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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七年之恨,白英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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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2章 七年之恨,白英之苦

    当俩人来到白颖当初下榻的私家客栈……

    司藤在房间内转了一圈后将目光落在大开的窗户上,伸出手指贴在玻璃上,闭目凝神感受,时光回溯。

    顿时,一张刀疤脸的周万东的便出现在司藤脑海中,这人司藤她在秦放的记忆中见过,但想不通的是周万东为何要绑走白颖。

    司藤觉得有些费解,便轻声对云华说:“白颖让之前绑架秦放的那个刀疤脸男给绑了!”

    云华一听,眉头紧皱,当即找前台询问,周万东辨识度高,一下就打听出来,就连他开的车的车牌号也通过停车场监控所得知,一查之下,车主是赵江龙。

    俩人辗转又来到了赵江龙的家,搜索一番,司藤当下便道:“去达那!”

    达那海拔较高,于凌晨时分飘起了雪花。

    临近木屋时降落,还没走几步,司藤猛地止步,定睛一看,身前不远处有道模糊的身影,但那人似乎在发泄脾气,嘴里骂骂咧咧,拿着根木棍,在路旁乱砸一通。

    司藤顿觉眼熟,对着云华轻声道:“是那个刀疤男,我感觉到他身上有藤杀,我们去抓来问问!”

    俩人小心翼翼地绕到一旁,云华眉头一挑,故意猛地一下跳到路口,大喝:“深更半夜,什么人在这荒山野岭喧闹?”

    周万东他接了白英的任务,刚出木屋就发泄着胸中怒火,可突然的一道暴喝声起,吓了一大跳,继而手中一顿,戛然无声,定定地立在那里,像一尊透明的石雕。

    司藤起先甚感无奈,但见周万东愣神,她缓步走出,语气平淡地道:“你过来……”

    周万东听得司藤的声音霎时寒毛森竖,而司藤那唇角微翘间平淡的言语如一柄利剑刺入进了他的皮肤之中。

    周万东心下一突,这时间段在深山老林里有恃无恐,且胆子如此之大,竟然还叫他过去,当下便知眼前的女子绝非善类。

    他见识过太多鱼龙混杂的场面,加之近期遭遇,已然令他否定科学,脑子里的弦小心再小心,指不定对面就是硬点子。

    在道上捞饭吃,他记着一句话:永远有比你更横的,偶尔怂一点不是坏事,关键时刻能救你的命。你见过谁是从头横到底的?那绝对不是人,都特么妖魔鬼怪。

    周万东见此,当下拔腿就跑,可下一刻,任他如何使劲,打颤的双腿却是丝毫迈不动,接着,体内藤杀被触发,藤杀发作时那感觉令人难受至极,蓦地开口求饶。

    司藤却是没有理会,她那红润的嘴唇,好像两片带露的花瓣;微凹的嘴角边,隐约挂着一丝儿笑意,对于周万东有这样的反应她很满意。

    又对着身旁的云华道:“这人体内有藤杀,我不曾下过,那必然是白英下的,看起来我们来对地方了,一次性可以解决两个问题!”

    司藤这话一出,云华霎时脸色一寒,他很清楚白英复活后的状态,若无他人身躯,白英只能以枯骨的面貌生活于黑暗之中,如今又与白颖被绑架之事相联起来一想,顿时明白,此时的白颖可谓是生死难料。

    云华一下闪身至周万东面前,扼住他的脖子将之提起,狠声问道:“白颖呢?”

    周万东浑身难受,痛苦难当,云华的话哪里听的进去,只在那不断地挣扎痛呼。

    司藤见状,便停止了藤杀。

    云华又一个巴掌甩到周万东脸上,将其打回神,喝道:“白颖呢?”

    周万东已然心脾俱裂,颤声道:“是……是白英小姐让我绑的白颖,白英是妖怪,我不得不从,求你们放过我吧!”

    说到这,他眼睛猛然突起,自己体内的藤杀是白英给下的,他不可思议地看向云华身后的司藤,借着雪地昏暗的反光看清司藤面容,又联想到此前画像中的那个女人:“你……你是白英小姐?”

    又摇晃着脑袋,如失神般道:“不对,白英小姐在木屋里,而且还是白颖的模样,那你又是谁?”

    司藤闻言也懒得去表明身份,一根藤条将之卷了过来,眼中红芒顿现,接而掠夺记忆。

    随着记忆重现,司藤眼眸中杀意愈发强烈,结束后,她将藤条一收紧,活生生将其绞死。

    司藤对这人嗤之以鼻,将尸体丢到一旁,又发动藤条将之拽入泥里。

    接着,司藤身上散发出一道威压裹挟着雪花朝着白雪茫茫的木屋席卷而去,同时喝道:“白英,你给我出来!”

    木屋里的白英原本在认真“学习”,狭小的房间里除了木门之外,就一个半大的窗户。自从霸占了贾桂芝的手机后,便将门锁紧,缩在一旁开始“学习”。

    她所占据的小屋里面没有火盆,连个生火的地方也是没有,如今气温骤降,加之身躯内白颖的灵魂不断抗拒,时下感到一丝寒冷,便披着贾桂芝的大衣取暖。

    随着一股强势无比的威压猛然而至,加之熟悉的音调传来,白英身子顿时一怔,愕然地起身将门打开。

    白英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司藤立于雪中,而且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是那么的恢弘磅礴。

    时下蹙眉,任她如何去想,似乎都无法想象如今的司藤如何会这般的强!

    当下改变策略,只片刻便将惊愕的表情转为长久未见的欢喜,一下冲了过去,边跑边哭喊道:“姐姐,我可算见到你了。”

    待到司藤面前,又一把扑入司藤怀里,凄声道:“姐姐,都是我不好,不听你的话,呜呜……”

    白英伏在司藤怀里哭的稀里哗啦,口中不断地在道歉,又凄惨地讲述着那几年的遭遇,痛斥邵琰宽的恶行。

    司藤见“白颖”朝她扑来,已然感受到“白颖”体内的不正常,就在“白颖”喊出“姐姐”的那刻,已然反应过来:眼前的白颖是白英。

    白英的话语中充满了后悔,但司藤可不是傻子,顿时想起云华之前云华对于白英心态的分析,又看着极为反常的白英,以至于她一直处于沉思中;而白英那喋喋不休,似是幡然悔悟的话,她是基本没听进去。

    许是白英讲的累了,她脱离开司藤,抓住司藤的手道:“姐姐,你还恨我吗?”

    司藤甩开白英的手,冷声道:“你是蠢么,竟问出这话,你当初为了邵琰宽,杀我的时候可是眉头都不曾一皱,如今却还有脸叫我姐姐,还有脸问出恨不恨你的话来?”

    白英脸色顿时苍白,盯着司藤看,眼神里似乎忽然就有了悲凉的意味,一时间难以控制自己,哽咽出声:“姐姐,我……”

    司藤深吸一口气,打断白英的话:“恨不恨的暂且不提,现在,你赶紧从这具身躯里出来,她不能出事!”

    “我占据个人的躯壳而已,更何况这人也没死,姐姐这么着急做什么?你不是最讨厌人类的么?”说话的同时,白英又看了看司藤身旁的云华,心里很是不解,声音虽很平静,但言语之间流露咄咄逼人的感觉却如暗流四面汹涌。

    对于这两个问题,司藤也是没琢磨透彻,一直随着本心去做,时下也不想再与白英废话,多一秒,白颖便多一分危险。

    当下呵斥道:“你赶紧给我出来,你不知道长期占据他人身躯,等同于杀了那人么?既然你已经复活,就别再胡乱杀人,如今可不是当初的社会!”

    白英嗬嗬冷笑两声,依然不解,她是妖,杀人很是正常,便道:“姐姐,我杀个人而已,你那么生气做什么?况且不是我不想出来,而是这身躯壳的主人不让我出来,若是我强行挣脱,她必死,而我也有可能会死,所以你别再说让我出来不出来的话了!”

    接而又将此前遭遇与司藤讲述了一遍,司藤从未听过此类事件,但她知道白英的话是真的。

    白英说完后却是指着云华道:“他又是谁?”

    司藤早就料到白英会问起,也没准备去隐瞒,很是平静道:“他叫云华,是你姐夫。”

    白英闻言,如晴天霹雳,眼神不可思议地看向司藤。

    突然发出一阵嗬嗬嗬的笑声,末了变成了绝望的狂笑,甚至猛地从地面窜起无数藤条,在半空肆意横扫,接而止上气不接下气地冷笑。

    白英已然无法继续装下去,狠戾道:“你是蠢么?当年你对邵琰宽都没感情,复活之后,反而转了性,甘愿嫁给人类,你不想重新合体了么?”

    司藤不屑道:“邵琰宽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最清楚了,所以你就别提他了,我嫌恶心!”

    又盯着白英道:“对于合体一事,我明确告诉你,我想做我自己,不想再掺合一个你,正如你姐夫说的那样,自分体那刻起,我是我,你是你,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

    “当然,你既然叫我姐姐,我自然不会看你因半妖险象而老去,届时我会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永葆青春。”

    白英听后,口气异常怪异,声音忽然尖细到刻薄:“不行,无论如何你也得与我合体!”

    又盯着云华莫名狂暴:“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一定是你这个卑鄙的人类,竟然胆敢蛊惑我姐姐,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说完便将藤条尽数往云华袭杀而去。

    司藤见此,也任由白英,以白英这点妖力,对上如今的云华,那连挠痒痒都不如。

    云华当即想教训一番白英,让她明白什么叫姐夫。

    可状况突发,藤条还未触碰到云华,便立时拐弯,朝着云华身后窜去。

    白英见此,顿时知道是白颖在捣鬼,心下大怒,厉声喝骂:“白颖,你这个贱人,胆敢控制我的妖力……”

    司藤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行了,白英,你就别再折腾了,上一世你还不够闹腾么?也该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了!”

    “对于我和云华,正如当初的你一样,我也遇上了我的爱。”

    白英笑了起来:“你也说了是当初了,爱与不爱,差的也就是一个’不’字,一横一撇,一竖一点,当初不会写,谁还一生一世不会写啊。”

    如此轻描淡写,与司藤记忆中那个为了邵琰宽孤注一掷的白英简直判若两人,1939到1946年,七年时间,到底是什么事冷了她的心肝肚肠?

    不过也不用多问了,司藤一招手,将白英摄到面前,用赤伞的能力开始探寻白英的记忆。

    随着司藤双眸的红光绽放,白英的呼吸慢慢转作平稳。

    如果记忆有温度,那么,白英的记忆是凉的,笼着一层阴郁的淡灰。

    司藤觉得自己像是被抛进了一个苍凉的大故事里,而整个故事最初发生的地点,她并不陌生。

    华美纺织厂。

    偌大的废弃厂房,晕黄色的光和模糊的殷红色,当年的自己被捆住脚踝倒吊着,墙壁上映出的影子被拉的怪异且又摇晃。

    白英背倚着墙壁,两只沾了血的手不受控的哆嗦着,有一两次,她会忽然抬头去看,又受了惊吓似的迅速移开目光,喃喃重复着:“我会想办法的,我会想办法的……”

    原来那个时候,白英不是不慌的。

    司藤看到白英匆匆离开,回到旅馆后一遍遍地洗手,烧掉那件沾了血的旗袍,疲惫地上床躺下,将那朵手绢包着的,已经有些蔫的玫瑰花放在枕边,似乎这么做就能安枕一样。

    司藤走过去半弯下腰,看着白英连日噩梦,冷汗涔涔,看着她吞咽一粒又一粒的安眠药片,好像那些西医的玩意儿,能医治一个妖怪似的。

    看着她坐在沙发上,抖抖缩缩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脸上火苗泛起,面颊被烧成焦黑,然后从坑坑洼洼慢慢恢复。

    又看到白英打扮的鲜妍,穿那年月最时兴的西式衣袍,甚至歪带了西式的软帽,玻璃丝袜,系带的皮鞋。

    挽着邵琰宽的胳膊出入舞场,灯光打向她时,她会仰脸冲着邵琰宽温柔地笑,而一旦灯影背过,她深漆般的眼睛里,就写满了忐忑难安的焦灼。

    男人女人,既不能心心相印,叠合的就必然是大块的空洞,要拿猜忌和揣测去填。

    接而,司藤又看到寂静的小巷,白英拎了高跟鞋,偷偷撵在邵琰宽的身后,直到他进了一间简陋破落的屋子。

    灯亮起,糊纸的窗格上映出他和丘山窃窃私语般的剪影,走近了去听,不知道是不是丘山揶揄邵琰宽当年竟被个妖怪迷了心窍,她听到邵琰宽尴尬地打着哈哈:“谁年少的时候,没做过几件荒唐犯蠢的事……”

    情窦初开,花前月下,死去活来,痴心不改,原来于他,只是轻飘飘的荒唐犯蠢罢了,司藤的唇角泛起冷笑,侧脸看同样站在边上的白英,看到她双目含泪,嘴唇哆嗦着,一只手的指甲死死扣入掌心。

    她看到白英加倍的温存,蓄意的讨好,然后一再的失望,冷了双眸。

    原以为白英和邵琰宽之间,必然有过撕破面皮歇斯底里的大冲突,原来并没有,只不过谁的情意都不是长久干烧的火,不添柴也就罢了,哪经得起年复一日的水打冰浇?

    白英从最初的焦灼不安,终至悔不当初的崩溃,司藤看到她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重回华美纺织厂。

    跌跌撞撞打开被铁链锁起的大门,厂房中央,那摊干涸的血迹早已发黑。

    白英扑通一声跪下,拼命磕头,泪如雨下,嗓子哭哑了,嘶嚎着瘫倒在地,指甲死死抠着地面,指尖磨秃了,指缝里都是泥灰。

    远处天幕上的闪电在厂房的小窗口处一掠而过,轰然而至的雷声似乎忽然提醒了白英,她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嗫嚅着重复着两个字:“幸好……幸好……”

    幸好还留下了司藤的尸体,当日的一念之仁,今时的救命稻草。

    她坐直身子,取出了手包里的梳妆镜和口红,在空洞的厂房里用手一下下梳理着头发,又慢慢旋出金属管里胭脂红色的一截,顺着丰润饱满的嘴唇慢慢地描着。

    忽然又一道闪电掠过,镜子里的人脸一片惨白,唯有一抹蘸了血一样的笑,夺目而慑人。

    末了,她站起身,掸了掸旗袍的一角,身形纤细,线条窈窕,在夜色中就这样慢慢走了出去。

    高跟鞋的足音蹬蹬,回荡在厂房周遭,最后和黑暗处司藤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融在了一处。

    白英的变化是一点一滴发生的。

    她的眼神愈发刻薄,脾气也愈发的阴晴不定,邵家宅子里,除了邵琰宽迫于“作戏”还会偶尔在她房里进出,其他时候,便只有她一个人,一条影。

    不过,她从不孤单,她枕下压了一方绢帕,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绢帕的丝缎都已经显旧泛黄,唯独那一方胭脂唇印,历久弥新。

    每天晚上,她都旋开金属管的纤细口红,顺着那方唇印涂描抹画,然后拈起了展开,凝目看很久,同她说话。

    “司藤,听说,每天都有小作坊主寻死觅活着上门要债,邵琰宽迫不得已,被人堵的要从后门溜走,我想着,那些人既然寻死的心都有了,给他们点好处,必然也愿意做别的事的。”

    “司藤,今儿我去打听了,厂子里的人同我说,有个姓秦的,素日里往来生意最是老实,人也守信义气,倒是可以用上一用。”

    “司藤,我去办事的地方同他们说,如果有一封信从西头寄到,收信人是白英,交给我就是了,我会转交的。”

    “司藤,你一定想不到,如今兵荒马乱的,丘山来不了,不过他跟邵琰宽书信倒还是通的。每一封我都偷着看了,丘山吩咐邵琰宽,得让我生个孩子,这个老匹夫,我教教他什么叫空欢喜。”

    一年,又一年,白英既不再是妖,人间沟壑终于也渐渐上了脸。

    有时,她长久坐在梳妆镜前,指腹慢慢摩挲过脸上的每一道纹路,伸手把开始下耷的眼皮撑起,又松开,或者对着镜子去笑,细细去数眼角一根根缀起的浅浅纹络。

    “司藤,我老了,你看不到也好。你说的对,半妖是没有长长久久的寿命的,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到时候,都会好的罢。”

    “司藤,你记不记得,我们最异变的时候?”

    这隔了时间、空间、现实、记忆的一句话,居然把司藤问恍惚了。

    最初异变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奶娃娃模样吧,连句囫囵的话都不会说,只会惊奇的“噫”,还有对任何一个人咧开了嘴笑。

    只是丘山很讨厌她笑,她笑着笑着,就从懵懂无忌变成了小心翼翼,再然后,丘山一个巴掌打过来,她就再也不会笑了。

    再后来看戏,学会了很多种笑法,讥诮的、皮笑肉不笑的、阴冷的、威胁的,好像每一次笑,都只是为了配合一个场景、一个目的,早已经忘记那种无忧无虑发自本心的笑,是什么样子的了。

    “司藤,如果没有丘山,我们不会落到这步田地吧,我希望,一切尽如人愿,我们都重新活过来的时候,是个新的世界。”

    白英十月怀胎,害喜呕吐,似模似样的亲手缝制婴孩衣袍,冷眼看邵琰宽喜上眉梢。

    夜半时分却拆开邵琰宽写给丘山待发的信,平静读完通篇的“事可成矣”、“皆大欢喜”,又将信原样装回。

    “司藤,只要孩子不离母胎,我的身体总不会伤的。有了这个孩子,一来避丘山,二来留你来日取用,只是我这里,演的务必精心,方能瞒过所有人……”

    司藤司藤,于白英,似乎已成习惯,每日喃喃,忽而皱眉,忽而微笑,语气温柔处,像是与情人呢喃耳语。

    “司藤,你再耐心等等,我会安排妥当。”

    “司藤,我想来想去,这秦来福的老婆,还是不能生的好,若是生的多了,我送去的,就只是根草了。”

    “司藤,贾三和秦来福之间,我得寻个由头,否则一东一西,怎样都来的突兀。”

    ……

    司藤司藤,那具长眠在达那地下的尸体,似乎成了白英唯一的支柱。

    或许是思虑过甚,或许是境遇不堪,或许是早已决意把这破落的一世交付出去。

    白英的境况每况愈下,但现实越凉薄,就映衬的那个“新时代”越美好,她枯垮脸上的笑容也就越甜蜜。

    “司藤,快了,听说丘山已经在路上了。”

    “司藤,都说一梦千年,你一直在睡着,不会嫌久的吧。我今生斗不过丘山,也懒得去斗了,他活不了太久的,如果你嫌这不够,将来去他坟上,踩上两脚,出出气吧。”

    ……

    最后的一幕,是在一个破落的山村,房子很破,风一直把屋檐的盖板吹的掀起落下。

    白英蓬头垢面地躺在床上,轻轻拍着身边裹着大红底色百子千孙襁褓的婴孩,咿咿呀呀,像是唱江浙一代古老的童谣。

    忽然间,她的手停在了半空,然后缓缓看向了漏风的烂木门。

    喃喃出声:“司藤,他们来了。”

    ……

    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像汹涌的浪,兜头照脸,四面八方。

    司藤只觉得呼吸一紧,情绪像突然涌出的闸水不能控制,全身剧震间,重新回到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