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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雨岚放下镜子,扔掉手上的纸,瞥了眼一边的陈莲,冷笑一声,轻声说道:“一个贱人而已,你管我为什么。”说完,她好像还不过瘾,举起手作势要朝陈莲挥下,陈莲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护住脑袋,往旁边躲,周雨岚只是吓吓她,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又收回手,拿出另一张纸接着擦脸。
陶幽随意抓起身边的一块小木板,控制着力道扔到周雨岚脚前,冷声说道:“说了,让你别动她了。”她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渐渐失去耐心,不介意真的打上一架,真发起狠来,谁输谁赢可真说不准。
“就是,老虎不发威,真当我们是病猫啊。”洪熙淇跟着搭腔,将拿在手上随意扒拉的小树枝扔下。
周雨岚还没说话,她身后那几个女生见自己老大被人威胁,纷纷上前,捡起薄木片要朝陶幽和洪熙淇砸来,几个体育生,力道大得很,木片边缘还十分粗糙,砸到身上怎么着都会划破点皮。
“艹你 妈,敢这么对我们周姐说话!”
“小瘪三!”
......
陶幽和洪熙淇纷纷把书包挡到身前,尽量保护好身体的重要部位,过了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陶幽从书包后面探出脑袋,几个女生已经垂下手,但木片还握在手中,只有一块,落在离她不远处的地上。
“你不守信用!说好中场休息的!”陶幽放声喊道,升起怒火的一双眼瞪向周雨岚。
周雨岚耸了耸肩,懒散地说:“是啊,我没动手啊,她们,可没有中场休息这么一说,但我及时制止了不是,你还得谢谢我那么守信用呢。”
好家伙,跟她玩文字游戏!
“呦呵,今儿个这么热闹。”一个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随着‘咔哒’一声,一道白光像是长了眼地避开陶幽和洪熙淇,直直地照向几个女生,她们同时抬手捂住眼睛。
不等周雨岚暴躁地开口,那个声音继续道:“我才多久没回来,就变天了。”
“丁子明?!”周雨岚的声音带着震惊,“你不是应该在国家队吗?”
陶幽看到丁子明一左一右搭着宋逸勉和顾易的肩膀,这三个不是一直不对付的吗,什么时候变成哥俩好的关系了。
宋逸勉刚把纸给顾易送去,在外面等了没一会儿,就收到了洪熙淇的消息,但是没有地址,打电话过去,俩人也不接,把顾易从厕所催出来后,俩人在周围一圈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陶幽和洪熙淇,又碰上丁子明,纠缠一番后,才跟着他弯弯绕绕来到这里,看到陶幽对面站着的几个人高马大的女生,手上还拿着木片,心中的担忧在此刻到达极点,变成了怒火,冲上脑门,眼底通红,被丁子明死命拉住才没冲上去。
“欺负同学?”丁子明一眼就看到缩在角落的陈莲,挑眉说道,“周雨岚,你怎么可以欺负同学呢,还是以多欺少,这样不好。”他说的十分正义,明明自己以前和周雨岚的作风不相上下。
周雨岚被她的话逗笑:“呵,你有什么资格教育我,以前......”
“诶,”丁子明打住周雨岚的话,摇了摇手指说,“那都是过去了,人要朝前看,对吧,我现在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丁子明了,金盆洗手了,周雨岚,你应该多跟我学学,还有你们,把手上的东西都放下。”那几个女生明显是忌惮丁子明的,乖乖地扔掉手上的木片。
“我可没动她们两个,我一向对事不对人,要不然,她们现在还能站在这儿?”周雨岚挑眉歪了歪嘴角,靠在墙上。
宋逸勉走到陶幽身边,拉过她胳膊上下来回打量:“没事吧。”
陶幽摇头,“没事,还没打起来呢。”
“你还想打架?!”宋逸勉给了陶幽一个暴栗,担忧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皮都破了!”洪熙淇指着胳膊上几处轻微划伤,对身边的顾易说。
顾易瞧着那几处伤,很是心疼:“她们动你了?哪几个?!”他说着,撸起袖子。
洪熙淇将书包背到身后,抿了抿嘴,说:“没,我自己刚才不小心地上蹭到的。”
对面几个女生拿起木片的时候,洪熙淇就腿软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裸露的胳膊蹭到粗糙的地面,蹭破了点皮。
顾易撸袖子的动作停下,理了理袖子,略带震惊地说:“自己摔的?!那你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做什么。”
雷阵雨的持续时间很短,很快雨就停了,月亮重见天日,水泥地上满是水坑,空气中充斥着雨后独有的泥土气息。
“是你们报的警?”四位警察走进巷子,穿着蓝色制服,头带着黑色警 帽,腰间系着黑色腰包,胸口的袋子里装着对讲机,领头的那位警察年纪和陶爸爸差不多,面上祥和,相比之下,剩下的三个年轻警察都轻微皱眉,神色严肃,扑面而来的压迫感,无形中让人喘不过气。陶幽和洪熙淇却在此刻完全放下心来。
洪熙淇一瘸一拐走上前,举手道:“警察叔叔,是我报的警。”她说着,带着义愤填膺、除恶扬善的表情,“警察叔叔,她们欺负同学,刚才还想打我们。”
洪熙淇说着,指向一身狼狈的陈莲。
“怎么回事?”一位年轻警察开口问道。
洪熙淇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无形的压迫感,吞了吞口水,镇定下来,开口描述:“刚才我和我朋友吃完饭,沿着这条路散步......”
洪熙淇描述地有声有色,事无巨细地全部交代。
几位警察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打断仍在滔滔不绝的洪熙淇:“行了,先和我们回派出所。”
几个女生一听要回派出所,都不干了,厚着脸皮开始为自己解释道:“警察叔叔,她撒谎,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这样。”她们跟周雨岚的时间不长,还没进过派出所,十分慌张。
洪熙淇气得直跺脚,又被疼地龇牙咧嘴,轻轻放下,语气焦急:“说谎都不用打草稿的吗?要不要脸啊你们!”
“行了!”老警察提高音量,眼神变得犀利,扫过周雨岚众人,说道,“听不见我说话!有什么话回派出所去说!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再不配合,我们就要采用强制手段了,你们不会喜欢的!”
听到会采用强制手段,周雨岚众人都闭了嘴,有两个女生站得离巷子口比较近,乘警察跟陶幽她们说话的时候,偷偷给对方使眼色,慢慢往巷子外退去,想巧幸躲过一劫。
离成功就差最后一步的时候,还是被几位警察发现了:“你们两个,跑什么,刚才动手的时候都不怕,现在怕什么,去派出所!”说完,便上前拉过她们,带进警 车。
丁子明一手插兜,一手把玩着手电筒,说:“警官,我就是给他们打了个手电筒,不用去了吧。”
“不行,都上车!”领头的警察严声拒绝。
陶幽走向仍坐在地上陈莲,伸手想扶起她,“陈莲,你还好吧,能走吗?”
陈莲拍掉陶幽伸过来的手,双手撑地,慢慢站起身,外套已经不知所踪,白色薄款夏季校服的领口被扯得很大,衣服潮湿。
“你这人,我们好心帮你,没有谢谢就算了,你还这态度!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刚才不站出来,你现在会怎么样!”洪熙淇上前为陶幽抱冤。
陈莲抓紧胸口的衣服,带上一边镜片消失,另一边粉碎却还连在一块儿的黑框眼镜,看都没看面前的俩人,虚弱地说:“我没叫你们帮我。”语气冷漠。
“哈?”洪熙淇彻底疑惑了,猜不透陈莲的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想继续跟她理论,被顾易一把拉走。
“走了,跟这种人多说什么,要我说,你俩就是自作多情,人压根没想要我们帮助呢,下次别做这种蠢事了,吃力不讨好,你知道周雨岚是什么人就往上冲,受伤了怎么办!”顾易瞪了眼陈莲,毫不避讳地大声说出口,语气虽然不好,但还是担心洪熙淇的,好在双方没有打起来,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见陈莲的话,他的心更寒了,为洪熙淇和陶幽的付出感到不值。
“走慢点,脚疼!”洪熙淇小跑着,用力拽住大跨步往前的顾易。
顾易没回头,脚步却明显慢了几拍,“不是没打架嘛,脚怎么还疼了?”
“刚才不小心扭到了。”洪熙淇将重心放在另一只脚上。
“你们几个快点!磨蹭什么!”一位警察冲陶幽几人喊道。
陶幽收回手,不知道该和陈莲说些什么,又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做对。
“幽崽,你做的是对的,别担心。”宋逸勉太了解陶幽,知道她现在又开始胡思乱想,反省自己,便温柔地揉了揉她脑袋,柔声说道。
陶幽微微耸肩,余光瞟了眼跟在后面,双颊通红,高高肿起,带着几个鲜明的手掌印的陈莲,微微叹气。
众人来到派出所,有一些警察看到周雨岚几人,嗤了一声,摇着头开口:“又来了。”
“你们先在这边坐一下,身份证带了吗,都还没成年吧,把你们监护人都叫来,身上有伤需要处理的跟我们说,等会儿会有人带你们去单独的询问室。”老警察指着一边的一排长椅,吩咐完就进了一间办公室。
陶幽给陶爸爸和陶妈妈打电话,听见嘈杂的背景音,就知道他们还在吃饭,撇了撇嘴,低头盯着脚尖,小声说出自己打电话的原因,陶妈妈和陶爸爸一听陶幽在派出所,问了派出所名字便匆匆挂了电话。
她在外面等了会儿,被叫进一间询问室,陶幽好奇地打量四周,在两位警察面前坐下。
“我们是苇城清河西街派出所民警,我姓王,现在对你进行询问。别紧张,就是一些正常笔录。叫什么?”主问的是那位老警察,面色算得上和蔼,让陶幽没有那么紧张。他出示完警官 证,便开始了第一个问题。
“陶幽。”
“几岁?在哪里读书?家里有哪些人?”
......
警察连问几个基本问题后,才进入主题:“你为什么会去那个巷子?”
“跟洪熙淇,顾易,宋逸勉吃完火锅,闲逛着走到那儿的。”陶幽如实回答。
另一位警察把问答都记录到电脑上,老警察才继续问:“刚才周雨岚几个都进来过了,据她们的话,她们和陈莲是多年好朋友,刚才只是在一起玩,你和洪熙淇突然冲出来对她们进行不实的言语攻击,你还对她们动手了。”
陶幽没见过这么会颠倒黑白的人,被气笑,情绪有些激动:“警察叔叔,你信她的话吗?陈莲都被打成那样儿了,只是玩玩儿?谁一起玩儿会把人打成这样的!”
“对了,我还录了像的。”陶幽懒得解释,直接拿出手机递给王警官。
王警官接过陶幽的手机,递给旁边的警察,说道:“我们会进行核实的。”
问完问题,陶幽回到大厅,陶妈妈和陶爸爸已经等在那儿了,看到陶幽出来,立马冲了上来,拉着她前后看:“有没有受伤?怎么回事?”
陶妈妈翻看几圈,见陶幽身上没伤,给了她一个暴栗,红着眼眶说,“小小年纪,打什么架,跟谁学的都。”
“你们几个,家长都到了吧,来调解室。”王警官出来,把众人叫到调解室,不大的房间坐满了人,显得十分拥挤。
班主任也来了,身上还穿着家居服,神情严肃地坐在陈莲身后,她父母却不在。
周雨岚妈妈坐在周雨岚身后,五官与周雨岚七八分相似,胳膊上挽着昂贵的黑皮手提包,穿着贵妇,脚上登着恨天高,面上妆容精致,趾高气昂的,周雨岚也懒散地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背上,刷着手机,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嚼口香糖。
“情况我们都了解过了。”王警官翻看着手上的文件夹,“是周雨岚主导的校园霸凌事件,持续的也有一段时间了。”
周雨岚妈妈一拍桌子,激动道:“你们调查清楚了吗,我们岚岚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
王警官皱着眉头瞧了眼周雨岚,对于周雨岚妈妈的话很是无语,却还是好声好气地说:“你先别激动,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可以理解,但这就是我们调查的结果,还有视频证据,你需要看吗。”
周雨岚妈妈的气焰瞬间熄灭,坐回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