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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山鸟与鱼不同路,奇境奇幻待君归
整个龙虎山回归宁静,晨光映照之下万籁俱寂。
日出日落,这一天好长啊……
心烦意乱的青女怔怔地看着那玄钟之内似若息止的云华。
为镇压云华,此前所有恢复的力气都已用完。
经过一天的休整,时下只需一念之间,便可再次驱动玄钟,彻底将云华镇杀。
可她却带着一丝犹豫,毕竟她所有的计划都需云华参与。
否则根本无法寻到地心深处的能源核心,更无法救活自己的兄长。
她喃喃自语:“如此骄纵轻狂,如此肆意妄为,为何天意却又如此弄人,去选择了他,我该怎么办?”
“兄长,你能否可以给我个答案?”
夜幕之下,一个漆黑身影缓缓摇着折扇走出,他瞧着眼前一幕,叹了口气:“玄钟幻境,你这是将妖狱大阵的西方阵眼都挪用了,就不怕妖狱失衡,大妖暴动?”
见她不说话,白金走到青女身旁坐下,轻声又叫她:“吴洁?”
青女盘坐在玄钟前,依然默不作声,但白金知道,青女内心极度挣扎。
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青女便处于两者之间徘徊。
“吴洁,你不该这么做,我为你拔除玉指骨钉的邪气,可不是让用作寻仇的!”
“更何况,有些事,确实是你做的过了,云华与司藤这两孩子真的只是想要一个简单宁静的生活,可你却一次次,一次次的去伤害她们,为何呢?”
“你若觉得人类与苅族的结合会让你想起你兄长,那么你完全可以回到你该去的地方,那个本该就是你该守护、镇守的地方。”
“我们都老了,就别再掺合本该年轻人做主的时代,最为重要的是,当初吴刚与你嫂子可是你亲手杀的,你若救活他,你认为他会如何待你?”
“你一直渴望从头再来,可时间如何能倒流?”
“你自己也说过,你痛恨吴刚所做的一切,就是那些事让你终其一生都难以释怀,终日活在自责之中。”
“可弑兄杀嫂的罪名不该由你来背负,你只是尽了一名妖狱典狱长该尽的责任。”
“吴洁,听我一声劝,放了云华,也放过自己吧!”
……
白金一直说着,见青女眼眸低垂,但那细长且洁白如雪的眼睫毛忽而间颤动了几下。
白金折扇很是缓慢地摆动,宁静,祥和。
“吴洁,不要杀云华。”
说着同时,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我知道,你一直敬重你的兄长,但他被大妖蛊惑,已然入魔,你之所以下杀手,可以说是情势所迫。”
“他原本就想毁去妖狱大阵,若不是你及时阻止,妖狱定然崩溃,大妖再次临世,先贤们牺牲生命所做的一切将付之一炬。”
“其实司藤和你很相似,她做了一世的司藤,就不开心了一世,如今再经一世,总算遇见了一个包容她一切的人,所以她便不用再背同样的负累!”
“我相信你一样可以抛去过往,重新成为那个月宫中与嫦娥斗艳的青女!”
青女忽然抽回手,转头望向白金:“可……”
不等青女开口,白金便将其话语打断:“别可是了,如今妖狱大阵面临能量枯竭,你若杀云华,那便是断送了希望。”
青女淡淡道:“我想说的是,当下已经将云华彻底得罪了,如今这情况,你觉得他还会助我?与其给自己留下祸患,还不如杀了一了百了!”
白金道:“放心,这事我来办,我会说服他在你需要的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青女冷笑:“呵~你真了解他么?他那肆意妄为的性格也就司藤能治得住,你能说服他?可别做梦了!”
白金微微一笑:“看来我至少比你了解他,你都说司藤能治住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去逼迫云华呢?”
“这小子是个鞭炮,一点就着,纯粹的孩子气,我们都这把年岁了,又和小屁孩去计较做什么呢?”
青女起身摊开那柔软无骨的手,掌心上翻:“当你双手沾满了鲜血之后,便不会在意什么,暗黑色的血污纵使有了夜色的遮掩,却还是那样灼人目光。”
白金顿了顿,掏出一张洁白的手绢,轻轻放在她掌心。
青女怔了一下,手指微微蜷着,似挣扎着,末了还是握住了;一言不发,只笑笑,然后绕过了白金,朝着林外方向走去。
擦肩而过,并没有挨到,朝向她那一侧的肩膀却蓦地冰凉。
面前的寒气上下飘摇,而身后的足音行将消歇,就这样走了吗?
寒流激的白金浑身一震,回身叫了句:“吴洁,你去哪?”
青女顿步转身:“听从你的意见,回到我本该去的地方,至于这里……那么……老好人,就帮我善后吧!”
白金深吸一口气,也顾不得别的许多,直接了当地问:“我可以去你那么?”
青女不曾回答,只是看着他微笑,但不知为何,最终还是说:“不用了,我不需要,纵使妖狱大阵溃散,那些大妖也别想从我手上讨得便宜!”
“况且你为妖,在古昆仑之地,你终究无立足之地,所以……请不要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过多时间。”
什么没意义的事?整得她自己好像做了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一般。
青女走了,再也没有回头,她就保持着步子向前走去,那离去的窸窸窣窣的足音却让白金听的清清楚楚。
一、二、三、四、五、六、七……
原来一个人决定走了,前三步还是清晰的,而后就渐渐消音,到七步之后,那步子就轻的再也听不见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山鸟与鱼不同路,再见容易再见难!
青女拒绝了他的一切请求,不要他陪伴,也不要他相助。
只有唯一的一个要求——善后。
……
白金望着缓缓消散的玄钟壁罩,他急忙上前,而后对着云华一道妖力注入。
奇怪了,为何这般磅礴的妖力注入,却无一丝变化。
反而因妖力的注入,司藤在云华体内留下的藤杀倒是自动激活了,措不及防之下,狠狠给白金来上一击。
白金好奇,他检查了许久,云华身上伤口不少,但均不是致命伤,更何况以如今的身躯,玄钟幻境内的五行之力也难以造成伤害,顶多迷失于幻境中不醒而已。
可眼下,一切正常,呼吸平稳,也没陷于幻境之中,那么云华的灵魂“跑”哪去了呢?
白金百思不得其解,摸着脸上被激活的藤杀抽出的血印子,低声骂道:“都是怪胎,司藤是,你小子也是,一个脑子太好使,一个脑子不正常,难怪能凑一对。”
可就在这时,白金猛然一震,肉眼之下,云华的身躯竟然缓缓变淡消散,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下急了,四下呼唤云华,可传来的却只有那回音回荡于山谷之中。
白金下意识认为是青女反悔,暗中使坏,朝着其离去方向紧追而去……
……
然此前愤怒的云华早就于五行之力冲刷之际,便好似陷入了一个奇光交织的漩涡。
那是一片从未有过的世界,至少不是当初的云母石空间。
只见两旁危崖参天峭立,崖壁上长满苔藓藤树。
于一片青苍中间,现出一条宽约三丈的谷径,云华不由自主地上前去。
仰望,侧壁高月三百丈,由下望上,天色宛如一条盎然翠带盖在上面,时有白云袅袅飞渡。
一直向前,谷径更是蜿蜒弯环,曲折如螺,境地幽渺,气象雄深,从来未见,从所未闻。
唯独光景稍带阴森,便是此间美中不足之处。
本来是鱼贯而行,但在走了不久后,云华心下焦急,便开始朝前飞驶,甚是迅速。
入谷之后,将速度降低少许,便比之前看得稍微清楚了些。
谷中形势曲折回环,时进时退,时隐时现,峭壁陡峭险峻,如坐过山车一般,眼看前进无路,对面一片崖壁又迎面扑来,快要压到头上。
云华头一偏,略微转折,前面又是一条深长谷径出现。
再往前去,不是白龙倒挂,界破山青,雾毅冰纨,珠喷玉溅。
便是古松盘舞,苍虬欲飞,云骨撑空,奇峰独秀,移步换形,在在都有奇景,引人入胜。
加上泉响松涛,古籁清洪,好鸟幽禽,鸣声细碎,耳目委实应接不暇。
飞着飞着,云华不由自主地忽向左侧转进,倏地眼前又是一亮。
壁缝忽然展开了数十丈之宽广,两边崖势宛如双龙并驶。
到了前面尽头之处,再由左右两侧掉转头来,往中心聚拢,连成一体,变为两座并体相连的山峰。
从云华站立之处算起,再到尽头,长约五里,宽约二里。
所有峰崖上下,满是一种未知名的花树,每株高达三丈以上,一色粉红,花大如杯,枝繁萼密,开得正盛。
远望和梅花相似,略带桂花香味,奇馨阵阵,沁人心脾,好似万丈繁霞,千重锦云,将那一片峰崖盖上。
只有苔痕浓淡隐现其间,衬得青山红树奇丽无俦,好看已极。
云华不知此间何地,亦是不知为何突然来到此地。
可他此前还在青女玄钟之下苦苦挣扎,思索之下,便觉是幻境,下意识唤醒自己。
然绞尽脑汁,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挣脱”出来。
于是想着原路返回,兴许能博得一线生机。
正当他转身离去之际,万花丛中激射出一道道乳白色光线将云华束缚,又紧紧将之拖入花丛。
云华身躯虽不得动,但视觉却是无恙,借此,只见万花林之下,泥土之间,裸露出的是一大片乳白色光滑石面。
他心神猛然一怔,那是云母石,如此之大,如此之广,更甚者眼前只是显露冰山一角,地底之下如何,自是无法言语。
思绪未宁,不等细看,云华已然被牵引到云母石上,只经一接触,便再现梦幻迷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他清醒回神,只发现自己处于一处山岗上,他记得清楚,这是龙虎山以东数十公里之外,来时他曾在这接了司藤的电话。
时下不再多想,急忙往禹杭方向遁去,免得被青女那贱人探知方位。
……
这一天两夜,司藤一直在家等候,时常以藤杀来感应云华所处位置。
随着藤杀感应愈发渐弱,她的心也随之出现波折变化。
正当她欲起身去查探情况时,藤杀的感应又强烈起来,且越来越近,这才松了口气。
翌日清晨,许是觉得自己长久未曾打扮,或是女为悦己者容。
她特意换了新装,米白色旗袍,又因时下冬季,便加了件同色的宽袖镂空长衫,慵懒闲适的样子,是最喜的日常居家穿着,古色古香。
于梳妆台前,手拿着眉笔勾勒细柳叶眉,可谓是: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
她知道云华最喜欢一个发型,便又给自己编了个大波浪卷发,发丝从半边脸滑落,似白藤一般缠绵迁延,盘根错节,与精致的脸型相得益彰。
接而用粉扑将金粉抹匀,两颊轻敷,稍加粉饰,便如晨曦初临,映照在飞云之上的第一抹烟霞。
往常时候,她总觉云华嘴甜,变着法来“瞎说八道”,有时也忍不住瞪上一眼,但她心里却是欢喜成什么似的。
正如白金所言那般,云华包容了司藤的一切,或许也不能全然定义为包容,这应该是爱吧。
梳妆完毕,司藤又在镜子前打量几眼,待寻不出瑕疵,方才缓步走出卧室,闲坐于院落,煮茶且相迎。
颜福瑞总觉今天的司藤有点奇怪,怎大清早起来晒太阳还要精心装扮?而且那茶水替换了一盏又一盏,那眼睛对着院门方向,只怕是对某人望眼欲穿。
颜福瑞撇撇嘴,心想他家贾玲玲为何从没这般过,是自己不够帅吗?
他拿出手机,凭借着屏幕对照了一下,又用手指拨弄了两下头发,喃喃道:“嗯!看来是没钱惹的!”
他从柱子后面走出:“师姐,等云华呢?”
司藤随口回答:“等他做什么,爱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呗!我只是昨夜被朵朵闹的心烦,好不容易朵朵还在睡觉,我先起早,图个清静而已!”
颜福瑞大翻白眼,嘀咕一声:“心思都写脸上了,死鸭子嘴硬!更何况昨晚朵朵可没哭,我耳朵又不聋!”
“这是那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嗯?”司藤蹙眉转头,又不耐烦地说:“颜福瑞,你站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去送瓦房上学?”
颜福瑞指着手表说:“司藤小姐,现在才六点半!”
许是被当面拆穿,司藤面子上挂不住,便呵斥:“早去怎了?云华与我说过,当初他上学时,天没亮就出发了,到学校还得早读预习。”
“你就宠瓦房吧,一点都不上进,就知道天天折腾我那小松鼠,还抢它过冬的坚果,要点脸不?”
被司藤噼里啪啦数落一通,颜福瑞撇着嘴,气鼓鼓地回去卧室,仍旧不忘碎嘴子:“云华会早去?得了吧,他都是踏着铃声进教室的,整的我没问过他爸妈一样!”
“想男人就想男人,何况我又不跟你抢,真是……”
他说着说着,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急忙跑到司藤面前一阵比划,想说的话,出口时都成了“呜呜呜……”
司藤抿嘴一笑:“瞧!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该!”
颜福瑞瞪大着眼,又是呜呜呜一阵。
司藤:“别站我面前碍眼,若不然,老天爷再发飙,下一刻你就没法走动了。”
还不忘以戏谑的目光对着他:“你猜会不会?”
颜福瑞连忙点头。
司藤笑道:“这才对嘛!回房去吧,过会老天爷就原谅你了!”
待颜福瑞走了,司藤再次以藤杀感应,距离越来越近了,她便将目光凝刻在院门方向。
过了许久,随着院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起。
司藤急忙回神,整理发梢、衣领,半闭双目,装作若无其事,悠闲地靠在躺椅上,沐浴晨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