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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迟愣愣的想着她刚刚说过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数步后,她转身对我笑着。
笑容如同三四月的春天,阳光明媚,一片大好。
就如同当年我第一次见她的场景一样,是那么的淡然,清澈,甜美。
多么美好的女子……
她甜美笑着,欢喜道:“你回来真好。”
她走了出去,留下我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她这是怎么了,如今,我竟然也看不透她了。
事后,我被关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孙权没有让我走出这间屋子半步。
啊慵也不知去了何处,我想可能和我一样,也被关了起来。
在这三天里,他们送进来的吃食,我都没有动。
不是因为和他们对抗而绝食,而是我真的吃不下,一点胃口都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我离开了荆州,而且已经三日了,音信全无。
军师和刘备的两个兄弟定然不会相信我了。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全然没了章法,刘备定然恨死我了……
我有些绝望,嘴里碎碎念着,“心微动,奈何情已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重,树欲静偏偏风不止,故宫忧,白宫忧,人人忧,来年怎碰头?”
我一遍遍念着,重复着每一句话。
如今,我在这里已经关了十多天了。
刘钰来看过我几次,每次她都没有进来,而是远远的看着。
而今天,还是孙权第一次来看我。
其实在这十多天里,我已然了解他们的用意……
孙权来了,我没有看他,嘴里依旧是碎碎念着,念着那几句话。
“心微动,奈何情已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重,树欲静偏偏风不止,故宫忧,白宫忧,人人忧,来年怎碰头?”
突然,孙权冲我怒道:“都这种时刻了,你还想着刘备那个死老头子,十多天了,他可曾为你想过?我风风光光迎你回来,你有何不满意?”
听了孙权的话,我虚弱的转身,对视着他,半晌,我“呵呵”的笑了起来……
孙权见我如此笑,心底有些发毛,后退两步,“你?你?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么?”
我慢慢止住笑意,冷冷看向他,“我笑什么,你问我笑什么……?”
突然,我爆发力气质问道:“孙权,你惧怕曹操,将我卖身下嫁,换取你的江山社稷,你做的这些卑鄙下贱的事,让我不耻,事到如今,你口口声声说风光迎我回来,好听的,是给你自己脸上贴金,难听的,是将你的亲妹妹囚禁,令刘备难堪,如若刘备上钩,便得了你的心意,奸计得逞。”
我顿了顿,接着道:“你骗我劫持阿斗,如今你劫持我而威胁刘备,刘备哪有那么好骗啊!你还想威胁他,或者说,如果刘备上钩,来江东迎我回去,你便可借机发难,将刘备顺理成章的扣押江东,没想到你孙权马有失蹄,你的妹妹没有那么大的面子,我在刘备心中都是假的,根本没有一席之地,他不会迎我回去,让你很失望吧?计谋落空的感觉如何呀?”
孙权听了我的话,气得颤抖的手指指着我,“你永远别忘了你是孙家后人,你姓孙。
听了孙权的话,我依靠在塌上正了正身子,冲他挤出一个甚灿烂的笑容。
他见我如此,身子一抖,惊的后退数步,他眼神暗淡无光,竟然不敢直视我。
我微微一笑,问道:“孙权你也有心虚的时候!”
我顿了顿,鄙夷的目光看着他……
“二哥,你还是香儿心里的二哥么?香儿心里的二哥,一定是有所担当,事事都为香儿着想,无论香儿做了多么出格的错事,二哥都能原谅我,替我担着,二哥说过,只要有二哥在,天大的事都会为香儿扛过去,香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为香儿是二哥心里最最疼爱的妹妹,无人能及。”
我“呵呵”笑着,“可惜不过数年,一个刘钰就改变了一切,改变了我们的兄妹情,改变了当初二哥对香儿的承诺,可是,我不恨二哥,也不恼二哥,只要二哥放我走,我一定会说服刘备,事事依从二哥。”
孙权听了我的话,不温不怒,他负手而立,转身背对着我,看向窗外,看向遥远的天际。
他好久都不言语,就这样端端站着,下一刻,他侧首,探查究竟,别有用心的笑着……
他这样看着我,使得我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惊的后退两步,又稳了稳心神,坚定站稳,好让此刻的气势不被压下去。
“我的好妹妹,二哥就是想知道,你一介女子,到底有什么魅力,竟然让我的小娘子喜欢你喜欢到这种程度。”
说到这,他顿了顿,转身看着我,仔细打量着……
“刘钰竟然为了你和我谈条件,做交易,就是不让我近身,她说,我们虽然有了夫妻之实,那是她被迫无奈,不是内心所愿,她想和我这样扮演假夫妻,假恩爱,就是能够让你顺顺利利的回来,她不为别的,就是能看着你,看着你她便开心,就能活的下去,不然她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孙权叹了叹,嘴角微微上扬,少有笑意。
“所以,即使知道你会恨她,她也要这样做,以至于,二哥只好成全她了。”
孙权说道这里,他仰头看向屋顶,莫名的“呵呵”笑着……
孙权说出这样的话……
听的我张口结舌,说的我傻愣愣的只有听着的份,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狠咧说着:“这不仅是她的心愿,也是公瑾临终时心中所愿,二哥不能寒了她们的心,也因为二哥有信心,二哥不能让刘备为所欲为,让他做大,二哥要刘备死,二哥要他的江山,这些种种,理由够不够?”
说到这,孙权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你?孙尚香必须留在东吴,二哥不想你看到我和刘备争天下,相互残杀,那时,你会怎样,二哥不想你痛苦,即使你现在恨二哥,想不明白,将来你也会懂得。”
我有些欲哭无泪……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错了,是二哥,是公瑾,还是刘钰?
我们之间的感情,情分,说不清,道不明……
我双手拾起,恭恭敬恭做了个揖,道:“承蒙二哥不弃,我说过,你们的事我不管,不管是家事,还是国事。
我放下拾起的手,苦涩一笑,“你们就是不信我,就是不信我……?”
说到这里,孙权上前两步,他紧紧攥着我肩头,怒问:“那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和刘备,你选谁,你是要我死?还是刘备谁死?
我哭泣道,“我希望你们都不要死。”
孙权看着,他松开紧握我肩头的手,一只手擦拭我脸上的泪珠。
“你看看你,又说这些孩子气的话,这天下我们必争,所以,必须有一人会死。”
“二哥为什么要争天下呢!这天下本来就是刘家的,二哥为什么要争,二哥好好辅佐玄德不好么?做一个贤臣,忠臣不好么?”
“香儿说这些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凭什么天下是刘家的,谁赢了,天下就是谁的,我们孙家做了那么多,死在战场上那么多,凭什么拱手相让,凭什么?”
孙权定定的看着我,半晌道:“事到如今香儿说什么都没用了,这里一直都是你的家,你回来有何不好,你还可以是原来开心快乐的郡主,你还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去遛马,去骑射,去肆意妄为的玩闹,二哥都依着你,如何,只要你踏踏实实,安安稳稳的留在东吴,别去想荆州,去想刘备,可好?”
听着他的话,我真的很想发火,想愤怒。
可是我已经不是三年前待字闺中的孙尚香了……
我不可以胡乱发脾气,更不能肆意妄为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如今我被囚禁,早已没了底气,如何还能向孩童时候和孙权肆意耍横。
我道:“二哥想留我到什么时候?”
他听了我的话,半晌没有回应……
如今我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屏障,失去了最最信任可以依赖的二哥。
我还可以信任谁,依赖谁……
我不知道,更不敢去想,仿佛一刻天堂,一刻地狱。
孙权盯着我良久,我们都沉默着,好似此刻的谈话将要耗尽我们一生那么久。
我想,我们兄妹之间的情义,之间的芥蒂再也无法化解了,再也不似孩童时候那般单纯了。
我苦笑一下,竟然还寄托希望在这里。
希望孙权能念及一母同胞,多年的兄妹情分而放我一马,也放刘备一马。
可是我是知道孙权的性情的,既然有了主意,有了想法,便不会更改,一往直前的做下去。
就好似当年我救刘备离开阳岐山一样,坚定,毅然决然。
半晌,他道:“香儿还是吃些东西吧!不然真的饿死了,又能如何呢……?”
话必,孙权转身离开……
我知道,即使今天我真的饿死在这里,他也不会让我离开。
这就是我的亲二哥,我的至亲之人……
这些天我一直胡思乱想着……
其实我早已知晓,伯言去荆州最重要的目的就是迷惑我劫持阿斗。
伯言若直接了当说出计划,我断然不会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