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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洞窟铃声
司藤攻击之际,她的手,从手腕至指尖,几乎是刹那之间,全部都俱现藤木化。
那本白皙粉嫩的皮肤变成了灰褐带板结的树皮,五根纤长手指延展出五根藤条。
接而眸光一紧,五根藤条忽地如银蛇般窜将出去,朝着“蜮妖”迅疾奔袭而去。
司藤的手在前平举不动,手指尖的藤条是不断生长延伸,每每生出延展,藤条的颜色和表皮都比先前的更嫩更细些。
五根藤条扭曲着抽动,眨眼间便到了“蜮妖”前,藤尖锐利,直扎进“蜮妖”那泛着粘液的皮肤。
只一下,伤口处就溢出了墨绿色的浓浓液体,“蜮妖”吃痛,蠕动着身躯往后缩。
司藤的反应,快到令人咋舌,见“蜮妖”退却,又是一根藤条如夜色中的长龙探海般,刷刷刷几下,便卷了过去。
藤条急窜,贴着“蜮妖”缠绕,将其一匝匝把绕的像个蚕茧。
还没待看清楚,忽而又是噌的一声,一根手臂余粗的藤条又朝着“蜮妖”扎去。
“蜮妖”被缠住,无法后退,死命挣扎起来,挣扎无果,便释放身上毒液,从皮肤溢出。
藤条沾染毒液,司藤微微一笑,不急不躁,催动体内法力,只一念头,藤条上便激起暴戾的雷霆能量。
雷霆起时,满个昏黯的窟窿又骤亮了一下,沿着藤条闪过一条曲折的虹,银链赛过霞光。
又像一朵耀眼的玫瑰,穿在一支金箭上猛然的冲刺了一下,接而,连绵不绝的雷霆就跟踪出现。
炸裂,黝黑,静寂,电闪,黝黑,雷芒,交替着。
顿时“蜮妖”身上白烟升腾,随着电弧跳闪,“蜮妖”发出凄厉的吼叫声。
藤条似一根横跨蓝天的高压线,伸向远方,去连接着“蜮妖”,若是抛开那环绕在洞窟通道间的惨叫声,便像琴弦般日夜弹奏着丰收的乐章。
司藤见状,很是解气,嘴角一扬,手掌轻挥,手腕忽然那么轻轻一抖,又恢复了人类手的模样。
而原本化出的藤条便突然断开,藤条断口处又分长出多股细小的藤丝。
藤丝像是有了生命,长了眼睛,寻见伤口便扭动着末梢从“蜮妖”身上被藤条破开的伤口钻了进去。
司藤见藤杀已下,便伸出右手,五个手指的指尖微微虚空一握。
就见“蜮妖”尖叫一声,颤抖着身躯嘶吼着,又蠕动着肿胖的身躯在狭窄的通道里到处翻滚乱撞。
两对薄翼扑打石壁,翼碎纷飞,几乎只是眨眼间,通道内的石壁上已然全是粘稠的糊状液体。
过了会,司藤见“蜮妖”没了动静,便停了下来,观察几许,又控制着“蜮妖”身上裹缠的藤条,将之收紧,原本硕大到能堵住通道的“蜮妖”,经司藤缠绕绞杀,俨然缩水一半。
便对身后看戏的俩人道:“走吧!”
说着又从云华口袋里抽出一小包湿巾,将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云华瞧着司藤那一脸嫌弃的表情,顿时明白刚刚她为何要舍弃藤条。
忽而目光一顿,见司藤的手指有异,便上前拽住司藤的手,仔细端详一番。
司藤眉头一蹙,瞪着云华:“做什么呢?”
说着的同时抽回了手。
云华讪讪一笑:“你手指好像变细了,莫不是因舍弃藤条?”
司藤笑笑,摊开手指在云华面前晃了晃,意味深长地看向云华:“好看么?”
云华下意识点头。
司藤又戏谑道:“还看么?”
云华:“不看了,回家再看!”
话虽是这么说,眼睛还是看了,云华他自认为自己眼光挑剔,看了很久,还是不得不承认真好看,而且比以前更加纤秀。
云华说不出什么“纤纤手,拂面垂丝柳,指若削葱根”之类的句子,就是单纯觉得好看。
又嘀咕了一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司藤你没事长这么好看,可真是直击人类的劣根性。”
司藤转头嫣然一笑:“是直击你的劣根性吧?”
云华回以笑容,好奇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藤又笑了笑,接而缓缓开口……
举个最为简单的例子,人类当中总有一部分人比平常人拥有更强的意念控制能力。
也便是常人所使的气功或是特异功能,这样的人,其实就属于人类中的先期进化者,就类似人类中的修炼者,如云铮之流。
同理,动植物也可能会出现这样的进化,动物本来就跟人类相近,喜怒哀乐,吃饭喝水,更形成同类之间相互沟通的语言。
万物皆有灵,动植物会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出现一些极少数例子,从而发生异变。
他们可以适应更为先进的人类社会,拥有人的形体和思想的同时,本身的特性被进一步放大,愈求超越人类。
云华愣愣地在一旁倾听,似乎有些明了,这正是择优汰劣。
司藤见云华始终将目光放在她手上,暗自翻了个白眼,默默显露出藤身,将自己手臂变成青皮的藤木。
云华看了个寂寞,便开始往下走。
出乎意料的,内部地洞特别小,地形局促地像似个大柜子,地面上的石板露出,没一丝杂物,如同被清扫过一般。
司藤好奇地问叶良:“你之前来时,也是这般情况么?”
叶良闻言浑身一震,如今他有点害怕司藤,并不是说司藤对他做了什么,而是被此前司藤绞杀“蜮妖”是的那种狠辣气息给震住了。
他忙说道:“除开之前的地下水道,其余都相差不大,我上次来时也是这样,但前面不远就非常大了,而且那个玉爪也就是在那里掰下来的。”
司藤点头,续而前行,正如五柳先生描述的那般: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眼前的景象不可不谓之壮观,仰头遥遥望去,穹顶光滑如镜,穹顶与石壁相接,形成一个巨大、倒扣的碗壁。
司藤扫了几眼穹顶,见无异常之处,便不再去看,转而说道:“带我去玉爪发现之处!”
叶良拿着手电筒,左右晃晃,仔细回忆此前路径,而后用手电筒聚光往中心地段一指:“应该是在那边,有个石台,我还记得,我就是在那将鉴定师杀死的。”
司藤抬脚走去,过了几许,便见一具干瘪的白发尸骨出现眼前,心口处扎着一柄匕首,想来这就是叶良口中的鉴定师。
司藤瞥了一眼,便被石台后的地面所吸引,她快了几步,来到那处。
见石质地面突兀地露出一截“断骨”,她拿过云华手中的玉爪,与之断口比对一番。
这时,叶良忙不迭说道:“对对对,就是这里了,这玉爪还是我用石头敲断的!”
司藤淡淡道:“退后!”
叶良依言往后退了两步,刚一站定,司藤就有了动作,只见她将脚上的高跟鞋甩开,赤着脚,抬脚起右脚,猛然一跺地,其力道之大,就连地面都为之撼动。
司藤右脚下窜出一根的藤条,钻进了坚硬无比的花岗岩石中,藤条起伏扭转,像是在地下行进的蛇,从密石中穿梭无阻。
又过了一会,地面开始炸起碎石,轰隆隆的,像是地震,又隐隐传来铁链刮擦岩石的声音。
叶良见碎石乱飞,下意识退了几步,刚退两步,他双眼一瞪,已然失态。
就见无数藤条从花岗岩里窜出,更让他感到震撼的是:司藤竟然操控着藤条将有玉爪的那块岩石尽数从花岗岩里挖了出来。
叶良看着被藤条托在半空的岩块,这块岩石巨大,足足有一辆卡车的大小。
司藤控制藤条将岩块往旁边一放,对着云华说:“交给你了,你去将之剥开吧,不过你要小心些,我能感受到里面尚有活力,三足乌未完全死去也不是不可能。”
云华点了点头,抽出背后的引雷神鞭,以雷法驱动,霎时间,铁鞭上雷光涌动,聚集到铁鞭尖端,汇成一道雷链击打在石块上。
花岗岩质的石块被雷电所侵蚀,开始开裂,无数的碎屑碎石从石块上无序掉落。
持续良久,云华突然听见司藤道:“控制着力道,别将里头的‘化石’给毁了。”
说完又继续道:“别总是那么暴力,要学会控制自己的力道,做多大的事用多少劲!”
云华听后却是猛然将体内能量释放出来,控制着形成一张网状闪电,罩在石块上。
一时间,噼里啪啦声持续不停。
叶良见杂而乱飞的碎石,赶忙伸手护住头部,尽量往边缘避缩。
云华身上衣角飞扬,脚踏禹步,目视石块,用以雷诀控制着每一道雷电,恰到好处地将岩块一层层剥开。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虽然如此行为极其耗费精力,但云华气息稳定,毫无波澜,站一旁的司藤见状微微点头。
如今云华对于雷法的控制已然有了质的飞跃,就凭眼前这数万道雷电,换作她司藤是无法做到的,除非是自身的藤条,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又过了一会,云华脸色青白不定,额头开始溢出汗滴。
突然,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将引雷神鞭朝天一举雷链穿梭,不断在洞窟中开始闪现。
司藤见此,默默地退了两步,雷霆威力之强,就连周围的空间都为之扭曲,一圈圈涟漪朝周围荡漾开去。
雷霆之剧,蓦地如波涛汹涌,朝着石块再次落下,等接近石块时,暴戾的群雷却变的如温和的溪水,润在石块表面,一丝丝地将石块“吞噬”。
约莫半刻,云华收回引雷神鞭,喘着粗气道:“这活不能干,太耗费精力了,我觉得这比上次在昆仑与独活打的那一架还要累。”
司藤微微一笑:“要多练习,等你能控制雷电触蚊虫且不伤它们就成功了,丘山的这三记雷法虽然猛烈无比,但到返璞归真的境界却是柔如湖水的力道,颇有太极的感觉,化刚为柔,以柔克刚,而你方才便是运用了其中的道理。”
云华没得好气道:“雷震,雷震,本就是暴戾之气,为何要学什么极之道?”
司藤懒得搭理他,径直走到被云华用雷电剥离出来的三足乌“化石”。
司藤将手贴在三足乌上,眼眸红光涌动,奇怪的是,并未有什么信息传来,显现的只是叶良用石头将玉爪砸断的画面。
无处所寻,司藤便停了下来,对云华说:“这三足乌内有一块九眼天珠,但能量已然匮乏,想来是被三足乌吸收了。”
云华上前将玉爪重新安在三足乌脚上,又伸出右手,压在三足乌背处,紧接着引动体内能量。
瞬间,云华手掌处形成一个漩涡,将三足乌体内现存的能量尽数吸收。
这一吸收便是两个多小时。
起先,司藤护在云华身旁,但后来见云华轻松自在,也便将心放下,转而与一旁石台上正要去啄尸骨的渡鸦沟通起来。
司藤很想求个明白,当初的擎天树到底哪去了,她在被丘山用九眼天珠异变之前,都是依靠擎天树的养分生存,换而言之,当年的白藤是依附擎天树而活的。
也正在此时,司藤忽而闻见一阵幽幽的铃声从洞窟深处传来,便蹙眉倾听。
这铃声好似耳熟,司藤想起来了,她记得当年被白英杀死,血液干涸前也隐约听见同样的铃声。
如此,司藤便更加好奇,想上前去观察一番,却又放心不下云华,也罢,便等云华吸收完之后再寻。
等待之际,司藤又回忆起当日过往。
她死时血液被放至干涸,那时期当然也不能叫死,应该算是将死未死,阴阳边缘,五感渐衰却又没有完全失去,懵懵懂懂,跌跌撞撞。
死去时,感官是慢慢消失的,像是眼睁睁看瓶口倒倾却无能为力。
她记得那时,轰的一声从高处坠下,软绵绵以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的一大滩血泊里。
残存的五感捕捉到附近一个瘫软在地浑身哆嗦的男人,穿破旧打补丁的衣服,脖子上挂一条白色的汗巾,黄包车夫的打扮,上下牙关一直打架,噶哒,噶哒哒,磕头又如捣蒜,咚,咚咚咚。
当初她不知是谁,就连复活后也不知,直到云华陪着她将当年迷雾一层层剥开后,才知这人是贾三。
她那时看到,贾三从角落堆着的发霉的废料堆里抽出好大一块布,那么扬空一挥,粉尘四散,巨大的黑暗兜头罩过来,盖住了她死不瞑目的双眼。
接而被裹住、拖拽、抬抱、放进狭小的黄包车,然后车子动起来了,老旧的上锈车轴有节律地吱呀吱呀响。
间或是贾三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到最后,听到了铃声。
铃音送残命,据说,铃声是唯一能穿透阴阳两界的声音,她是在阳世的路上越走越远,渐渐进了阴间的隧道了吧。
那时候的铃声,就像今时一样,叮咚叮咚叮叮咚,为她说一段至死才悟的般若。
而如今,这到铃声再现,是否也是为自己,又或是为他们当中的某个人而摇的临别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