拎起来,转身,向上走。
这是——照顾么?陆语转头凝着他,见他俊朗的容颜上是冷峻的、有点儿别扭的神色。
他到底在想什么?陆语暗自头疼,转念想到接近他的初衷,再看看眼前情形……
“沈先生?”她唤他。
“嗯?”他虽然蹙眉,却转头迎上她视线。
他那眼神……绝对不是打心底嫌弃她该有的。之前,他是因为不习惯、不想面对才有那样的反应吧?
而这一时的照顾,也可能只存在于这一时。
但就算只有一时,她也算是接近解家兄妹给自己定的目标了吧?
意识到这些的顷刻间,她莫名地尴尬至极,又难堪至极。
随即,她不可控制地笑了。
沈笑山停下脚步,下巴抽紧,实在是想不出她笑的原由。
可是……
那笑容,含义复杂难辨。笑容中似有自嘲,似有释然,似有辛酸,又似有几分凄凉——像是七情六欲都掺杂了进去,独独少了应有的愉悦。
那么复杂,却偏偏美得惊心动魄。
真的是绝美的笑容。
这一生,他从没见过比她在这一刻更美的女孩。
可明明,京城有着那么多绝代佳人——不论姿色、谈吐、智慧都不逊色于她分毫的女子。
看过的那么多,真让他惊艳的女子,只眼前这一个——动不动就在他跟前犯浑、摔跟头的这一个。
简直是活见鬼了。他腹诽着。
陆语的笑意更深、更浓。
“好了。”沈笑山让自己移开视线。
她索性笑出了声。
沈笑山看住她,“你再笑,我可就继续欺负你了。”
好像她会在乎那些似的。在答应解奕帆之前,她就想到过这种几乎不可能发生的情形。而今若是可能发生,那……又能怎么办?把姨父姨母的安危搁置一边,做出矜持清高的样子来么?她何曾有过那个资格?
她收敛笑意,抿了抿唇,看住他,“你想怎么欺负我?”
“……”不管她有意无意,是真把他问住了。
陆语凝着他,明眸水光潋滟,“嗯?沈先生,你想怎样欺负我?”
沈笑山扬了扬眉,下一刻,甩开握在掌中的那只小手,“你给我画条道儿?”
他的举动,让陆语怀疑自己之前的揣测都是自作多情。
就算是女神仙,也受不了被他这么翻来覆去的上赶着嫌弃吧?
她的手到底是有多碍他的眼?
她真怒了,也豁出去了。
“好,我就给你画条道儿。”她轻声说着,踮起脚尖,双手上扬,猛力扯开他领口,继而,双唇凑了上去。
手给他摸了、握了——他要是想坏她名声,把这事儿对人随口一说,说是她上赶着往他手里送,她的下场起码是自断一手以示清白——世风开化,是大多数人不屑于计较那些繁文缛节了,但谁要是计较,局中人就只能受着——既然如此,她就不如做点儿直接能把自己害死或者可能有所发现的事。
焦虑太久了,她是有理由随时任性甚至轻生的。结果她不会想,坏的事情发生前,从没人给过她准备的时间。
他右边锁骨的肌肤上,有一颗微蓝的小小的痣。
捕捉到这一发现之后,她双唇落到他锁骨下方,张开、轻咬、再狠咬。
沈笑山身形一僵。做梦也没想到,女孩子能混帐到她这地步。
下一刻,他抬手,捏住,再捏开她牙关。
陆语拼命地别转脸。
他顺势松了手。
陆语靠到墙壁上,抿唇品着嘴里的血腥气,喘息着看着他。
他整了整衣衫。
随后,将她打横捞起来、困在臂弯之间,不急不缓地向上走去。
她引来乱七八糟一堆事,他需要时间,好生思量。劳什子的男女大防,在她咬他之后,在他和她之间,已经可以搁置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