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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无处不在的江湖(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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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个小故事

    W教授和F教授年龄相仿,年轻时两人颇爱打网球,经常一起切磋球艺,故而私交甚好,由于两家住的比较近,平时交往甚密。

    有一年,因为工作不理想,F教授的儿子小F萌生了去美国攻读商学院的想法。但是,小F在商学院网站下载的申请材料里面发现,以在职人员的身份申请需要提交一份所在公司总裁的推荐信,并且这份推荐信的权重,竟然占到全部申请材料的20%。

    对于一个踏入职场没几年的小职员来说,拿到总裁的推荐信谈何容易。这不是明摆着提前告诉HR自己打算离职吗?万一申请不成功,他,小F,岂不是也要卷铺盖走人。一筹莫展之时,小F打听到了总裁的一些人脉关系。

    碰巧,小F要找的这位商界精英人士,正好是W教授大女儿闺蜜的老公。

    W教授夫妇育有二女,大女儿大学毕业之后顺从了W教授的安排参加公务员考试,目前在皇都市政府党委机关任职,家庭和睦。和姐姐相比,二女儿的性格则叛逆得多。私自辞掉中学英语教师的工作,改行在网络上售卖化妆品,一年中有大部分时间穿梭于日韩两地之间。早已年过三十仍待字闺中,婚姻大事没少让W教授操心。

    那年,闲谈之中W教授无意间把自己的心事吐露给了F教授。正像W教授日夜期盼的那样,F教授不负重托,由他牵线搭桥,半年之后,喜结良缘,使二女儿终得如意郎君,W教授一家感激不尽。

    F教授把儿子小F想去留学的事情和W教授一说,W教授知恩图报,当即满口应承下来。据传闻,总裁推荐信的措辞可圈可点。小F如愿以偿踏上海外求学之路,名校毕业后,顺利找到心仪的工作,从此在异国他乡扎下根来,只有在春节期间回国与父母团聚。

    F教授夫妇退休之后,小F想接父母到美国定居,但是F教授夫妇年事已高,顾虑到身体抱恙才没有赴美团聚。退休后,老两口不能子孙绕膝,难免晚景凄凉。F教授夫人因思念儿子过度,便对身边小保姆念叨,不该送小F出国,让自己在晚年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小保姆无意间在聊天之中,把F教授夫人的唠叨说与人听,谁知后来,传来传去传变了味道。

    当此话传到W教授的耳中时,已经变为了F教授对他的指责,埋怨给小F写推荐信的人,让他们一家人骨肉分离。W教授听后勃然大怒,扬言与F教授一家老死不相往来。两人几十年的交情,一夜之间结束了。

    虽然上述这些人情世故都是耳闻,未曾亲眼所见。但是,有一件事是她,胡潇潇,亲身经历的。

    第三个小故事

    大二下学期刚开学不久的一天,胡潇潇照常去湖边晨跑。立春过后,凌晨5点钟的气温还有些低,她特意戴上围脖后出门。5点起床的习惯是她从高三开始一直延续至今,即使是在假期,即使是在休息日,她也仍然保持着这个习惯,从未中断。

    胡潇潇晨跑的路线,先绕宿舍楼一圈,然后跑到大学生活动中心旁边的爱晚湖,再从湖边的几栋教学楼绕过,最后折回爱晚湖,步行返回宿舍。

    今天似乎又是一个平常的早晨。

    当她从爱晚湖边拐弯,跑过第五教学楼之后,正准备折返回湖边的时候,两幢楼之间刮起一阵狂风,把她的围脖吹在了地上。她连忙转身返回去捡围脖,正当弯腰的一瞬间,突然瞥见眼前不远处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自由落体,在接触地面的一刻发出来“砰”的一声巨响,顷刻之间鲜血横流,场面让人不忍直视。

    清晨的校园里格外寂静,偶尔能听到几声鸟鸣。这声巨响吸引了几个晨练大爷的注意,闻声跑过去看个究竟,慌乱之际,只听有人大声喊道:“有人跳楼了,快打电话报警!”

    亲眼所见远比道听途说,更具有震撼效果。

    伫立风中的胡潇潇听见“跳楼”两个字,顿时目瞪口呆,膝盖无力,跪倒在地,全身瘫软半天站起不来......

    短短几天之内,有关男生跳楼的说法,在各学院之间越传越邪乎,传言竟然衍生出了十几个不同的版本,什么为争夺真爱不幸献身、什么长期在实验室吸入毒气身患绝症……等等各种版本不绝于耳,此后校方为避免这件事持续发酵,不得已明令禁止任何人谈论,才将谣言慢慢平复下来。

    跳楼的这个男生,正在读研二,轻生之前已经抑郁了很长一段时间。几个月前,因为论文答辩没通过,所以他申请了延期毕业,但可延长的最大期限只有半年时间。时间虽然紧迫,他照旧该吃吃该喝喝,一点看不出难过的样子。

    指导老师看着他整天吊儿郎当,忍不住提醒他,如果这次再不通过,就真的毕不了业。他假装微笑作为回应。指导老师被他假装出来的满不在乎所欺骗,只是明显感觉他已经放弃了,不再过问。

    所有的假装都会只在表面遮盖住真相。

    真实的他是一个偏执且过分要求自己的人,延期毕业使他感到无地自容,对自己很失望,他变得越来越焦虑,满不在乎的笑容都只只是个伪装。

    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过的有多难,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面,逼迫自己在规定的时间提交了论文。本以为接下来可以喘口气,事情却发生反转。

    在论文截止日的前一天,指导老师查出他论文里引用的一个数据出自一篇学术造假论文,这样一来,他连修改的机会都没有,拿毕业证的想法彻底幻灭了。打击太沉重了!他删除全部社交软件账号,关掉手机,不再和任何人联系,男生的精神抑郁,开始不停的掉头发,常常夜不能寐,在校园里不住徘徊,直到崩溃的那天早晨。

    不幸身亡事件发生的当天,跳楼男生的父亲因好几日联系不上儿子,不免担心,正打算坐火车北上皇都来探明究竟。

    这三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给胡潇潇以善意的提醒。

    现在她感觉仿佛有丝丝凉意从心底升腾,不自觉感到后背生出寒凉,她打着哆嗦,希望这些故事千万不要变成事故,未来哪一天发生在自己身上。

    俗话说的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身在江湖,她隐隐感觉到人情冷暖,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