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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温柔如丝,宁静如画,明亮的月光穿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崎岖的小路上。全\本\小\说\网

    多草的山路吞噬了足音,林瑛快步走着,并未陶醉在这片温柔与宁静中。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个假象。从倭寇的战船冲破永宁湾的海浪,踏上永宁湾土地那天起,这里再也没有了温馨和宁静!

    「小姐,危险!」

    忽然,走在前面的护卫发出警告,她霍然止步,震惊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挥拳将她的护卫击倒,她的心脏因恐惧而猛然收缩。

    「小姐,快跑!」紧跟着她的另一个护卫抓着她跑进树林。

    她挣脱他的手,急切地说:「不行,我们不能留下他!」

    护卫急了。「小姐,我们是为保护妳而来的,只能先以妳的安全为主,其它的都不重要,快走吧!」

    说完,他不管她如何反对,抓起她就跑。可才跑出几步,便感到劲风袭来,忠心的护卫仅发出一声闷哼便匍匐倒地,彷佛死了般地再无声息。

    她好似被人猛推一掌,重重地仆跌,倒在护卫身上。

    抬起头,淡淡的月色中,她看到他紧闭的双目和苍白的脸,不由得惊骇地坐起身来,却看到那个高大的身影彷佛一道剪影矗立在大树下。

    她发出一声惊喘,然而眨眼间,那黑影来到她面前,粗壮的大手捂住她的嘴,将她从地上拉起并压靠在他坚硬的胸前,而他的双眼机敏地扫视着四周,确定她没有其它的护卫跟随着。

    他非常高大,浑身散发着强大的力量。她想看清楚他,但树林里很黑,除了他闪闪发亮的双目外,她什么都看不清,只是她shen体的每一处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与他的贴近。

    他是谁?倭寇吗?他会对她怎么样?

    她不安地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可是恐惧和忧虑随着他的沉默积聚成巨大的压力,促使她无法克制地拚命挣扎、扭打、推拒,并张开嘴咬了他的手。

    他低咒一声地怞回手,在她张嘴想喊叫时,将一团织物塞进她的嘴里,接着她的双手被扭到身后,一根感觉像是草却坚固异常的绳索,绑住了她的双腕。然后他粗鲁地抱起她,将她甩上肩头,大步走出树林。

    这番折腾中,她的发簪掉了,发髻散了,满头青丝披散在他的肩上和背上。她的喉中梗着被压抑住的叫喊,胸口狂跳得彷佛能震垮整座山林。

    出了树林,他越走越快,几乎是奔跑。

    在一个山坡上,他忽然发出两声类似斑鸠的啼鸣。接着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却没有人说话。从纷沓的脚步声中,她猜测起码有五六个人。

    从他们行踪诡异、随意杀人来看,他们就算不是倭寇,也绝对不是好人。

    想到此,她的心绞成了一团,不知他要将她带到哪里去?

    彷佛过了一辈子,她终于听到有人说话,声音低低的,好像害怕吵醒什么人似的,而她一句都听不清。

    当她的双脚被放到地上时,差点儿摔倒,俘虏她的男人立刻伸出大手抓住了她的身子。

    透过散乱的长发,她看出自己正站在一个不大的帐篷里。

    一盏油灯搁在地面的石板上,石板旁有个睡铺。

    忽然,挡在她脸上的头发被撩起。她心头一颤,却听到一声错愕的惊呼。

    「老天,是妳——阿瑛?!」

    当看到眼前美得让人屏息的小脸时,高大的男人恍若被人当胸踢了一脚,蓦然放开紧抓着她的手,后退一大步。

    这女子有着光滑的肌肤和修长的眉,眉心那粒圆形红痣令她显得神秘而妩媚,墨玉般的黑瞳闪耀着明亮的光芒,丰润的红唇被塞入口中的织物撑成圆形。

    而她也认出了他,并如他一般震惊。然而震惊之余,她清澈美丽的双眸绽放出喜悦的光彩。可惜她不能说话,只能将散乱的长发用力甩到脑后,向他走近。

    「站着别动!」他厉声阻止道。

    她僵住,直愣愣地看着他。

    他还是那样威武英俊,灯光在他突出的五官投下陰影,将他在长睫毛下闪动的双眼衬得格外明亮。他线条清晰的脸上肌肉紧绷,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嘴形透着刚毅和决然。可在他看她的眼神里除了震惊,还充满了恨意。

    恨?为什么?她因困惑而微蹙双眉。

    好一晌,他们瞪着对方,空气中只有他与她的呼吸声。他突兀地抓过她的肩,将她拉到油灯前,锐利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彷佛要确定她确实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似的。

    他与她的脸仅在咫尺间,她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呼吸,也可以感觉到他愈加高涨的怒气。就在她怀疑他是否会就此掐断她的脖子,让她一命呜呼时,他忽然扯掉了堵在她嘴里的织物,并将它甩在石板上。

    尔后,他的动作全然停止,就连目光也变得呆滞。

    她因为喜悦而感到晕眩,激动地说:「郭大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呀!你知道吗?倭寇攻占了合欢岛,你娘和芙兰、芙蓉都在岛上。」

    他冷硬地说:「是的,我郭逸天回来了。我奉圣谕回来剿灭倭寇,我会夺回合欢岛,救出我娘和我的妹妹,重建永宁卫。可是妳呢?妳到底是谁?」

    他瞪着她,无法相信自己亲手抓到的俘虏,竟是自己心目中最美丽单纯的女子。

    「郭大哥,我是阿瑛啊!」

    「是的,妳是阿瑛,可妳为什么不说妳是林家的阿瑛,是郭家的仇人阿瑛?」他声音不大,可其中所蕴含的怒气极其吓人。

    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脾气的林瑛被吓到了。她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惊惶地说:「我……我不是你的仇人!」

    「不是吗?」他发出愤怒的冷哼。「少装出无辜的样子!如果不是我跟踪妳大半天,亲耳听到妳的护卫怕妳哥哥发怒劝妳返回林家堡的话,我恐怕真会再次被妳林大小姐所骗!」

    「你跟踪我?」彷佛没有听到他的咒骂,她惊讶地问。

    「没错,我跟踪妳。」他的面容变得更加冷峻。「我很好奇,一只美丽的小鹿,是如何从防守严密的恶虎嘴边大摇大摆走出来的?」

    「我没有大摇大摆,倭寇虽然封锁了永宁湾,但他们害怕魔鬼滩,我是从那里溜出来的。」

    她的回答令他的目光一凛。「少编瞎话,别忘记我是谁!魔鬼滩此刻正是涨潮之时,除非妳会飞,否则怎能衣鞋不湿地走到这里?」

    「那是因为我走了一条密道,它不需要涉水。」见自己一再地被他误解,她感到十分伤心痛苦。

    看到那双明亮清澈的乌瞳霎时盈满泪水,他的心一颤,视线定在她的身上。

    她高昂着头颅站在他面前,身躯挺得笔直。哪怕神情疲惫、面带悲凄,可仍如他记忆中那般美丽,那双与他对视的目光一如往昔般充满了爱慕与崇拜。

    过去,那目光每每扰乱他的心神,此次也不例外。但想到她的所作所为和自己目前面临的困境,他实在无法对她的处境表示同情。

    三个月前,以日本武士黑山秀男为首的倭寇大肆侵扰福建惠安、永宁一带,直接威胁到广州、泉州的安全。由兵部推荐,出生永宁合欢岛,靠战功擢升为宁台参将的他奉诏出任永宁卫指挥使,从浙东带兵前往平倭。

    从接到圣旨、集结军队到离开浙东赶赴此地,他只用了正常换防所需不到一半的时间。然而,一路走来,他不断得到坏消息:倭寇登陆、惠安城被毁、永宁卫指挥使战死,泉州告急……

    尤其令他痛苦不堪的是,今天傍晚登陆时,竟获悉他的家——合欢岛已于昨日清晨被倭寇攻占,母亲和岛上数千居民被囚,大妹妹郭芙兰负伤坠海,先被倭寇俘获,再被世仇林家堡堡主擒走。国难家仇纠结在心,令他坐立难安。

    在山坳扎营后,他即带了几个亲信前往永宁探查敌情。

    归途中,遇到几个形色匆匆、言辞可疑的人,于是他暗自跟踪,不料却从他们的对话中获悉,其中那个全身着黑衣戴头帽的女人竟是林家堡的大小姐,这个发现令他情绪一振。

    他早就听说,林家堡堡主林啸虽然无情,但对他唯一的妹妹非常保护。因此他决定抓捕她,用她来换回芙兰的自由。

    郭、林两家的祖先数百年前为避中原战乱,携亲带友迁徙来此,前后看中了长满合欢树的无名岛,并为争夺占领权大打出手。最后林家战败退出合欢岛,在与之一溪相隔的象鼻山筑堡定居,从此两族互为仇人,誓言永不往来。

    可令他吃惊的是,这位世仇之女竟然是他早已认识的、妹妹们的好朋友!

    林啸抓走他大妹,行趁火打劫之实!林家女儿把他——堂堂合欢岛岛主、大明朝武功赫赫的大将军骗得团团转。

    是可忍,孰不可忍!此新仇,他绝对要与旧恨一起清算!

    带着难以释怀的愤懑之情,他怒瞪着林瑛。他恨她的欺骗和伪装,更恨她直到此刻还敢用那种充满爱慕的目光看着他。「林小姐,妳隐瞒身分在合欢岛出现,还很得意我的两个傻妹妹都被妳的小把戏给骗了,是不是?」他恨声问。

    面对他的怒气,她惶恐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合欢岛收留的孤女?哈!」他不给她机会解释,继续讽刺道:「我记得芙兰、芙蓉是这样告诉我的,那一定是妳哥哥为妳出的主意,对不对?这么多年,妳竟然骗取了我家人的信任和欢喜,甚至连我也差点动了心。对此妳一定很有成就感吧!说不定这次倭寇攻占合欢岛,独独放过妳的林家堡,也是妳的功劳……」

    他毫无根据的推断刺伤了林瑛的心,她不能让他亵渎自己的感情!

    「不要这样说我,我从来没想过要欺骗你。林家堡能逃过此劫,是因为石墙十分坚固,倭寇打不下来,才改为全力攻打合欢岛。」她靠近他,试图说服他。

    他彷佛无法忍受她的靠近似地猛然推开她,令她差点摔倒。

    他及时抓住她的胳膊,发现她的shen体颤抖不已,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想起她的欺骗和生死未卜的母亲、妹妹们,他的嘴残酷地抿起。「妳不必再作解释,我该知道的事都知道了。」

    他的冷酷和偏执激怒了她,她勇敢地抹去泪水,站直身子对他说:「你少自以为是!你所谓的知道,不过是凭你自己的想象臆断出来的,那不是事实!」

    他的目光由她愤怒的眼睛转向她鼓动的颈,再滑向她挺身玉立的身躯。

    因为被反绑着双臂,她的腰背挺得很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她凹凸有致的身子吸引。和上次见面时相比,她更加丰满成熟了。不过记忆中每次见到她,他都有同样的感觉。但这次不同的是,她不再是笑靥动人、干净整洁的漂亮姑娘,而是一身狼狈、神情沮丧的俘虏,他对她的欣赏和好感也变成了鄙视和愤怒。

    想到自己曾对她的美丽心跳不己,曾因她的崇拜而感到自豪,更曾为她的爱慕而喜悦。他不由得怒火攻心,一把扯过她的手臂,将她手腕上的绳子解开扔在地上,怒气腾腾地说:「好吧,既然妳认为那是我的臆断,那就让我听听妳的狡辩吧!」

    双手一恢复自由,林瑛立即抓着他的手臂,十分焦虑地说:「郭大哥,那不是狡辩。」

    「少啰唆,就从妳如何欺骗我们开始说吧!」他再次挥开她,拒绝她的靠近。

    他绝决的态度让林瑛心里发凉,喃喃道:「我永远不会欺骗你……」

    「说谎的林家人!」他低声的咒骂打断了她的低语。

    她没有回嘴,继续喃喃地说:「以前对你隐瞒身分,是因为我害怕说出我的身世后,就再也见不到你。如果我知道今夜抓我的人是你的话,我绝对不会反抗。」

    「是吗?」他冷笑。

    她认真地点头。「是的,请你相信我。」

    「那芙兰和芙蓉呢?妳是不是也想告诉我,妳没有欺骗她们。她们知道妳的真实身分,却仍然乐意接纳妳?」

    他的讥讽和冷漠像一把尖刀刺入她的心窝。她强忍着心痛回答他。「是的,她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林家堡的人,但她们没有排斥我,还带我去合欢岛。」

    「妳的混蛋哥哥呢?他也很高兴把妳送到世仇的斩刀下吗?」他讥诮地说。

    眼泪在眼眶里滚动,她用力忍着不让它们坠落。「我哥哥不是混蛋。他只是和你一样,被家族的仇恨魔咒困住了。而且他从来不知道我去合欢岛的事,否则他会把我锁在塔楼顶。」

    锁住!想到纤细娇小的她被终日锁在黑暗的塔楼,一抹从不曾预期的怜悯浮上心头,但他立刻将其排除。此刻,他不能再对她抱任何幻想,他与她本是世仇,如今再加上她的欺骗和她哥哥的所作所为,他与她注定是敌非友。

    林家人个个狡猾,他们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一切,永远不能相信他们!

    看着她貌似纯真的面孔,祖父和父亲生前的训诫回响在耳边。他提醒自己,不必在乎她的说谎,因为她算不上什么,用她救回芙兰才是重点。

    他冷然转身走离她,充满鄙夷地问:「那么妳告诉我,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令妳不顾自身安危,一个年轻女子深更半夜的在山林里乱跑?」

    「是……我想去泉州府求救。」

    「走路去泉州?」

    撒谎!他的嘴角轻蔑地扬起,不得不佩服。即便如此,那双与他对视的美目依然清澈澄明。

    见自己的解释根本没起作用,反而导致他更多的敌意,林瑛觉得非常沮丧,但仍振作精神告诉他实话,希望以此证明自己:「我真的是从密道溜出来的。」

    「又是密道?」他朝她皱起眉头。「林瑛,妳真的以为我很好骗吗?」

    女孩脸色苍白,情急地说:「郭大哥,我没有骗你!那密道是我和芙兰、芙蓉一起发现的,它有好几条通道,还可以通往合欢岛。」

    她认真的神情让郭逸天略感犹豫,身为合欢岛继承人,他当然知道岛上有很多海蚀洞可以相互贯通,但他从未听说有任何密道可达林家堡。

    不过他也明白她也许并没有撒谎。他在很小的年纪时就被爹娘送去泉州少林寺习武,在合欢岛居住的日子并不多,因此对合欢岛的认识并不完整。

    可是他不想在她面前承认,更不想被她主导了「审讯」的方向。

    「算了,省省力气吧,直接说妳到底离家干什么?」他语气冷淡地转回话题。

    「我确实是去泉州。」面对他的怀疑,林瑛心口发痛。「不管你信不信,我与芙兰、芙蓉是好朋友,得知今晨合欢岛落入倭寇之手,岛上无人逃出时,我很难过,想去泉州府求救。为避开倭寇,今夜特意带了两个护卫逃出堡。」

    「妳真好心。」郭逸天发出冷笑。「可据我所知,合欢岛并非无人逃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自己逃出来的,而是被人抓走的。」

    他瞪着她的眼睛冰冷而无情,她的心痛苦地揪着。「是的,我听说芙兰坠海后不幸被倭寇抓走了。」

    「妳听说的没有错,我妹妹确实不幸,可抓走她的并不是倭寇。」

    「不是倭寇?那是谁?」他充满敌意的眼神令她浑身发凉,明知道最好不要问,但对芙兰的关心令她无法住口。

    「真会装,妳分明知道是妳哥哥抓走了她,却想在这里装好人!」

    他强烈的指责让她大吃一惊。「不,我哥绝不会做那样的事!」

    「妳当然会那样说。」他轻蔑地冷哼。

    不要这样,你应该相信我!她想对他大吼,可他不屑的神情让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木然地看着他——这个她从八岁起就爱上的男人。

    她的眼睛将她未出口的话全都表达了,因此他以无可置喙的语气正告诉着她:「妳不必费心为他掩饰,因为毫无意义。等我用妳换回芙兰后,自然会放妳离开,在那之前,妳得老老实实地跟着我!」

    跟着他!

    她听到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而后是全然的寂静。

    那是她渴望多年的邀请,是她愿意用生命交换的允诺。可他不该用那么冰冷的眼神看着她,不该用那种恐吓的语气告诉她,更不该将她当作仇敌对待。

    当他说完那番话,自负地站在那里等待她顺从的回应时,她觉得心中矗立多年的神祇正在坍塌,最美好的情感正在被支解。

    此刻,那双在梦中总是与她深情对望的黑眸正冰冷地注视着她,其中透露着干练的色彩和丰富的阅历,不带丝毫温情,却有太多的仇恨与怀疑。这不是她能够读懂的眼神,更不是她梦里追念的!

    在泪水流出前,她转身往帐篷门口走去。她得离开这里,在失望将她击倒之前,在失去理智出手打他之前,她必须离开,到无人的地方去恬舐心里的伤痛。

    可是她走不了,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还来不及惊呼,她的鼻子已撞上一副坚硬的前胸,他低沉的声音震动了她的耳鼓。

    「妳想到哪里去?」

    他的碰触在她身上引来一阵轻颤,心也怦然乱跳起来。她惊慌、窘迫地用手顶着他的胸脯,想逃离他散发着炽热阳刚之气的shen体。

    但他不让她逃走,只允许她用双掌顶在他的胸膛上。于是她用力撑着他,以确保自己的脸与他的shen体之间有适当的距离。

    可是他对她的吸引力实在太强。当他俯身向她时,他身上的热力令她四肢发软;当她盯着他脸上线条优美的肌肉和轮廓完美的双唇时,她的嘴巴因忆起他曾在她额头上留下的亲吻而变得干涩;当感觉到手掌下他雄壮的胸膛有力的起伏时,她的小腹不知羞耻地收缩,她为自己不自重的反应感到羞愧,却无法阻止。

    「我要去找我的护卫。」她垂下头虚弱地说,内心感到惶惑和不安。

    「妳现在是我的俘虏,有听说过俘虏可以来去自由的吗?」他的声音充满着调侃。可当她抬头看他是否带着笑意时,只在他脸上见到冷峻和无情。

    「他们是为保护我才得罪你的,不该任由他们死在路边。」

    见她是真心关心属下,他声音略微放缓,道:「我只是轻轻点了他们的袕道,死不了,说不定此刻已经回到林家堡了。」

    「不可能,我亲眼看到你把他们打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愤怒令她忘记了羞涩,她用力推他,并发出低声抗议。

    他将她抓得更紧,紧得她相信自己的手腕必定留下了淤伤。

    「坐下,没有我的许可,妳不许离开这里!」他将她推倒在睡铺上,可她立刻跳起来往门外跑,他轻松地将她拦住。

    「让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冷酷的脸!」她反抗他。

    激烈的挣扎使她散乱纠结的长发挡住了她的脸,她与他都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愤怒,他能准确地察觉到她的恐惧。

    「我很抱歉妳不得不看到我这张脸,因为现在妳是我的俘虏……嘿,不要乱动,别逼我伤害妳!」他的回答引起她更激烈的反抗。

    为了避免她的撕打伤及她自己,他用双手抱住她,将她禁锢在怀里。而当他的双臂环在她腰上时,她的身子僵住,让他享受到了片刻暖玉温香抱满怀的甜蜜,那让他有一剎那的失神。

    就在他刚想放松双臂时,她忽然更加用力地挣扎,而她的心在他紧密的拥抱下如击鼓似地狂跳着。

    「安静下来,否则妳只会伤到妳自己。」他抱紧她,在她耳边警告道。

    「我不想安静!」她因过度的愤怒和委屈而失控地拍打他的胸脯,任泪水汩汩不绝地流下面颊,沾湿凌乱的长发。「骗人的,全是骗人的!」

    她深为自己的软弱感到羞耻,也为过去那么多年对他的痴恋痛心。她没有想到,一个美梦的破灭居然如此令人伤心。

    听到她的话,郭逸天的目光一凛。「除了妳欺骗别人,没有人欺骗妳。」

    「有!所有传言都欺骗了我!」她怞泣道。「你根本就不英明也不公正,你不是英雄,不是我心目中的郭大哥,我……竟爱了你这么多年!」

    她的眼泪晶莹剔透,她的伤心如此真实,她对他的谴责令他震惊不已。早已习惯了她的爱慕与崇敬,忽然听到她对他的否定,他顿时感到很不舒服。

    「我早就告诉过妳,不要说那个字,因为妳根本就不懂它的涵义!」他的脸彷佛戴上了面具,声音冷漠而尖刻。

    「不,你才是不懂爱的人!」

    她的坚持令他面色凝重,低沉地说:「缺乏诚信的爱要来何用?」

    她的身子猛然一颤,他的言辞虽然冷漠,却流露了失望和痛苦。若非有情,他怎会有如此痛心的结论?

    难言的愧疚感令她的眼泪越流越多。「我从来不想欺骗你……」

    「我不需要妳的解释!」他打断她,抓住她的双臂摇晃着她,彷佛想将她从对他的迷恋中摇醒。「收起泪水,我讨厌看到它们。我从没说过我是英雄,那些传说也不是我编的,是妳自己傻得要去相信它,又怎能怪别人骗了妳?」

    他的摇晃令她感到很不舒服,脸色变得苍白。

    发现她的异状后,他立刻放开握在她手臂上的双手。

    当她瘫软地往下坠落时,他将她搂在胸前,一手托起她的下巴,修长的手指拂开覆盖在她脸上的长发,严厉地说:「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才是我——郭逸天,我是个有血有肉的男人,不是无知女孩幻想出来的英雄,我会生气骂人也会打仗杀人,所以如果妳相信传言,那只能说妳是个不折不扣的傻瓜!」

    她泪眼迷蒙地看着他,感受到他托着她shen体的双手所传递出的温柔,彷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她与他初次相见时的情景:他们靠得很近,就像现在一样。他轻柔地为她额头上的伤口抹药,用轻松的语气安抚她。让她为他心跳、为他脸热、为他欢笑……这样的男人怎会有颗冷酷的心?

    咽下泪水,她轻声问:「除了生气骂人、打仗杀人,你会笑会哭会爱吗?」

    他僵住,双眼闪过一束快得几乎无法捕捉的火花,但她仍捕捉到了它。于是她的心生出希望,可他冷酷的话语迅速将那微弱的希望之光毁灭。

    「会,我当然会笑会哭会爱,可这所有一切都与妳无关。因为妳永远是林家人,当我笑时会是妳悲伤的时候;当我哭时会在妳看不见的地方。而我爱我的家人,所以如果谁要是敢伤害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会让他一辈子活在地狱里!」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伴着冷硬的目光似刀剑般刺入她的心脏,他的「家人」中永远不会有她,她的位置早已被钉死在他的「仇敌」名单上。

    他的双臂仍圈着她的腰,可他的恨意冰冻了她。她浑身冰凉,筋疲力竭,除了僵立在他怀里外,再也无力反抗。

    郭逸天知道应该放开她,可是将她轻拥在怀里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好。她柔软的长发垂在他手背上,带给他的酥麻感导致他肌肉收缩,而她身上发出来的芳香也蛊惑着他的感官,他忍不住拥近她,深深地嗅了一口。

    这小小的动作唤醒了她,她像被针刺到一样猛地推开他。「不要这样对我——」

    她强烈的反弹令他的脸色更加难看。是的,他怎么能够被她蛊惑?对她产生那样温柔的情感?她是他的仇人!

    他没有放开她,而是将她压倒在睡铺上,用严厉得令她惊惧的声音说:「妳是我的俘虏,我想怎样对妳就怎样对妳。现在妳乖乖地待在这里,否则我会让妳变成木头人!」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帐篷。

    「木头人?」林瑛喘着气坐直shen体,透过泪眼看着他绝情的背影,不敢相信他真的用这种粗暴的语气威胁了她。「郭大哥,你……我恨你!」

    走出门外的郭逸天听到她哭泣中的咒骂,身形略微一顿,但随即又觉得如此一来更好,就让她恨他吧!恨总比爱简单,而他并不想跟林家人发生纠缠不清的感情。

    可是,为何她的泪水和失望的恨语会带给他一种酸涩的苦?

    他用手指压了压发胀的双眼,也压下了心头涌动的苦涩,向他的士兵走去。

    「郭大哥,我……但愿我能恨你……」

    帐篷内,林瑛躺在睡铺上,望着发白的帐顶,任泪水流淌,任十年的梦想破碎。

    他真是她十年来一心一意想着、梦着、爱着的梦中情郎吗?

    难道她所拥有的爱不过是用一个个动人的、不存在的幻影编织成的美梦?而要粉碎它竟是如此容易,只需要一个冷酷的唤醒就行?

    可是,就算他已经将她唤醒,就算她想恨他,但她却做不到。因为她无法遗忘已经做了十年的梦,不能遗忘那无数个思念的夜晚和白天!

    是的,她不能。正如同不能阻止太阳升起一样,没人能阻止她爱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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