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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来与这等热闹的场合格格不入,酒劲一上头便令她作呕,几度快把刚吃进去的点心吐了出来。
知音掩着面一路探过长廊,腹中是翻江倒海实在有些不适,勉强撑直了身板向前走。
刚没迈出三步便与面前的人撞了个满怀。
少年着一身与皮肤相称的白衣,如云如雾。眉如墨画,一双清眸仿佛将星云藏了进去。
仅与她对视的一刹那,温煦如风。
想这翩翩公子,也正是如此。
她正仔细端详眼前人的美貌,不曾意识到自己失了神,那少年却不避讳。
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礼,端庄的拉开距离,略微行了个礼,道:“知音失礼,还请仙君莫要怪罪。”
那少年略微诧异,望向她说道:“你果真是将我忘了个干净…”
语气间多有无奈,少有一分失望。
她仔仔细细思索了个十几遍,委实记不起眼前这个俊郎的少年是否与自己有过几面之缘。
若说青丘狐的媚态世间难有他族能与之相较,是个大大的优点。那么堪堪能自栽跟头的缺点,便是记性不好,也不知是不是遗传。
她正百般纠结,那少年走近她,一只手抚向她的脸颊,叫她仔细的瞧个究竟,道:“姐姐,我是凛夜。”
“凛夜……凛夜!”她大为吃惊,甚至不敢想象,百年前他还是人间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如今的翩翩公子,叫她如何能将当年比她矮一个头的凛夜想象到一起。
早些年再《六界通史》中曾看到过:龙族乃是上古神兽中的首位,血脉自异于常人,每隔百年便会蜕变一次,每经蜕变,品级继而飞升。
五百岁,应修成神君了,想来这一次蜕变成如此,是可以解释的。
她脑海里正在恶补《六界通史》,不曾料到他下一步向她靠近。
他眼神即是那般冷漠,叫她打了个哆嗦,不会是生气了吧,气她撞到他?气她记性不好?
他上前一步,她尴尬的退一步。
再一步,她不知作何反应。
又一步,终于将她抵在了墙上。
她发誓她狐生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的场合,且凛夜身边还跟着他的贴身仙官。
丢人啊丢人,她心里明明白白她长了凛夜四百岁,叫她姐姐是没错,可这个举止却愈发撩人。
她结结巴巴道:“就……就算我不记得你,那……那也是情有可原,鬼知道这一百年你变了这么多……”
他浅浅一笑,眼睛里温温柔柔的星辰又让她看了个彻底。他道:“好看吗?”
她被问的发懵,脱口而出:“啥?”
啥?啥好看?
长廊连着九重天大殿,本是大殿的必经之路。不过此时大多人都在大殿里作乐,自是鲜少有人经过。但边上的仙婢都规矩的站在原处,见了此景皆是脸颊通红,纷纷低头。
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凛夜他变了!
差不多了,见她一张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也就不再挑逗她了。
他今日生辰,本是在大殿招呼的,却见她捂着嘴唇跌跌撞撞便跑了出来,担心她出事,便跟了上来。
见她无事,便回大殿去了。走前还不忘叮嘱一句:你若不识路就不要乱跑,免得我看不到你,不晓得你在哪里闯祸。
这话听上去,怎么也不像是关心,她也不是那种十分会闯祸的人吧……
本打算与凛夜分别后可以四处转转,岂料她不识路,约莫走了六七遍又不知从何处绕到哪里。
正是懊恼,为何方才不随着凛夜一道离去。迎面一男子身着青衣,一缕发丝在额前飘逸。
有些眼熟,她仔细看了个究竟才将他认出。
原是方才仙家盛情邀她喝酒,她腹中不适却不知如何婉拒,是眼前这男子代她喝的。
“是你。
方才知音不胜酒力,还未曾谢过公子。”
“不必,举手之劳罢了,在下无焱,不知是否有幸结识姑娘?”
“知音,知音难求的知音。”
这男子的样貌虽不堪比凛夜,却可和她狐家的媚态相比一二。他谈吐温温柔柔,道:“我见姑娘在这亭子四周徘徊已久,恕在下冒昧,敢问姑娘是否迷路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回答“不瞒公子,这九重天的宫殿大多长一个样子,这来来回回的还没见到个仙婢,我实在不知该走哪里。”
“既如此,不如姑娘随我走,若不识路,也好有个照应。”
她略福身:“那便有劳公子。”
狐君这头已是不知几杯酒下肚,即便是海量也架不住这左一个神君又一个仙君送来的酒。
一个白胡子老神仙说:“哦呦,狐君您是好福气啊,可谓是儿女双全,人人羡慕啊!”
这老神君一头银发,面相却颇有精神,仔细瞧脖子上有道一指长、似凤凰羽毛的胎记。
这胎记他人人都认得,是羽族人生来就有的胎记,凤凰,上古神兽之一,这胎记,不正意味着生而尊贵。
狐君客套道:“害,若说福气本君才要羡慕羽君你,据闻羽君的三个公子是个个儿才貌双全,且丞霁公子年少有为,想我儿银华也不过如此。”
银华不过如此,当然是谦虚的客套话。
“二位神君聊的甚欢,不知凛夜能否参与一二?”
来者步履轻盈,气质不凡。绝美的面庞浅浅一笑,举止言谈落落大方,乃神界帝王之子。
按礼数,是要相互行礼的。
羽君客套的笑了笑,眼角的纹愈笑愈甚:“老臣上次得见公子还是在三百年前,这一见,公子愈发俊朗,老臣差点儿认不出了哈哈哈。”
狐君应道:“不仅如此,还修成神君,想来该称公子为凛夜神君了。”
凛夜浅浅一笑,道:“神君不必客气,凛夜还未曾谢过二位神君能来为凛夜庆生。”望了望袖口里的手串,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扬起。
血蝶泪,四海难求的宝贝。
这蝶乃是妖蝶,最开始大抵只是女娲补天时,不慎被针伤了手的血落在哪里被早先那只稍有修为的妖蝶所食,才让这妖蝶感神灵而化身血蝶,得以繁衍。
血蝶世间难寻,更别说它的一滴眼泪。
这手串是几颗南海珍珠串成的,还嵌着一颗通体血红而极其美丽的血蝶泪。
似红珍珠,红宝石,当然,前者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可以说,这等宝贝,主人是极其用心的。
他补充道:“且如此珍贵的礼物,凛夜不知如何答谢。”
狐君打笑的摇了摇手,道:“殿下何必客气,若本君那不成器的女儿能找出一件殿下看得上礼物,倒也不算十分不成器,”
知音……果真是她。
说到知音,她自己也不知道眼前这男子可不可靠,好歹替自己喝了杯酒,不当揣测……
可这无焱感觉带自己走了好大一圈儿,奈何自己并不识路,这一路也没看到过什么仙婢。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眼前是一片花海,姹紫嫣红的花草争相跳舞,一片馨香在鼻尖环绕……花海之上是云端,景色别致……
不过,这等地方,自己何时在九重天见过?
哦,自己也没来过九重天……
可这不用脑袋想也知道这不是走回云霄大殿的路啊!
她不解的问:“公子,这里……能走回大殿吗?”
无焱浅浅一笑,并不作声。她正不解,却不知被哪里传来的异样的香气笼罩着……
似乎不能动、不能开口说话、不能……
不能……保留意识。
很显然,被迷晕了。
男子清秀的面庞依然清秀,目光却倏然间阴冷,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轻笑。
呵,蠢的像猪。
轻轻一挥手,男子便不见踪迹。
头晕的厉害,被耳边一阵一阵:“姑娘!姑娘你醒醒!”的声音吵醒。
意识逐渐恢复,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朦胧的看着模样是挺标致。可是他的手不断的拍她的脸。
嘶……能不能轻点,脸都热了。
男人不停的拍自己的脸,就算为了让自己清醒,能不能看在她如花似玉的脸的份儿上下手轻点?
敢打她的脸?活腻了!
见她睁开眼睛,他看似有些高兴,正欲开口:“姑娘你……”
“啪--”
一个干脆利落的巴掌甩在男人的脸上,甚至还没说完:
姑娘你……
醒了……
他吓了一跳,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良久,委屈的问道:“姑娘!我好心救你你为何要打我!”
她轻蔑一笑,嘴角一勾:“你以为你是谁,敢打本公主?你若诚心救我,为何我不用法术唤醒我?”
他怒了,若单单是被冤枉倒也算不得什么,但这个女人,他居然狗咬吕洞宾!
他大叫道:“你当本公子是什么,若是区区幻术我堂堂羽族三公子岂能解不开!分明是你中的术法并非正道之法,我族几人能解!再者,你不是醒了吗!恩将仇报,乃小人也!”
她心道:这厮脖子上有个凤凰羽毛的胎记,应是不会欺骗她。想他自报家门,自然不是个省油的灯。想来两交好,必定不能同他撕破脸。而自己的确有些理亏,也不能再说什么。
她道:“行行行,是我错了行了吧,本公主给你赔礼道歉如何?”
后者嘟囔道:“这还差不多……”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心道这女人竟如此斤斤计较,不知这张俊脸有没有破相。
一个白眼翻爆她!
仔细观察这周围,它记忆里方才晕倒时四周分明是一片花海的,为何现在眼前是九重天不知哪一处的密宫里。
知音道:“喂……”
见她不知如何称呼自己,实属有些尴尬,他端正自己的姿态,微微低头行礼:“在下云子遇,南岳山羽族三公子。”
“知音。”
她继续问:“我是被人算计,你为何在这?”
他尴尬的笑了笑,“据闻九重天近来飞升的几个女仙个个儿年轻貌美,便……便想来看看,顺便撩个媳妇儿回家。岂料第一次上天,迷路了……”
知音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放眼六界,怎会有如此视脸为身外之物的人……
她又思考,若此处是密宫,当有人把守才是……
果真是有人把守,思绪还没展开就被闻声而来的天兵被包围了,来者不善……
“此处乃九重天禁地,尔等未经允许便擅闯,按规定,二位需得走一趟天牢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呢,两人就被双双拖走了,云子遇还不忘挣扎一下:
“你们知道本公子是谁吗!你们敢抓我!我爹知道你们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