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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年年是我夫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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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贺云帆到家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他对今日别墅里发生的事还全然不知。

    一进家门仍旧灯火通明,阿兰梁叔慧慧闻声皆放下手里的活儿到门口来迎接他,这阵仗之前从未有过,贺云帆眉头一跳不解道: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觉。”

    阿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许悠年才交代了不要跟贺云帆透露这件事,可又心急得很,只能憋着劲儿问贺云帆吃饭了没。

    “没吃,中午吃太饱了。”

    贺云帆嘴上抱怨,嘴角却不自觉弯了弯。

    不用问,贺老板中午吃的仍然是小夫人亲自做亲自送的豪华午餐。

    “那您快去喝碗粥吧,仔细胃疼。”梁叔也劝道。

    贺云帆颔首,脱了外套向餐厅走去,时不时往楼上紧闭的客房门口瞟上一眼,漫不经心问道:“他几点睡的?”

    慧慧机敏,想着替许悠年讨个好儿:

    “今天夫人看书太累睡得早,九点半就躺下了,不然肯定是要等您下班才一起吃饭的。”

    “嗯,最近学习还挺认真,总算做点正事。”

    贺云帆心下满意,勺子拨弄几下汤羹又觉得没什么胃口,抬眼看向兰姨,

    “您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被问及重点,三人紧张地互相看看,无奈又为难,但到底是没人敢当着贺云帆的面儿打哑迷,便将下午的事情和盘托出了。

    梁叔最后满面愁容,悉心补充道:

    “先生,一开始跟夫人结婚您是怎么想的我们大概能猜到,但这些天您也看见了,夫人大概是真的存了要跟您好好过日子的心思,什么事都能做就做,只要是为着您好的事儿他都去学,受这样大的委屈他都打算自己扛着不麻烦您,或许您可以试着和夫人好好聊聊......”

    贺云帆听闻此事冷静不再,面庞冷峻锋利如常且眉眼间带了几分寒意。他没说一个字,但手腕两条青筋暴起皆已昭示着他内心的浪潮汹涌。

    梁叔的话也正是贺云帆近日内心所想,他从小认识的许悠年只是肤浅张狂好拿捏,并没那么多弯绕花花肠子,只要他能改掉从前那些坏习惯,他们之间未必不能和谐相处。

    那扇客房门仍旧紧闭,贺云帆站定在门前没有马上敲,而是先长舒了一口气。

    “许悠年,睡了吗?”

    门里面没有动静,贺云帆试探性地敲了两下。

    “......谁呀?”

    心真大,居然还能睡着觉呢,贺云帆在门外听见他迷茫的声音如是想。

    “我,开门,有事说。”

    贺云帆耐着性子,声音冷静。

    门里面那人却又是几秒的沉默,后才缓缓开口:

    “......有什么事明天说吧,我今天好困.....”

    贺云帆态度强硬:“行,我找梁叔拿钥匙去。”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双脚匆忙落地飞奔向门口的声音,门开个小缝露出胆怯的半张脸,许悠年头发微乱瓮声瓮气地:

    “干嘛,什么要紧事儿?”

    “这样说不清楚,你让我进去。”贺云帆不敢强硬撞门怕伤着他,于是打着商量。

    许悠年倔起来跟头驴似的,不肯让步:“你同意让我睡客房了的!”

    “不是拉你出去圆房,喊什么喊。”

    贺云帆无语,他觉得自己这点儿有限的耐心快要磨没了。

    梁叔看不下去他们一半门里一半门外地打哑迷,急得跑上来劝和许悠年。您快出来吧夫人,先生看不得自己个儿房里头人这么受欺负,给你坐镇涨势呢。

    这话一说门里那股劲儿也松了,堪堪走出来的人臊红着脸小声嘟囔说怎么又叫夫人。

    方才只是听着大家说许悠年挨了许父的巴掌,贺云帆直到现在才看清他那又红又肿的伤处,心里那股火儿哪还压的下去,冷着脸子塞给许悠年一个冰敷袋子,又撂了句话:一会儿你就跟上边呆着,我叫你下来再下来。

    许悠年点头说知道了,盯着老板下楼,赶紧跑到二楼玄关的那对一人高的青花瓷平后边鬼鬼祟祟地张望,贺云帆在一楼斟个茶的功夫就看见一个紧张的头在那边起起伏伏,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许父和许浣玉怕是接了消息坐火箭来的,彼时钟表指针尚且没到贺云帆指定的十一点半,

    二人全然不见上午兴师问罪的架势,许父敛声屏气地捅咕大儿子先进去,被半夜从美容觉里叫醒的许浣玉也烦不胜烦,却谁也不敢不来。梁叔引着二人见贺云帆,那人正拿着份财报看得认真,许父佯装无事地喊了声儿婿,只得到堪称冷淡疏离的一个眼神,见者不寒而栗。

    “大嫂也来了。”见许浣玉,贺云帆说。

    手中的东西这才从容撂下,许浣玉临出门拿了一盒束于高阁的极品燕窝当作赔礼,见贺云帆还肯理人便笑脸奉上:“母亲身体不舒服,我自然是要陪父亲来的。小少爷这么晚了还将我们喊来,想必是为了今天上午的事情。”

    贺云帆点头却没接茬,意思是让他继续说。

    许浣玉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并不娓娓道来许父许母的不易辛苦,许家买卖的死活跟贺云帆有什么关系。他将道理往养育亲情上扯,净说许悠年这些年不爱回家如今结婚了回门之礼也不顾,说家人想他又说许悠年近来脾气大得很,将他们的胡搅蛮缠说成许悠年的不依不饶,说到被触及与贺笙婚姻的伤心处,竟掉了几滴眼泪来。

    “云帆,你大哥什么样儿你是清楚的,外人如何说我也就罢了,可年年是我亲弟弟.....”

    许浣玉哽咽,声声委屈皆发自肺腑,

    “父亲气不过他这样戳我心窝子才一时生气打了他,我想这说到底就是一家子吵嘴斗气,父亲打人是他不对,但他在电话里已经跟你认错了,你也就给大嫂个面子,别太计较了,成不成?”

    铺垫得差不多,许父见缝插针地抹泪卖惨,直言许悠年从小生母走得早,又是个身份上不得台面的妓子,是他如何坚持才留下许悠年一条性命,如今儿子大了刚攀上高枝儿就要与他翻脸,许父将自己刻画成了一个含辛茹苦遭不孝子反咬的可怜老父亲。

    一室哭哭啼啼,贺云帆听久了觉得头疼,招呼梁叔把偷听偷看那人喊下来问话。

    许悠年缩着蹲得腿都麻了,下楼前狠狠跺了好几脚才缓过来。他不知“许悠年”的身世还有这样一段曲折,还带着听闻八卦的震撼便被贺云帆叫到了旁边。

    “坐过来。”贺云帆竟当着大家的面对着许悠年拍了拍敞着坐的右大腿。

    许悠年眉心一跳没敢动,贺云帆又好脾气地重复了一遍:

    “快点儿,都是家人没人笑话你。”

    许悠年一步一动小腿像灌了铅,不是说好惩罚许家人怎么第一个公开处刑的还是他呢!

    最后一步还是贺云帆拽过他的胳膊将人带到自己怀里,一团柔软紧紧贴着贺云帆结实有力的大腿,许悠倏地感觉到全身的血液迅速汇集于此,被人自然揽在手中的腰肢纤细但僵硬。

    他只得本能地又往温热的怀抱里靠了靠,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令许悠年只顾着心下悸动,错过了许家父子脸上过分精彩的神情。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贺云帆怡然自得,像是鹣鲽情深习惯了,许悠年不坐他腿上两人便都不舒坦似得,他收紧了手臂带着重量往沙发背上靠了靠,满意地吻了吻怀中人的额头,柔声问:

    “还疼吗?”

    许悠年安安静静地点头,乖得判若两人。许浣玉见他现在这副德行牙都要咬碎了。

    “岳父,年年说还是疼。”贺云帆皱眉,

    “您说这怎么办,我们全家老小忙活大半天,我老婆的脸还是肿着红着,疼得连晚饭都没吃下。”

    晚饭吃了一份迷迭香炙烤小肋排和一份加量版鳗鱼鹅肝浇汁饭的人羞愧地闭了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