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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陌杨跟陶幽对视了几秒,慌张地移开眼睛看向陶幽脑袋后面挂着的一班集体照,支支吾吾地说,“就是,我,想,那个······”
——这才多久没见,说话就成这个样子了,文科那边这么恐怖吗。
陶幽听得很累,周陌杨说一个字,她点一次头表示自己真的有在认真听他说话。
“你,还好吧?生病了?”陶幽皱了皱脸,打断周陌杨的支支吾吾。
周陌杨摇头,茫然地看向陶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说。
“那你结巴什么,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个毛病的吧?”作为曾经烧烤分在同一个组的朋友,陶幽认真关心道,“你眼底乌青也这么重,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你记得要劳逸结合啊,二班也很不错的,考上名校的几率不比一班低。”她看着周陌杨眼底的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比她这个最近隔三差五熬夜写题、看小说的还要重,以为他是因为没考进一班,担心考不上理想的学校,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结巴。
周陌杨听得稀里糊涂的,不知道陶幽怎么就扯到学习上去了,他眉毛微微向中间靠拢,摸着后脑勺道,“我学习压力应该没有过大吧。我有担心,考不上好学校吗?”听陶幽这么说,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对学业太过于紧张,可是最近一次考试,他还考了文科年级第五。
——又不结巴了。
“哦,那你继续说。”陶幽见周陌杨说话正常了,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周陌杨又开始紧张,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你,我,你明天晚上可以做我的同伴吗?”他声音颤抖地说完这句话。
“······”同伴啊。
——说了半天,原来是这事儿。
陶幽没想到真被洪熙淇说中了,还真有人这时候来邀请她。只是······她一想到到时候要和她一起搭档的是周陌杨,下意识就对明天的成人礼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她有些为难地看着周陌杨的脸,放在衣服口袋里的手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将那个纸团撕成了小碎片。
见陶幽半晌没有说话,周陌杨也猜到了她的回答,兀自笑了笑,有些不自然地说道,“没事,我,我再找其他人。那,再,再见。”周陌杨有些僵硬地转身,消失在楼梯转角。
“啊,拜拜。”陶幽还在尽力组织语言,希望能够尽量让拒绝的话听起来委婉一点,就听见周陌杨跟她说了再见,她暗自吐了口气,回到教室,扔了碎成渣的纸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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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幽幽,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陶幽才刚坐下,洪熙淇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双眼发亮得八卦道,“你答应了没?”
不仅仅是洪熙淇期待,一旁的宋逸勉同样凑过了耳朵,等着陶幽的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杂志书皮,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
“没答应。”陶幽淡淡地说道,“我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痛快。我跟他又不是很熟,跟不熟的人玩······想想就难受。到时候我还想放开了吃呢,不想一直在外人面前,假笑地装自己是安静的三好学生,怪累的。”
“不熟?这完全不是理由好嘛。”洪熙淇着急地反驳,“一起聊一会儿不就立马七八分熟了。你刚才不还挺着急,人来了,你又拒绝,你真是······”洪熙淇对陶幽这种下意识缩回自己舒适圈的行为,无话可说。
——好吧,可能就是给自己不想社交,找了一个心理安慰。又或是因为心里有了想要邀请的那个人,对于别人的邀请,下意识就是拒绝了。
宋逸勉听完陶幽的回答,暗自松了口气,但听见洪熙淇的话,忍不住侧眼瞪了她一眼。
“哎,算了。”洪熙淇完全没注意到宋逸勉的眼神,只觉得半边身体冷得起鸡皮疙瘩,以为是窗户没关的原因,搓了搓胳膊,继续说道,“姐妹儿我俩到时候凑凑吧。哎,难姐难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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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陶幽着急回家看陶妈妈给她买的礼服,下了课就拉着洪熙淇往外冲,俩人有说有笑地经过楼梯转角时,和抱着卷子、往楼上走的丁冬熠擦肩而过。
“妈妈,我回来啦!”陶幽将书包往地上一甩,蹬掉鞋子,反手用力甩上们的同时,急哄哄地喊道,“衣服买了吗?!”
“买了,买了。这还会忘吗。”或许是因为这是自己女儿,人生中唯一一次的成人礼,也可能是因为,这是代表陶幽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晚会,陶妈妈十分上心,专门请了半天假帮她去看衣服,也一改往常的节约,花了大价钱,给陶幽准备了两套礼服。“着什么急,书包、鞋子放好,记得洗手。”陶妈妈从书房出来,见门口地上的东西,皱眉指挥陶幽。
接着,陶妈妈从房间拿出两套刚买的衣服,轻手轻脚地帮陶幽摊开,并列放在床上。
一套是小方领的雾霾蓝色长裙礼服,双袖是纱质的,最普通的直筒款式,袖口处折叠,左右各绣了几片飞扬的羽毛;上身只有几处不对称的褶皱作为点缀;裙摆不是很大,最外侧的那层蓝纱上,用白色和银色的丝线,若隐若现地绣满飘逸的羽毛,在灯光下闪烁出不同的光彩;腰间系着一条宝蓝色丝绒腰带,外搭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清新靓丽,低调却又不输华丽,更不会显得老成,非常适合陶幽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
陶幽长这么大,第一次亲眼看见这么奢华正式的礼服,一时间捧着衣服爱不释手,惊艳地挪不开眼。
另一件,是三件套的鹅黄色,裤装女士西服,外套布满交错的格子,翻折的领口和折叠的袖口处改成了白色,内搭同色系无袖马甲,再里面是米色简约款衬衫,下面是同款长裤,胸口处别了一小束白色的铃兰花胸针作为点缀,两边的袖口处也绣了同样标识的铃兰花。整体简洁明了,鲜嫩的颜色显得温柔却又不失小女孩独有的俏皮,不像有的西服,穿上就显得比实际年龄要老上许多。在深冬这个颜色偏暗的季节,这套西服着实能够让人眼前一亮。
更何况衬衫和裤子里还可以自己加衣服,比旁边那套裙子暖和许多,不用担心晚上受冻感冒的问题。
“哇,这么好看,”陶爸爸也跟过来,靠在门边,看着床上两套精致的礼服,不住地赞叹道,“你妈妈眼光就是好。颜色都很适合你啊,小幽,你妈妈多了解你。”
“那当然。”陶妈妈骄傲地说,她从没在审美这方面输过。
“你是没见过你妈妈年轻时候穿各种礼服的样子,那才真的是大美女,只要有你妈妈在的晚会,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聚集在你妈妈身上的······”陶爸爸突然回忆起了以前,“等下次我找找相册给你看,你肯定会被惊艳到的。”
“说什么呐。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陶妈妈难得害羞,嗔了陶爸爸一眼,对陶幽道,“你现在都试试,看看合不合适。”她说着,把陶爸爸往外推,关上了门。
——先试哪一套呢?
陶幽坐在床边,两套很喜欢的,先穿哪一套都会舍不得另外一套,恨不得自己立马拥有一个分身,她托着下巴陷入纠结。
‘小幽幽!看我准备的礼服,你帮我选选,哪个好看!’
洪熙淇连续发来十条消息轰炸,其中六条都是表情包。
陶幽合衣往床角一躺,暂时先抛开了自己的问题,前后翻看洪熙淇发来的三张图片,认真帮她做参考。
‘我觉得都挺不错的。’陶幽皱着脸,嘴里咬着指甲盖,发自内心觉得三件都不错,每一件都有自己的特点,实在分不出个冠亚季来。她本身就有点选择困难症,现在把一个没有唯一正确选项的选择题放在她面前,就像是问她,你三个最亲近的人同时落水了,你先救谁,这个致命问题一样。
‘要不,黄色的?然后正好我妈给我买了一套黄色的西服。配一对。’陶幽瞟到一旁的西服面前一亮,正好跟洪熙淇的黄色小礼服很搭配,她立即起身,拍了照片发过去。
‘······’
‘······是什么意思?’陶幽没理解洪熙淇的意思,还在感叹自己的聪明,想着明天晚上可以梳个丸子头或者编个高马尾,显得英气些,就是自己这头发,到时候可能还得用上不少发卡。
‘你真打算跟我一起啊?’洪熙淇直接发来一个语音。
陶幽意识到什么,反问道,‘你不会要反悔吧?白天不还说姐妹最重要,才几个小时就变卦!’
过了几秒,洪熙淇又发来一段语音,只是里面传来的声音,黏糊地像刚吃完一大捆粘牙糖,‘哎呀,这不是,刚才顾易给我发消息,说他西服是白色的嘛,人家就想······’
果然,能让洪熙淇突然变卦抛下陶幽的,也就只有顾易了。
陶幽感到一阵肉麻,还没听完就关了语音,拇指用力地戳着键盘,像是要把屏幕戳穿:‘那你还问我做什么?!我睡前没有吃夜宵的习惯,谢谢!’
洪熙淇打了一个抱歉的表情包,最后说了一句:‘要不,你再去问问宋逸勉?说不定还有百分之几的可能。’
她抛下这句话,便没了踪影。
——得了吧,今天都问了那么几遍了,她可不想再听到‘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这种鬼话。而且,士兵打仗还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呢,之前好不容易攒足的勇气也早就已经消散。
陶幽讨厌这样的自己,喜欢却又说不出口,只能暗自藏在心底,其中的酸甜只有自己知道。对方给一个甜枣,她就能乐上小半个月;可当他和其他人走得近,或是一个无意的小动作,她都可能联想上半天,硬生生编出一部狗血剧来。没喜欢宋逸勉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想象力可以如此丰富。
喜欢,让陶幽改变了原本对宋逸勉的态度,她不再能跟往常一样自然地跟他打闹,她小心翼翼地努力保持现状,怕近了会被宋逸勉发现自己的心思,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成;远了,也担心会因此和宋逸勉逐渐疏远。
陶幽烦躁地蹂躏头发,直至头顶炸毛,将手机甩到床上,经过刚才的一番无效讨论,她现在看面前这套西服都不太顺眼了,便果断抱起旁边的连衣裙,进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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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门铃声响起。
“这么晚了,谁啊?”陶爸爸正蹲在书房的书柜前面,认真地从几大摞厚重的相册中翻找陶妈妈当年穿礼服的照片,听见铃响,撑着膝盖起身,艰难地跨过堆在地上的,背他翻出来的相册和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