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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陆子渊这笔钱的来历,那不得不牵扯出他身后这个不幸的家庭。
陆子渊到现在还记得那些并不久远的往事,以及那些令他时至今日无法原谅陆东明的那些家庭对话。
要说人世间的感情大多数时候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可陆子渊父母离婚的原因,按老太太说,全是自己那不争气的逆子折腾出来的。
陆子渊父亲陆东明凭着优秀的业务能力和机敏的口才,在供职的本地规模企业受到上司青睐进而提拔为某条产品线的业务推广经理。
提拔之后吧,应酬多了,人也飘了,迎来送往见得世面广了,性子就收不住了。
一来二去沾染上一些不良习气。
同欢场中的女子、亲自招录进来的投其所好的女性都有几段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戚美娟一开始也听从家里长辈的宽慰,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别太过就行。
可这一方宽纵,一方却更加有恃无恐。
脑回路奇特,严重下半身思考的陆东明有一天喝多了把野女人带回了家。
换做任何一位默默付出的妻子,面对这种近乎羞辱的行为都无法容忍。
受不了戚美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和儿子子渊的哭哭闹闹,陆东明仗着酒劲恼羞成怒,拽着妻子的头发把妻子和年仅7岁的陆子渊赶出了家门。
就这样,陆子渊母子在戚美娟娘家生活了半年。
这半年间,陆东明从来不闻不问,全无一点忏悔之意和身为人夫人父的觉悟。
哪怕老太太过问也依然我行我素。
对戚美娟而言,娘家也有大哥大嫂一家子和孀居独自带着幼女的二嫂,久在娘家居住总不是个长久之计。
老太太是个开明的婆婆,自己逆子有错在先,还一根筋要闹离婚,儿媳妇独自带着孩子过的又如此艰难。
“让子渊跟我过吧。美娟你还年轻,也该想想自己的往后,不能为了孩子和我那逆子把你的一生都搭进去。”
戚美娟之后在工作单位结识了现在的丈夫,老太太倒也开明,没有阻拦。
“只要你觉得跟他过能幸福就跟他过吧,老太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子渊我会好好带大的。”
陆子渊因为母亲改嫁有哭哭闹闹过一阵子,身为祖母的老太太好说歹说总算让陆子渊接受了现实。
“你想你妈妈过得好就听奶奶的,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你总不想你妈天天以泪洗面吧。”
自从办理离异之后户口本另立,老太太独自带着子渊就住在临街的老宅,尽管退休工资微薄,身为祖母的却也从没让子渊缺衣少食过。
8岁到14岁的时光,就这样陆子渊在祖母膝下慢慢长大。
子渊把前世就有思觉失调导致的偏头痛毛病带到了这具身体上,老太太为此也拖着年迈的身躯带子渊上了不少大医院求医问药。
直到 14岁那年,基础病症加剧的老太太自己也病倒了,却坚持不肯做那个成功几率极小却很昂贵的手术,撒手人寰。
子渊知道,祖母一切的节省,都是为了供自己成长,供自己读书。
陆东明这个做父亲的一点责任没尽到,反而连累了家里其他人一起受苦。
陆子渊内心当然恨极。
直到高三上学期的时候大搞城建,老宅轮上拆迁,陆东明那个身材妖娆、骚里骚气说话却尖酸刻薄的婆娘趁着寒假闹上门来。
陆子渊这位以往过年都看心情决定露不露面的父亲,稀客上门。
陆东明的现任妻子很彪悍,逼迫陆子渊出让产权,说老太太临终前是给儿子的。
见陆子渊不答应,女人什么脏话都飙出来了。
陆子渊起初不愿多事,女人骂的越来越难听,指着老太太的遗像都开始谩骂。
这玩意陆子渊可受不了。
“敬往生者的道理都不懂,陆东明你怎么娶这种媳妇儿,这样骂你母亲你都不管教管教她。”
“骂够了吗,泼妇?”
陆子渊怒极冷笑,一巴掌甩在女人脸上。
女人发了疯似的,发出难听的杀猪一样的嚎叫,边哭边闹腾,让陆东明为自己做主。
“陆东明你别演什么夫妻情深,泼妇你也别当我年轻就是好欺负的,你俩最好趁早滚,脏了这地儿你俩可赔不起。”
陆子渊挖苦道。
“要哭要闹滚回你自己家哭闹去,老子没心情欣赏你这泼妇。”
赶了还是赶不走,夫妇俩一直闹腾到很晚。
陆东明软硬兼施陆子渊就是不吃这套,反而一直出言挖苦他俩。
搞得陆东明也火了,看这架势父子俩对骂起来陆子渊会吃亏,住隔壁的阿公阿婶看不下去了。
“陆东明你别想动手,你儿子还是未成年人,他什么都没做错,你敢打他老头子我一定报警。”
“就是,你俩深夜扰乱治安,最好让110抓进去好好拘留几天。”见左邻右舍都帮衬着陆子渊,夫妻俩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陆子渊彻夜未眠,头疼越烈、越想哭越是哭不出来,各种情绪堵在嗓子眼里,那种感觉难受极了。
世上有如此不堪的父亲,那必然就有伤心欲绝的母亲。
第二天嗓子喑哑地给母亲开门,母亲昨夜其实就接到邻居阿嫂的电话,也是心中牵挂无法入眠,后半夜都想来看看,却囿于现在的丈夫小气巴巴怕又要争吵,只能趁着白天来看望下儿子。
这是8岁以来,母子之间少有的独处时光,心肠本就软的母亲眼泪几乎没停过,子渊唯有一直宽慰。
那晚以后陆东明夫妻俩自己不敢来,陆东明妻子却很下作,居然还找社会上的混混在放学路上恐吓威胁陆子渊。
身为退伍军人兼体制内干部的大舅戚伟良实在看不过去,担心房子的事拖久了会影响陆子渊的高考以及今后的生活安宁。
戚伟良夫妻代替妹妹戚美娟出面,找陆东明和现任妻子深谈了两三次,起初陆东明妻子死活不肯让步,嚷嚷着你们去告,老娘不怕。
事情闹腾的越久,街谈巷议多了,陆东明的单位好歹也是本地上规模民企,上司对于这个小中层干部的家事闹得公司人尽皆知,出门被人指指点点也觉得脸上无光。
感受到了来自上司的压力,陆东明估摸着再闹下去也没好果子吃,打算见好就收。
他最大的依仗无非是老太太离世前在医院已神志不清,生前对房产的交代也没有什么家庭成员之外的见证人。
最终在律师的调解下双方各让一步,戚伟良方从出让20%的房屋拆迁收益让步到40%,陆东明方从声索的70%让步到40%,但要求必须是现金交割。
陆东明跟儿子争夺母亲遗产的臭名声,也算传扬出去了。
夫妻俩可不在意这些旁人的话语,脸厚心黑、心满意足地签下遗产分配协议,还为从陆子渊这夺过来24万老太太的遗产暗爽呢。
协议由第三方权威机构公证,内容大致为以下几点。
1.遗产分配:
陆子渊百分之六十,即36万
陆东明百分之四十,即24万
2.先期分配陆东明18万,
剩余6万三年后给付。
3.陆东明必须保证陆东明夫妇2011年4月始3年内不得以任何形式骚扰、伤害陆子渊。
4.陆东明同意本协议为最终协议,双方一经签署不得反悔。
5.违背以上任何条款,剩余存在指定第三方的6万尾款将无条件归陆子渊所有。
戚伟良为今后长远的家庭安宁,在3年约定问题上咬的死死的,宁可谈崩,不让分毫。
谁让这世上人心难测,就怕有的人前脚刚拿钱,后一秒就故态复萌无所顾忌。
在双方告知棚改办的办事人员选择现金选项后,一切有条不紊地按协议执行。
伴随着城市的快速扩张,旧屋拆迁的地段又恰巧处于禾城经开区商业街规划的骨梗位置,60万现金或者两套三居室的选项不可谓不优厚。
也难怪陆东明眼馋到猪油蒙了心,宁可做同长子撕破脸争家产这种令人窒息的黑心操作。
恐怕在陆东明的眼中,他和现任妻子刘一娜的儿子陆安才是亲密的父子,他陆子渊只能算外人。
攒够了失望,就会有一个惨淡的收场,许多翻脸都是相近的内心。
陆子渊对这个脑回路奇特、利益看得比亲情还重的父亲是彻底不待见了。
“子渊你好好复习,考个好大学,爸爸出去谈业务脸上也有面子。”
“考上了大学阿姨和你爸爸给你摆酒庆祝。”
“我呸,喝了你摆的酒,我怕烂肚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同父异母的弟弟陆安一直瞧不起自己的哥哥和那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奶奶,从来没有一点尊重。
陆子渊自然也不待见他。
陆东明夫妻又是自讨没趣的白演了一场。
戚伟良则是忠告陆子渊,“好好复习,别被别的事打扰前途。如果别人问你借钱,捂着点千万别答应,哪怕关系再好,还有…防范着点你父亲。”
否则谁都不知道陆东明为了陆子渊银行卡上静静躺着的那36万,会整出什么新剧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