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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益逐渐没了耐心,咬牙无声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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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比赛场地进行激烈比赛的同时,没有参加比赛的队员,已经自觉在几个角落,贴着各自学校名字的箱子前排队领盒饭,然后三三两两找位置坐下。
“不是吧,中午的饭一般就算了,怎么晚上的还这么清淡?这是生怕我们吃的有多不干净。”顾易扒拉着盒饭格子里,清淡到几乎看不到油水的小青菜,几乎看不到鸡肉粒的土豆烩鸡肉,凉拌黄瓜和地三鲜倒是给了挺足的量,还有一碗清澈的紫菜蛋花汤。
洪熙淇拆了筷子,把自己盒子里的鸡肉全夹给洪熙淇后,十分贴心地说道,“给你,我不吃鸡肉,你吃,吃饱点。”
顾易看着自己盒子里多出来的那些鸡肉粒,脑袋一懵,她会有这么贴心?
他疑惑地咬着筷子歪头,眯着眼打量洪熙淇,迟迟不肯下筷子。
洪熙淇好似还担心他吃不饱,划拉了一半的米饭作势要分给顾易,“这么点饭你吃不饱的吧,我吃不完也浪费,给你给你,都给你,凉拌黄瓜还不错,给你......”
顾易机灵地侧过身,“你等会儿,你什么时候胃口这么小了?”
“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呐?”
洪熙淇淡定地摇了摇头,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说的十分真诚,“没有,我就是零食吃饱了,还有刚才那杯奶茶。”
顾易嘴里叼着筷子,两只手护着自己的盒饭,掂量了几下洪熙淇话语中有几分真。
“行吧,给我吧。”他妥协,盒饭里这么点东西确实不够他吃的,但要是再去要一个盒饭,又吃不完,浪费。
洪熙淇不假思索地把自己盒子里的一大半饭菜都分给顾易,等他吃的差不多了,又狡黠地眨着眼问,“你,吃饱了吗?”
顾易抻了下脖子咽下有嚼劲的米饭,喝了口水顺顺,点了点头,“嚼都嚼够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洪熙淇那八百个心眼子的模样,让他脑子里有根筋“啵”的被颠了一下,“你下午也没吃多少东西,刚才蹦跶着喊加油的时候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吧,现在就吃这么点就饱了,你确定?”
“晚上有夜宵?”他迟疑地说出自己的猜测。
洪熙淇啃着筷子头,心虚地瞥了几下顾易,嘿嘿一笑,保持沉默,低头扒拉完自己盒子里最后一口米饭,然后迅速起身扔了空盒。
“......”
不说话就代表着默认,顾易突然就觉得盒子里剩下的这点快凉透的饭菜难以下咽,肚子撑得慌。
“还真被我猜准了?!什么夜宵?你哪儿来的消息?”顾易咬紧了后槽牙,早知道有夜宵,谁还吃这盒饭啊。
顶着顾易要吃人的眼神,洪熙淇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道,“哎呀,我就是吃早饭的时候,听酒店的人说的。”
“比赛结束的晚,有准备......自助餐夜宵,据说......还挺丰盛的。”洪熙淇说完,咬紧了指甲。
顾易瞳孔震惊,气呼呼的炸毛,“有这种好事,你不早告诉我?!”
“洪熙淇,你太不讲义气了。”他委屈巴巴地说着,双眼耷拉,带着无辜神色的湿漉漉的双眸眨呀眨,嘴角不受控地就要往下撇。
“唉唉唉,别这样,”洪熙淇一看他这样,心里就发软,“这事儿你现在知道也不亏,我没跟任何人说过呢,小幽幽都不知道。”
“你现在赶紧吃完,然后一会儿再走走,活动活动,给小幽幽和其他队员加油的时候卖点力,回去的时候还能吃一顿。”她很好心地给顾易出谋划策。
“......”顾易一秒收敛所有表情,无语地尬笑两声,“你人还挺好。”
洪熙淇爽朗地挥手,装傻充愣地哈哈一笑,“小事小事。”
顾易低头看了眼已经完全没有一点热气的饭菜,想一掌扣在地上,却又心疼粮食,“那我这是吃还是不吃啊。”
可是话才说完,他就几口扒拉完饭菜,灌下最后两口汤,“学校食堂大妈烧的都比这好吃,今年的合作商烧菜水平不太行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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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下,康益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小腿的不适,但她仍旧咬着牙,脚下的步伐不敢有一丝疑虑,只是额间不断有冷汗冒出。
她不想输,不能输。
输给陶幽这个才系统训练两年不到的新手,她不甘心,丢不起这个脸;教练和学校那边也没法交代。
她还等着用比赛名次抵消之前犯事儿被扣掉的学分,她想毕业,逃离学校,逃离那个肮脏的“家”,逃离这个城市。
然后改名换姓。
她期待未来崭新的生活,她想要从现在这个泥潭挣扎出去的念头,已经在她脑海中肆意生长将近十年了。
这些年打野球,打工,她已经攒了不少钱,足够支撑路费和未来起码半年的生活费。
现在好不容易就要达到目标......
她不能功亏一篑......
转念一想刚才宋逸勉说的那件事,她小腹就狠狠一抽。
她都已经那么小心了,还是被人知道了,丁子明看到了,宋逸勉这个一中的现在也知道了,往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知道,又有多少人等着看她消化。
害怕,后悔,嫉妒,恨,几种复杂情绪交织融合到了一块儿,密密地朝她心里头扎,疼得她快忘了呼吸。
想要逃离的念头就更加强烈,她甚至一秒都快忍不了了。
陶幽自然是猜不到康益比赛的时候还会想这么多事情,她感受到的,只有康益越来越激进的招式,像是要把心底积攒已久的陈年怨气都发泄出来。
而她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地拖,然后找机会一举拿下比赛。
事实证明,谭教练的这个办法虽然有那么一点无赖,但是真好用。
第三局比赛开始,她已经用这个办法从康益那儿赢了三场了。
而且就目前看来,康益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像是陷入了一种精神上的沼泽,并且越陷越深,根本就无暇再去仔细思考其他。
只是康益这越打越激进的路子,陶幽实在也是有些吃不消,她真是前后左右满场跑,气喘吁吁,嘴巴就没合上过。
康益身上疼,心里也疼,见陶幽一直拉慢比赛节奏消耗自己的力气和耐心,便也跟着打起了慢球,想着还能稍微歇一歇,缓一缓小腿的不适。
可惜。
她这一举动,在陶幽看来就是给了她天大的机会。
“是时候了。”谭教练在场后方看的激动,不自觉就把心里话说出口,右手握拳不断轻敲左手手掌,等待着激动人心的一刻。
陶幽蓄积全身力量,退步到合适位置,脚下一蹬,尽量放松右臂,让右臂连至球拍,形成一条粘合度完美的链锁,像甩鞭子一样把右手甩出去,球拍在半空划出完美的弧线。
击球!
完美的高压扣杀!
“Yes!”谭教练激动得甚至蹦出了一句英语,“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徒弟。”
宋逸勉对谭教练的印象再次刷新,“那也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他很骄傲地看着场上蜕变成功,自信洋溢的陶幽。
康益右腿发力一蹬,跑了两步,不甘心地扑过去要救球。
藤球六中的教练这才急得站起身,眉间有了那么一丢丢担忧。
观众席也安静下来,等待着这短短几秒的时间。
“啊!”就快要碰到球的时候,康益忽地扑倒在地,惨叫一声,球拍脱手落地。
飞来的球,就在球拍边缘触地反弹,在她布满血丝的眼前飞走。
可是这时候康益已经顾不上那个飞走的球和输赢结果了。
她弓着腰,曲起右腿捂着,十分痛苦地皱着脸,死死咬住的嘴唇间,溢出几声痛苦呻吟。
听着声儿就知道伤的不轻。
“真受伤了!”
“我去!”
“太狠了,要赢不要命啊,这下之前比的成绩也全部作废了。”
“好可惜啊,看上去伤的好重,这次的比赛肯定没缘了,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以后的网球生涯。”
“就是啊,这才几岁啊。”
“她真是,说活该也是活该,那教练也是不做人。刚才休息的时候就已经不舒服了,裁判也问了,她还要坚持上场,就应该想到并接受现在这样的结果。”
“可惜了,本来还挺期待剩下这三局比赛的,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比赛,才有看头嘛。得,回家回家。明天再来吧。”
“......”
观众席上最先有了激烈反应,七嘴八舌地讨论,拍照,录像,收拾东西走人,干什么的都有。
裁判反应迅速地用对讲机叫了医务人员过来,自己也赶紧爬下椅子,蹲在康益身边,仔细询问,“康益,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受伤了?哪里痛?医务人员已经过来了,你稍微忍一忍。你放心,这些医务人员都是很专业的。”
藤桥六中的教练也快走过来,“怎么回事?”带着指责的语气,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康益,好似并没有真正那么关心康益的伤势,而是怪她不争气。
医务人员来的很快,围在康益身边,一边询问康益,一边专业地做着紧急判断。
“现在怀疑是右侧小腿肌肉拉伤,具体有多严重,需要送医院。你们几个,抬担架,固定,你先跟急救车打招呼,在门口等着。”医务团队队长有条理地做出判断和吩咐,然后不慌不忙做好手头的工作。
陶幽也走到康益身边,没有走近,就在最外围站着。
她沉默地低头看着康益紧皱在一起的,惨白的脸。
没想到这场比赛会这样突然结束。
以这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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