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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夙是在睡梦中惊醒的,醒来时,外面一片喧哗。平日里入夜便十分宁静的将军府,今日,却喧闹异常。
惊醒的云夙下床,来不及穿鞋就跑到窗边,隔着窗棱看向外面。
御林军并没有和守门的云府军士废话,而是极为干脆利落的拔刀,将云府军士砍倒,破门而入,在将军府前院列队。一道道火光整齐平举,火把毕剥声不绝。
为首一名将军左手持缰,右手抽刀举起,喝道:“吾皇有令,镇北将军云棱于阵前通敌叛国,已被擒获,镇北将军府中上下人等,皆以叛国罪论处。”
“杀无赦!”
御林军齐齐抽刀出鞘,向院中奔来。
云夙木立原地,脑中仿佛被重锤击中一般,呆呆睁大眼睛,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征战沙场半生的父亲,竟会被人指控以叛国罪,更何况,云府上下所有人都在京城,一旦事发,整个府中上下都会被连坐而死,父亲怎可能会不顾全家人生命而叛往敌国。
“不可能,这不可能。”
云夙在心中咆哮一般大喊。
这是不可能的!他一把拉开门,想要冲出去争辩,不料刚冲出门就被路过几个慌忙逃窜的仆人撞倒。
这等生死之际,谁还能记得他是少爷,更无人有闲心去搀扶他起来,不到片刻,云夙身上就多出了好几个鞋印子。
云夙挣扎起身,一名妇人慌慌张张跑过来,急匆匆拽起云夙就跑,猝不及防的云夙一个趔趄,差点又摔倒在地。
云夙看着急匆匆的母亲,顾不得身上疼痛,急问道:“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云夫人鬓发散乱,刚刚从熟睡中惊醒的她来不及套外衣,就急匆匆来到隔壁的云夙房间,此时听到云夙的问话,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只是拽着云夙拼命跑。
在凌乱的人群中,云夙被母亲拉着混在人群里向后门跑去,身边都是逃窜的仆人和丫鬟。
云夙被母亲拉着,手腕都像是要脱臼一般。一脚低一脚高跟着母亲的步伐,母亲跑向的方向并不是后门,而是柴房方向,云夙不敢多问,只是跟紧母亲的步伐。
云夫人拽着云夙挤出人群到柴房门前,一把推开房门进去,放开云夙,扑到柴堆前拼命拨拉柴垛。
“夙儿,我去找你姐姐,你先躲在这里等会我们一起跑。”云夫人手中动作不停,不过一会,柴堆便出现了一个空荡,云夫人转头说道:“你父亲一定是被冤枉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会抛下我们。”
云夙流泪,拼命点头:“母亲,您快去找姐姐。她。。。”
云夫人咬牙拉起云夙放进柴草的空洞处,替云夙擦了擦眼泪:“娘知道,娘这就去,夙儿,你一定要听话,不要乱跑,不要出声,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云夙擦泪点头道:“母亲,我记下了。”
云夫人抓起拨在一旁的柴草,将云夙埋在里面。云夙轻咳几声,显然是被尘土呛到。
“娘,好黑……”
“娘知道,娘马上就回来,你先忍耐一下,千万记住不要出声,不要乱动,乖乖等娘回来。”
“嗯……”
云夫人一擦眼泪,将柴草匆匆铺好,转身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外面人影纷乱,众人乱作一团,灵国有一条最为无情的法规,一人叛国,整个家族的人都会受到株连。被御林军抓住,除了一个死,没有其他的下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众人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看着后门越来越近,脚步也越发凌乱仓促。
此时,冲在最前面的仆人已经到了后门处,拽开门栓便开门闯出。
几名仆人刚出门便顿在原地,脸上刚刚升起的庆幸瞬间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恐与慌乱。
门外,几十名御林军齐齐拔刀,为首一名黑甲将军抽刀斩出,一名仆人来不及躲闪,咽喉处便出现一道极深的血痕。血液喷在黑甲将军的盔甲于火把之上,火光微微跳动,仆人已捂着咽喉应声倒地。
“杀!”
正慌张冲出的仆人丫鬟惊呼一片,急忙转身,慌乱中有几人被撞倒绊倒,刚想起身,就被上前而来的几名御林军砍翻在血泊之中。
持刀的黑甲将军将一名慌张想爬起来的瘦弱仆役砍倒,粗犷脸上冷笑,手中刀指向逃窜的众人说道:“留六人把守此地,其余人随我分头去追,叛逆人等一个不留!”
众军士领命,举火闯入后宅,凄惨的屠杀正式开始,到处都在死人,流血,刀锋入肉声,哭喊求饶声,此起彼伏,在夜色中飘出很远。
与此同时,躲在柴房里的云夙战战兢兢,不敢出声,听着耳边不时传来的声音,脸贴在柴枝中,泪水和尘土浑作一团。
“抓住她!”
几名军士快步将一名女子砍倒,女子惨叫一声摔倒于地。紧紧拉住女子手掌的妇人只觉手中一重,一个趔趄摔倒,回身才看到倒下的女子。
妇人脸色瞬间苍白,她正是折返回身寻找女儿的云夫人,云夫人见女儿倒下,顾不得逃命,回身扑倒于女儿身旁。
“清儿”
一声痛呼。
后院军士围了过来,将云夫人拉开按在地上,夫人徒劳看着已经毙命的女儿,拼命伸手想要抓住女儿的手,却被军士拉开,手掌颓然落在地面蜿蜒的血痕中。夫人凌乱头发与泪水披散在脸上,哪还有平日里的端庄温婉。
一名军士长刀刀尖拨开夫人头发,火把凑近地面,待看清夫人面容后起身向一旁拱手道:
“副将军,叛将云棱的夫人抓到了。”
那边执刀的黑甲将军走了过来,军士提刀拨开夫人长发,示意将军去看。黑甲将军眼皮微垂,似看着刀刃上的血迹,又似看着脚下的妇人,点了点头,淡然说道:“云将军叛逆一事,云夫人或许也知晓内情,押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收刀归鞘,大步走开,身后军士将云夫人架起,推往前院复命。
云夙牙齿如同打战一样咯咯作响,门外喊杀声音已经渐渐平息,地面上所有的尸体都在搬往前院,府内护卫都被一一制服后押往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