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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教练认命地接过名单,带着徐栗栗去了场二,去的路上不忘看了眼一起去的藤桥六中的队员,嘴里碎碎念着,“真是邪了门了,今年是跟藤桥六中冲上了吗,怎么一个个都是跟藤桥的打?藤桥总共报名的也没多少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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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局结束的时候,也已经到了饭点。
馆内又开始香飘四溢,香的人口水直流。
第三局还是以康益小比分差距胜出结束。
二比一。
并不是一点取胜机会都没有了。
中场休息,陶幽坐在一侧的长椅上,双手机械地敲着酸软发抖的双腿,脑子里一遍遍想着接下来几场该怎么打,混乱发胀。
“热可可到了,要喝点吗?这里也有温水。”宋逸勉递上毛巾,又把插好吸管的热可可和一个保温杯递给陶幽。
“还有饼干,巧克力和烤红薯,饿了稍微吃点垫一下肚子,补充一下能量。”他又把一小袋子东西放到陶幽身边,轻声安慰,“别着急,还有三局比赛。”
“现在比分差距也不大,追的回来。”
陶幽掰了一小块馋了快一下午的烤红薯,顾不上烫就扔进嘴里,然后抿了一小口温开水,“剩下的比完再吃吧。”
“机会是机会,但是没办法,什么都是白说。”她沮丧地抠着球拍柄上的胶带。
她现在心情就跟外面那稀稀拉拉下着雨,乌云弥漫的天空一样,压抑,沉闷,想找个突破口喘口气都找不到,只能被推着继续前进。
谭教练也走到陶幽身边坐下,双手环胸,坐姿挺拔地眯眼瞧着对面给康益送矿泉水的藤桥六中教练。
“没事,不要有太大压力。听说你刚才打了个非常漂亮的月亮球,很不错啊。继续保持。”谭教练莫名一笑,很官方的安慰。
陶幽背脊一驼,对自己没什么信心,甚至有点想就这样吧,“谭教练,你这安慰也太官方了。”
“我知道,我没有压力,我只是想赢。”
“单纯不想输给康益,这个人。”陶幽知道她可以输,但是她心里的那股反劲儿和那点体育精神作祟,不允许她就这么随便地向康益低头认输。
但凡她现在低头了,以后就都抬不起头了,所有人都会记住她是那个因为害怕而半路退赛的陶幽。
“......”谭教练看到陶幽满脸倔强的模样,诚心安慰两句,“真没事,你就看着吧。”
陶幽沉默看着谭教练满脑子坏主意的样子,背脊一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看,”谭教练说着,冲对面抬了抬下巴。
对面的康益好像是受伤,一直弯腰揉着右边小腿,面色有些痛苦,嘴唇发白。
就连坐在裁判椅上的教练都看出了她的不对劲,特地从上面爬下来,走到康益身边,弯下腰关心。
就在他准备拿出对讲机呼叫什么人的时候,被康益高喊一声制止,“不用!”
几人严肃的神情,瞬间吸引了记者和观众,还有其他队员的注意力。
尤其是本来就负责场三摄影的记者,出于对新闻的敏感度,反应迅速地指挥几台摄影机,从不同的角度把摄像头对准康益,放大;随即,其中一台摄影机又转了方向对准陶幽和谭教练。
“这是怎么了?”
“看上去像是受伤了......”
“不会吧,没见到有什么受伤的动作啊。”
“看着像是肌肉拉伤,那是不是就不能比赛了?有点可惜啊。”
“看看吧。”
观众席上不断有人探出身努力张望。
不知道裁判跟康益说了些什么,她毫不犹豫地拼命摇头摆手地否定,还作势伸展了几下右脚证明自己的状态正常,完全可以继续接下来的比赛。
裁判还是不放心地提醒了几句,又抬头跟藤桥六中的教练说了两句,像是在询问和确认。
藤桥六中的教练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太放在心上,只是拍了拍康益的肩膀,又冲陶幽的方向指了指,嘴巴蠕动说了短短几个字。
就这几个字,立马让康益的神色愈发坚定冲裁判点了点头,回头撇过陶幽的眼神带着不单纯的凌厉。
裁判对于两人的回答并不是很赞同,脸色变了又变,紧蹙隆起的眉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他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碍于藤桥六中教练和康益的强硬态度,最终还是转身上了裁判椅。
康益从书包内拿出一瓶撕了外包装的银色铝瓶,朝小腿上喷了喷,然后伸直放松。
外人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他该提醒的都提醒了,作为裁判的职责,他已经尽到了。参赛运动员和教练听不听,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只要他们能承担自己做出的决定的结果,不管好坏。
“这是......咋的了?”陶幽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动静,“她要是受伤弃赛了,那我是不是就,赢了?”她侥幸地想。
宋逸勉把倒在杯帽里放温的白开水递给陶幽,“不是很烫了,再稍微喝点,出了那么多汗,别脱水。”说着,他又弯起手指轻轻擦去陶幽鬓角流下的汗水。
完全是无意识的一个动作。
刺激地陶幽浑身一颤,半边脸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转头往旁边一躲,手里的水差点倒翻在身上。
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多大,慌张地拿起毛巾在脸上仔细擦了两遍。
“......”宋逸勉放下手,“我帮你放松一下胳膊。”
这次,他有动作前先问了一句,然后不由分说地抬起陶幽的胳膊轻轻甩动。
谭教练还沉浸在看戏中,还不忘查看自己的声音会不会收录进旁边的摄影机,“啧,这康益也是个倔脾气,都受伤了,这准备充分的样子......就算是旧伤也经不起这样折腾啊。还要继续比赛,这不就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一次预赛就这样,万一出点什么问题,得不偿失。藤桥这教练也是个没脑子的,眼界短,就看到了眼前那么点利益,对待自家队员的身体健康都那么随意。”
“什么玩意儿。”
“......”
“......”
谭教练吐槽完一段,才发现旁边俩人已经好久没有动静。
他转头望去,过于和谐默契的画面,他倒成了不和谐的那一点黑墨,那个意外。
“咳咳,”谭教练莫名就感到一阵尴尬,感觉自己像个闪闪发光的电灯泡,“行了,稍微放松一下就好,马上就要继续比赛了,肌肉处于稍微的紧张状态也好,不容易受伤。”
“陶幽啊,”眼看着休息时间要到了,要清场了,谭教练这才抓紧道,“康益明显右腿已经不舒服了,你的胜算又大了很多,不是让你针对她那个右腿不方便什么的,那样太不道德。”
“你别打的太被动,上半场比赛的时候,你发现了没有,康益的打法非常激进,能不拖就不拖,她打出来的那些球的速度也很快,一旦比赛的速度慢下来,她就会有很多缺点暴露,比如没有足够的耐心,球会很容易下网或者出界,尤其是这个时候的抽球和旋转球;又或者判断失误;还有,她的耐力其实没有你好,她习惯了那种速战速决的比赛。”
“你好好想想,可以适当拖延一下比赛节奏,然后抓住机会反击。”谭教练看到裁判的示意,跟着抬手示意了一下,领着宋逸勉往场后走去。
“加油!”该说的谭教练都说了,宋逸勉现在也只能在精神上鼓励支持陶幽。
陶幽喝尽杯帽里的最后一滴水,再上场的时候,心中已经有了一些定数。
拖延比赛速度嘛,等她没有耐心嘛,拖,谁还不会了,她最擅长拖了。
每次作业不拖到最后都不会动笔。
经谭教练提点,陶幽茅塞顿开,就连在场上的气场都发生了很大变化。
反观慢慢走到场对面的康益,浑身疲惫不堪,右边小腿上多了一个压力袜,还时不时活动右脚脚腕来缓解不适。
“小幽幽醒了!”洪熙淇激动地跟宋小安十指紧扣。
“嗯嗯嗯,我感觉小幽姐姐现在气场两米八,太帅了!”宋小安激动地跺着脚,眼底冒着星光,“快看快看,这眼神,太飒了,姐姐杀我!”她指着大屏幕上出现的面部特写。
“小幽,加油!喔喔喔!”
“加油!看好你!”谢余跟着起身呐喊,还不忘挤兑身边的骆萧惟,“你来一天了,一声都没喊过,太没劲儿了吧,你也来喊一声。”她热情邀请。
骆萧惟在这方面的脸皮又比学校厕所里的厕纸还要薄,一句都喊不出来,“我,出去打个电话。”他找借口离开。
“......”谢余并没有太被影响,回头继续自己的呐喊,“加——油!喔!”
裁判等康益和陶幽都准备好了,才吧银色口哨叼到嘴里,“第四局第一场,现在开始!”
站在场后的谭教练一边指挥来送饭的工作人员把箱子放到角落,一边扯着宋逸勉的衣袖,“你说,陶幽有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啊?真让人担心。”
宋逸勉默默把自己的衣服,从谭教练手里扯出来,“她不是那种听不进话的人,您等着就行了。”
打在玻璃窗上的雨丝好像少了些,玻璃窗上的水珠不再像是水帘似的往下倾倒,开始成条了。
断断续续下了一天的雨,就快要停了。
阳一阵阴一阵,又是罕见地闪电打雷的天空,就快要放晴了。
天边露出小半个月亮。
馆内的热闹并没有因为天色变晚而发生太大的变化。
再次开始比赛的康益,没了最开始的锐利,步伐也开始有些拖沓笨重,但是手中的打法并没有太多的变化。
又是一记速度极快的削球。
陶幽快速移位,脑海中浮现出谭教练的叮嘱,已经准备好的动作一变,来了一记速度极满的高吊球。
康益不屑地一笑。拖延时间,陶幽,你也就这样了吗?她继续回了一个速度极快的抽球。
可陶幽还是回一个速度很慢的高吊球。
一块一慢,比赛场上呈现出两种极端场面。
康益的每一次击球都充满了力量和速度,陶幽却不紧不慢,将每一个球的速度消减,自己却又轻轻松松。
两个场面看的让人心里发痒,是那种被无形的绳索牵制住的难受。
裁判托着下巴,脑袋随着球的来回转动。
康益逐渐没了耐心,咬牙无声暗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