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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尖沙咀
盘据香港近百年的奇特组织祥和会馆,最近一直为一件事情困扰着。//Www.qΒ⑤。cOm/虽然外界看来神秘的它一样风平浪静,但组织里的成员却为了“水麒麟”江澄的出走而大伤脑筋。
江澄位居会馆金、木、水、火、土“五行麒麟”之一,十天前,他留下一封信,说是要辞去水麒麟的职位,之后便消失无踪。
另外四位麒麟,丁翊、方腾、林剑希和武步云利用祥和会馆的情报网搜寻他的下落,但熟悉会馆作业的江澄却制造了许多烟幕,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自己则趁着混乱之际离开了香港。
祥和会馆的四位长老尤其对江澄的举动感到痛心。因为江澄自从十四岁父母先后去世之后,几乎是由四位长老带大,他与他们之间俨然已成为祖孙,可是,他这次的离开似乎决定要与祥和会馆断绝关系,走得突然又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祥和会馆的这二十七年对他来说毫无意义可言。
“无论如何要把他找回来!生为五大家族的人,死为五大家族的鬼。江家就他这么一个子嗣,他与祥和会馆之间就算斩断了脐带,也永远都是我们的孩子。况且水麒麟这个职位一经选上绝不能辞让,他再痛恨也得继续做下去。”
长老们下了命令,其他四位麒麟都无奈地面面想觑。
想要脱离祥和会馆是条严重的戒律,四位长老的意思非常明白,他们都不想弄到动用家法处罚江澄的地步,只要他肯回来。
江澄是五行麒麟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个,但是,在那副不苟言笑的面具背后,他的内心世界是不是也如他表面那般无动于衷呢?连与他十分亲近的丁翊与方腾也无法將他真正看透,但起码这个出走事件可以让他们了解,江澄原来也有冲动的时候。
“情报作业是江澄的拿手戏,现在要用这招逮他,简直就是班门弄斧。”土麒麟方腾耸耸肩。
“是啊!以前的追踪都是他一手主导的,现在要用这套系统追他,实在可笑!”火麒麟武步云咕哝道。
“以他的才智和行动力,可以去当个情报员了。”木麒麟林剑希牵动嘴角,对找回江澄的这档差事已开始感到乏力。
“他再聪明也逃不过祥和会馆布下的眼钱。别丧气,真正棘手的还在手头呢!”金麒麟丁翊横了他们一眼,心下明白,要找到江澄并不难,难的是要如何劝他回来。
他们曾以为他到了台湾,跑了一趟,但毫无所获,只好又回到香港待命,等待新状况出现时再行动了。不过,丁翊还算有斩获,他把他的女人俞晓净带回香港,绑在他身边,婚期指日可待。
“的确,棘手的事在后头,因为我家那个小表头已经知道她最崇拜的澄哥失踪了!”方腾伸手往脸上一抹,觉得这才是事态真正严重之处。
五大家族这一代年龄相近,彼此又往来密切,交情也都很好,方腾的小妹方茵就对江澄死心塌地的迷恋,这是祥和会馆众所皆知的事。只是,江澄对这个才二十岁的小妹妹没什么感觉,他笃实内敛的个性并不因方茵的热络而受影响,还是像大哥哥般地对待她。
倒是祥和会馆的成员都乐见五大家族能彼此联姻,亲上加亲,方能更加稳固这五个不同姓家族间的感情。
但希望归希望,方腾他们都清楚,这场爱情追逐战目前也仅止于一头热而已,方茵虽然对江澄有好感,可是江澄从来都不曾將方茵当成女人看待,在他心中,方茵根本还是个黄毛丫头。
“茵茵知道了?”丁翊也不禁冷汗涔涔。那个冲动的丫头一旦知道“她的”澄哥离家出走,一定会闹得鸡太不宁的。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林剑希十指交握,眼中闪着兴味的光彩。说来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方茵每次看到他就像小猫一样,泼辣劲儿在他面前收得彻彻底底的,从不敢造次。
“完了!请绑好你家那只母老虎,免得到时又要替她收拾残局。”武步云和方茵年龄最相近,但两人就像死敌一样,一见面就吵。
“那得要看她古灵精怪的脑袋肯不肯歇一歇了。”方腾对好动的妹妹一向没辙。
“希望她不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她做事通常不管别人的感受,一路直冲,也只有江澄招架得住她的无理取闹。”丁翊揉了揉太阳穴,毫无征兆地头疼起来。
“喂,看好情报网,别让她切入追查江澄的下落。出走一个已经够烦人了,我可不想让她再来凑热闹。”武步云赶紧提醒他们。
“是哦!那个丫头不管我们怎么防护,老是进得去咱们的电脑网路。”丁翊得先叫电脑中心的人员小心应付。
“方腾,管管你妹子吧!”林剑希拍拍方腾的肩,笑着说。
“她最怕你,你去管她好了。”方腾堵回一句。
“算了,她只怕我,但治得了好的是江澄,何况我可没耐性带孩子。”林剑希嘲弄的说。
“她二十岁了!”方腾更正道。
“这就是重点,一个二十岁的孩子!”意思很明显了,无论方茵到哪里,她的代名词只有一个,那就是“麻烦。”
唉!四个男人一致叹气,早知道就和江澄一起出走,也好过在这里穷伤脑筋。
江澄啊!你这个臭家伙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
天!怎么会这样?澄哥连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就这么走了?他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他明明知道没有他,她根本活不下去啊!
方茵还不能从江澄离开祥和会馆的打击中醒来。昨天她不小心从二哥口中听到这则消媳,宛如青天霹雳,一道闪电直劈进她的心中,將她的少女情怀击得粉碎…
好吧好吧!是夸张了点。
方茵瞪着镜中自己依然神采飞扬的脸,无奈地摆摆手,江澄出走的确让她吃惊,但还没到欲死欲狂的地步。
说到她对江澄的感情,不仅家族的长辈们觉得好笑,连她也无法解释其中的缘由。从小她就像家中三个哥哥的跟屁虫,他们走到哪里她跟到哪里,被嫌弃得要死,可她就死皮赖脸的黏住不放,因而得到常跟另外四只麒麟相处的机会。
最早,她是比较喜欢丁翊的,因为他成熟稳重又器宇非凡,可是看久了,她又觉得他太老,不适合她。
之后,她被林剑希的俊目给电了好几下,那个贵族气十足的帅哥是个天生的美男子,当她的偶像绰绰有余。可是,在看清林剑希对男人比对女人还要好之后,她就对他敬而远之,同性变是爱滋病的带原者,她不是少碰为妙。
武步云就不用说了,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小表,只会乱吠而已。
而一直被她忽略的江澄,沉默寡言得让她有时会忘了他的存在,要不是某一次因缘际会,江澄展露了他的聪明才智,被她看表了那张斯文得有点土气的脸之下,竟是智慧过人的脑袋与掩饰得很好的精练,恐怕她还傻傻的以为他只是块木头哩!
想起她发现他在电脑上运筹帷幄的谋略功力,她的一颗芳心想不被吸引都不行。这个五行麒麟中最不起眼的男子,竟有一颗比其他四个都还灵活的脑袋,真是酷呆了!
从那时起,她的心中就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的影子了,小时候最喜欢的二哥方腾,靠边站吧!
但她的崇拜并没有得到相同的回报。江澄每次看见她都只是微笑,摸摸她的头,说同样的一句话:“茵茵,你怎么都没变?”
这是什么鬼话?好像她这几年的饭都白吃的一样,好歹她也长高了,身材变匀称了,脸蛋更美丽了呀!
可恼的是江澄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他那双“黜目”压根儿没瞧见她的改变。
呼!气死人!
要说他对她无动于衷的理由是因为他另有喜欢的女人也就罢了,顶多她施个手段就能赶跑对手,可是,苦的是她完全不知道敌人在哪里,没有对手的战争又哪来的输赢可论?
“你的对手是江澄,没有别人!”二哥方腾曾这么取笑过她。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江澄不喜欢她,一点也不!
但这又如何?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她就不相信以她的热情会融化不了那颗冥顽不灵的石头。
“好!就这么决定!”她一古脑儿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到衣柜前拿出背包,决定到江澄位于大屿山的实验室瞧瞧。
既然连祥和会馆都查不出他的行踪,那么,就让她来试试身手好了。
不论天涯海角,也要把他追到手!呵呵,够神通吧!
她把东西塞进背包,换上轻便的长裤衬衫,准备开始她的“寻爱计划。”
一打开门,她才跑下楼梯,正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门,就发现她的爸妈哥哥们像五尊佛像似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早就严阵以待地等着她下来。
“你想去哪里啊,丫头?”方家的大家长方敬华一身灰蓝中式长袍,壮硕的体型与英武的容貌,气势应该很惊人,但面对女儿,他的声音实在轻柔得有点离谱。
“今天你没课,不用上学吧?”大哥方跃一张笑脸直瞅着她。她的功课表全家都知道,哪天有课没课全部蒙混不了。
“我…”这是什么阵式?方茵瞪大眼睛,猜想她聪明的家人可能又要开始啰唆了。
“不准去找江澄!他的事由我来处理就行了。”方腾一眼便看穿妹妹的打算。
“谁说我要去找他了?今天有同学找我去研究功课…”她正想扯点小谎,就看见母亲了然的笑容。
“茵,你说谎话时总是不停地眨眼睛,难道你没注意?”古明珠的外表虽然温婉,但心机之深,绝对是家中任何人所万万不及的。
“老妈,我只是…”都怪她在娘胎时被老妈摸得太清楚,害得她心眼再怎么转也转不出老妈的手掌心。
“江澄出走是他的事,你别跟着瞎缠。”
老妈语气柔和,可是方茵知道她的和颜悦色都只是给她面子而已,要是真的不听警告,那下场通常会很惨。
“可是他一个人不知道跑哪里去,又没家人替他担心,太可怜了!”她嘟着小嘴,强辩着。
“就算他没有家人,也不用你瞎操心,有你二哥和丁翊处理就好了,你乖乖地上你的课、念你的书,安心地等江澄回来。”古明珠岂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虽然江澄是个不错的男孩子,但他从未表示对方茵的感觉,看着女儿直贴着人家冷屁股不放的傻劲,她就气虚。
“有我帮忙,说不定会更快找到他。”方茵细致可爱的五官全都挤在一起了。他们哪会理解她的心焦?是她的澄哥不见了吔,她怎么还沉得住气。
“你别愈帮愈忙!大家都知道你搅局的功夫一流,其他毫无可取。”三哥方行不忘插嘴扯她的后腿。
“好!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连老爸也是!”她跺脚大喊,气恼的瞪着她亲爱的家人。
“丫头,我什么都没说啊!”方敬华委屈地申诉。他对宝贝女儿几时说过重话来着?真冤枉啊!
“哼!不去就不去,那我出门散散心总可以吧?”反正只要出了家门,谁还管得住她的脚?
“我载你去!”方腾看见母亲向他使个眼色,马上会意,接下护送妹妹的工作。这小表,不看好的话,不知道又要捅出什么楼子。
“怎么?以前嫌我爱当跟屁虫,现在换你啦?”方茵没好气地说。
“我得尽到照顾妹妹的责任啊!”方腾耸耸肩,老妈的命令不得不从。
“几时你又成为好哥哥了?全是爸妈的狗腿!”方茵恨恨地走出大门,把一家子的“关受”抛到脑后。
“看看这丫头…”老爸的数落被门关住,听不见了。
方茵快步跑到方腾的跑车旁,坐进车内,用力摔上车门,以兹泄愤。
“轻点,车子和你又没仇!”方腾笑着滑进驾驶座,对她的使性子摇摇头。
“澄哥行踪不明,会馆的烂电脑又像怕我会偷资料一样加了十几道关卡,二哥,让我知道他的下落会死啊?”方茵双手交环在胸前,频频抱怨。
“不会死,会很惨!步云说千万别让你蹚进来,否则又要像上次与旗帮的事一样被你搞砸。”方腾一想起一年前与旗帮交恶的结果,全都拜他这个小妹所赐。
“旗帮的事你还记恨到现在?”方茵最受不了人家提那件糗事。
“从来没有人敢忘记那是你的杰作。”
祥和会馆武家的船运生意一直因旗帮的渔船干扰而大受影响,为了彼此的好处,五行麒麟想尽办法接触到这个以香港海上人家“虿民”为主的帮派核心,放话要与他们好好谈谈,商量个解决的办法。
整个事件原本该在心平气和的情况下圆满结束,谁知道,就在江澄代表祥和会馆要进入旗帮与其帮主对谈之时,方茵竟不分青红皂白,以为旗帮抓住了江澄要胁祥和会馆,于是不顾一切地冲进旗帮大闹,还不小心在帮主的儿子身上划了一刀…
商谈的事当然不欢而散,旗帮对祥和会馆的“诚意”质疑,于是扬言再也不与祥和会馆和谈,也绝不愿放弃他们出没的那片海域。
这下子不仅江澄费尽心思的安排被捣毁,连同武家的船运也跟着倒楣。也因为如此,武步云每次看见方茵就破口大骂,说她是个有头没脑、有勇无谋的脓包。
“那…那不过是个小事件,我都道过歉了啊!”方茵低下头。为了这件事,她还请出老爸方敬华亲自上武家道歉,还丢脸地被五行麒麟封为“不定时炸弹”,没人能预料她什么时候会乱炸一番。
“道歉又能怎样?你弄砸了我们一心想与旗帮的合作计划,现在两边人马关系反而比以前更糟。”方腾叹了口气。有这种妹子,认了。
“大不了我一个人去和旗帮的人说明白,说…说这是我的个人行为,与祥和会馆无关,那一次的误伤完全是意外…”明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但她的嘴上可从没认罪的表示。
“你知不知道你的‘意外’让旗帮的人对江澄很感冒?”方腾不得不搬出江澄来压她。
“嘎?真的?”她张大了双眼,没想到自己的莽憧会惹来这种后果。
“他们以为那个事件是他故意的。听说旗帮少帮主尤其对他恨之入骨…”
“怎么会这样?杀伤他的是我,又不是江澄!”
“问题就出在他是那一次会谈的主导啊!”方茵当然不明白,事件过后江澄为了保护她,將所有的过错一肩扛了下来,他精明地猜测旗帮准会利用这个借口对武家的船运大肆破坏,于是早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果不其然,一年前旗帮的人不只忙着对付武家,还不时派人盯住江澄,只是江澄的武学造诣还不错,足够应付他们的挑衅。
“那怎么办?现在澄哥一落单,不正好让他们有机可乘?”方茵绞扭着手指,终于开始忏悔。如果江澄真的因她的冲动而遭遇什么不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我们会注意旗帮的行动。倒是你,茵茵,你已经替江澄惹来不少麻烦,这一次可别再胡来了。”方腾看着妹妹被自己晓以大义一番后默不作声,知道他大概可以放一半的心了。
但方茵的脑子里转的主意要是被他知道了,恐怕他那放了一半的心又要提得半天高了,因为,他宝贝妹子正想着要如何替她亲爱的澄哥摆平旗帮的事呢!
……
台湾台北
走在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大厅,江澄知道一直有人盯着他。
打从他在香港上飞机开始,那人就紧跟在后,虽然技巧还不错,可是他一眼就看出那人的伪装。
会是旗帮的人吗?他揣测着。
近来旗帮盯他盯得很紧,为了上一次的会谈破裂,他成了旗帮的眼中钉,不过,碍于祥和会馆在香港的势力,他们也不敢太过如摇。
只是现在他人在台湾,祥和会馆的势力已延伸不到这里,加上他又留书说想脱离会馆,把江家的事业还给即將出现的主子“麒麟王”,所以,现在的他形单影只,没靠山没背景,是最容易被袭击的时刻。
不过,旗帮向来也只在香港活动,他们很少越出范围,因此他可以肯定背后的人是新的敌人。
还有什么人想对付他呢?江澄推了推鼻梁上的黑细框眼镜,干脆在机场大厅的座椅上坐下来,想想对策。
五行麒麟中他的身高只比方腾矮,几乎和丁翊一样都是一七八公分,瘦削颀长的个子配上一脸的书卷味,常常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文质彬彬的学者,只有在与他正面交锋之后,才会发现这么一副书生皮相下隐藏的是机敏的头脑和不凡的身手。他是五行麒麟中唯一学过中国武学的,其他四人多半只学过防身术与自由搏击而已,方腾则因年少时混黑道学了不少拳脚,打架也很在行。
基本上,五行麒麟各有专长。丁翊处事圆滑,是商场老將,人脉关系良好,算是五人之中的外交官。方腾是个霸气十足的枭雄人物,别看他没事老是露出性感的微笑,黑道人对祥和会馆的忌讳多半是冲着他。林剑希受过严格的枪法训练,是个射击好手。武步云的外貌虽然活泼跳脱,但他的爆破功力可是一流的,还不可思议地领有执照哩!
江澄呢?他算是五行麒麟中的谋士,擅长电脑操作与生化研究,他应该是祥和会馆之中的幕僚主管,许多情报网方面的也相当倚赖他。可是,前阵子他大伯江景山事件让他感到身为水麒麟绑手绑脚的无奈,尤其又得知五大家族原来不过是替腾家守护产业的忠仆时,厌倦感顿时如潮水涌上,他厌恶自己的身份与地位,只想早早摆脱这不该属于自己的头衔。
在这个大前提下,他搭飞机来到台湾,想找找看母亲方面有没有任何亲人还健在。他母亲早亡,据父亲生前提过,母亲原藉台湾,出身家教甚严的军人世家之后,为了爱上他父亲而不顾家人反对与他父亲私奔,被断绝与家人的关系,至死不相往来。
这个遗憾就是让他来弥补吧!
甭独了这么多年,他很想看看在海的这一边是否还有亲人存在。
问题是,这趟寻亲之旅并不需要个累赘,尤其是个来路不明的累赘。
他看着那个怒终离他远远的人影,忽然笑了。
已经习惯一个人,他得去向那人谢谢他的好心陪伴,只可惜他对这种跟踪游戏提不起兴致,只好麻烦他让他清静清静了。
站起身来,江澄笔直地走向那个帽檐压低,佯装看着报纸的人。他双手环胸,矗在其面前道:“辛苦了!你可以不用再跟了。”
那人缓缓抬头,露了一张冷峻的脸也,要不是见惯了林剑希的俊美,此刻江澄一定会被眼前男人的绝色骇到。
年纪轻轻,看来顶多二十岁的小伙子,身高几乎比他还高,原以为他是个三流角色,但一对上他的视线,那双冷冽慑人、利如刀锋的眼,江澄才发现,这个人不是省油的灯。
“你是谁?”江澄不得不重新评估这个人跟踪他的目的。如果没猜错,他必定是刻意泄漏行踪引他上钩的。
“一个朋友。”那人微微一笑。二十岁的外形,却有着不凡的架式与一种罕见的统御者气质。
“我对朋友一向挑剔。”江澄谨慎地子着他。这个人…没有敌意,浑身散发着豹的敏捷与狐狸的机警。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一样。”那人牵动嘴角,拉下头上可笑的鸭舌帽,露出头奇怪的发型。从正面看似是一般的短发,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他竟然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江澄怔住了,一个留长辫子的男子,怎么看都透着诡异。
“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江澄对他非常好奇。
“想认识你。”
“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就像你对我一样好奇。”伸手爬梳额前的头发,那人放开了一直紧拉着的长外套。
江澄又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个男人在薄外套下还穿了一袭上下两件式的黑色唐装。简直就像是个民初时代的人!
“我虽然对你好奇,但我并不想认识你。”江澄皱起眉头。再这样没重点地扯下去,不适合两人的智商。
“已经由不得你了,你一定要认识我,水麒麟。”那男人笑得一点也不像二十岁该有的模样,他狭长的眼睛里有一抹嘲弄与睥睨,那种眼神应该属于一个看尽世间冷暖的男人,不该在他的脸上出现。
“凭什么?”听他喊出他的别号,江澄已经可以肯定他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凭我现在要告诉你的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旗帮帮主在一个小时前被杀了!”
“什么?”江澄脸色微变。
“道上已传出是祥和会馆的人干的,一年前你们和对方的谈判破裂,很容易让人有这样的联想。”
江澄无言地瞪着他,心思却飞快地转着。果真如此,那么祥和会馆短期内必定不会太祥和了,而自己偏偏在这个重要的时刻离开香港…
等等!这么凑巧?挑在他脱离祥和会馆的时候发生这种事?他心中一凛,一股不祥的预感悄悄袭来。
这件事分明是冲着他来的。
那男人正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观察着他的反应。当他看见江澄脸上出现恍然的表情时,佩服地点点头:”不狼祥和会馆的军师,一下子就抓住这则消息的重点。“
旗帮帮主的死亡虽然猝然,但很明显的,江澄已被旗帮列为第一号凶嫌了。
“你也不错啊!不是做旗帮的人也能对旗帮的事了解如此透彻,难得。”江澄第一次遇到旗鼓相当的人,这个人的反应与见地快得让他害怕。
“好说,想管住五条大虫,是该有点能耐。”那人奇怪地冒出这句话。
江澄还没对这句话反应过来,又听他道:“别再逃了!就算你逃得出江景山带给你的阴影,也逃不出自己是祥和会馆一分子的命运。”
他在说什么?江澄再度愣住了。这个人为什么对他这么了解?年纪比他轻,却像个老成稳重的老友般在劝他回去。
他是谁?
忽然,一个想法飞窜进他的思绪,江澄诧异非常,又十分肯定地猜出这个人的身分了。
麒麟王!五行麒麟未来的主子!
“你是…”他正想开口确认,又被那人伸出的手打断。
“旗帮少帮主已准备对付祥和会馆了,你没有多少时间,你得回去替自己洗清罪名,否则,你就真的没有资格当祥和会馆的‘水麒麟’。”那人说完不待他有所回应,轻轻一甩,长辫盘绕住颈项,又戴回鸭舌帽,转身走出机场大门。
江澄足足在原地站了三分钟才回过神来。
麒麟王不是明年才要回来吗?怎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
不行!他得赶回香港,不仅要着手调查是谁企图让祥和会馆与旗帮互相残杀,更要告诉丁翊他们,别小觑了麒麟王,因此他实在是个可怕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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