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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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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龙出生三个月就断了奶,母亲去采石场敲石子。外婆用糕糊,米汤喂养婴儿时期的颜龙。

    七岁那年,没上过幼儿园的颜龙,通过同住一个墙门的老师关系,比别家孩子早一年上了小学一年级。

    一直到初中二年级下学期,颜龙的学习成绩不错,排在班级前十位,兼过班数学、化学课代表,劳动委员、小组长等职务。

    那时没有初三,初二可升高中一年级。

    一天,老师突然命令正在上课的同学们,全体起立,然后有两位陌生男人,走进教室,在站得笔直的同学们面前绕了几圈,一言未发地走了出去。

    当天放学时,班主任老师通知颜龙,他被N市第二少年体校航空模型队老师选中。初二年级十二个班,同时被选中还有三男四女,连同颜龙共八个同学,颜龙所在的二班只选中了他一个。

    那时起,颜龙每天上学到下午两点多,不用上自修课,可以去离学校不远的N市体育场司令台下面,制作模型飞机,练习飞机飞行。经常训练到晚上七八点钟回家。

    1977年暑假,颜龙作为N市航模队线操纵特技飞行选手,参加了省青少年航空模型比赛,结果比赛有省专业队选手参加,颜龙只得了第二名。

    就在颜龙忙于参加省级比赛时,学校把初二年级十二个班,并成两个快班,两个慢班,和一个只有十几人的尖子班,升入高一年级。

    一大半初中同学休学,或者转去其他学校学习。

    学校把进入高一段的颜龙,分配到了慢班,而他初中同班同学中,有三个进了尖子班,十多个进了快班。进入快班的有几个同学学习成绩在颜龙之下。

    第二年署假,颜龙又去参加了省比赛,有省专业队选手在,他又得第二。

    这时,尖子班的同学,提前一年参加了高考,并全部进入大学录取分数线,有七人考进清华、北大、科大等重点大学,其他分数不到重点大学的尖子生,留在学校复读明年再考。

    1979年,颜龙参加了高考,就读慢班,精力分散在航空模型上的颜龙,高考成绩可想而知。

    算上中专,颜龙所在学校有百分之二十多高中毕业生考进大中专院校,成为中国恢复高考以来,N市连续三年高考录取率最高的学校。

    1979年,N市的高中毕业生,六七人中有一个能考进大中专学校。

    高中毕业,少体校也不能再留,一脸茫然的颜龙,独自走向社会。

    很快母亲给颜龙找到一份零工。

    那天天气很热,颜龙夹着一个装着饭菜的铝盒,转了两辆公交车,在终点站下车后,又按母亲给的路线图快走二十多分钟,找到一个建筑工地。

    用铁锹拌了一个多小时灰浆,工头叫颜龙挑着两桶灰浆给正在砌墙的师傅送过去。

    桶不大,比安全帽大些,肩上的担子并不重。砌墙师傅蹲在棋格般交叉的墙头上,在十多米处挥手,喊颜龙把灰浆给他送过去。

    颜龙傻眼了,要把灰浆挑过去,先得从一块约五六十公分宽,呈45度摆放的跳板走上两米多高的墙头,然后再从只有一块半红砖宽的墙上挑过去。

    颜龙没有上墙,在跳板前放下担子,拿上饭盒回家了。

    “这样的后生什么用”。

    “是哦,迟早点饿煞”。

    身后清晰传来工头和砌墙师傅的对话。

    回到家中,已是下午三点。用针挑破手上的水泡,吃着已有点异味的饭菜,想到还能在学校继续读书的同学们,颜龙哭了。

    苏红分在快班,学习成绩有望考上普通大学。

    苏红爸爸是位军医,妈妈是N市国营企业人事干部。有个哥哥和个妹妹,都与苏红相差六岁。家里人希望苏红能成为大学生。

    颜龙爸爸是位六级车工,参与过N市氧气瓶生产项目的研制,还有一身好功夫,业余时间带着三四个徒弟去家边公园练功。妈妈经常换工作单位,女儿儿子上不上大学没有特别上心。

    已经高中毕业的颜龙,几乎每天晚上到学校门口等苏红下课。如果有事就想方设法通知苏红。

    放学的苏红,推着小轮子自行车,在校门口停留,寻找颜龙的身影,让颜龙不忍心想象他没来的情形。

    苏红与颜龙同属兔,生日比颜龙晚一个多月。文学创作,使颜龙和苏红走到一起,颜龙对苏红既有妹妹般的疼爱,又有女神般的崇拜,更为心中一个真切的愿望,颜龙祝愿苏红能考进大学读书,弥补他未能进入高等学府之缺憾。

    也许是先前对感情有了定位,颜龙与苏红相处六年多,俩人始终没能产生如胶似漆的恋情。

    在学校门口接着苏红,俩人骑着自行车到离苏红家很近的月湖边,背靠着同一棵大树,说说话,静静的看着那波光鳞鳞的湖水,猜测湖对面亮着灯光小窗内的人、现在在干什么。

    “小龙,我们去姚江公园吧”。有一次,刚下课的苏红提议。

    “怎么晚了还去吗”。颜龙无法抗拒苏红那圆润脸上的笑容。

    姚江公园地处N市北郊,从学校过去,要骑上半个多小时自行车,颜龙与苏红休息日白天去过一次,那里有地毯般的草地。

    已是晚上九点多钟,苏红躺在草地上,头忱着颜龙的大腿,仰望星空。

    颜龙仰着身子,双手托着草地,尽量放松大腿肌肉,让苏红感觉舒适。

    四周一片寂静,远远传来江水轻微的拍岸声,不似月湖边有住户灯光。

    好几次,颜龙想象着,从身后树林中钻出来几个流氓怎么办。

    五岁开始跟着父亲练拳的颜龙,脑海中翻腾着各种格斗场面。

    以一敌多,必须招招致命,插耳下,捶太阳穴,锁咽喉,击胃上三寸,撩阴,踹小腿骨,踩脚背。可惜颜龙爱读但不爱写武侠小说,不然那情节那招术杠杠的。

    与苏红晚上去过姚江公园后,再去接苏红下课,颜龙腰里多了把,在工厂用锋钢锯条制作的短剑。

    建筑工地的事,母亲生气地捶了几下儿子,责怪颜龙有钱不赚,那工头答应每天给八毛钱。

    听过颜龙的述说,父亲当即表示儿子做得对,摔个腿断手折的谁来负责,这样的钱我们不赚,并在饭桌上狠狠地瞪了母亲几眼。

    当天晚上,颜龙很想与苏红讲讲白天发生的事,但他忍住了。

    “小龙,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吧”。苏红的敏感,让颜龙惊讶不已。

    “没有啊”。

    “爸妈都好吗”。

    “嗯”。颜龙嘴上应着,脑中又浮现母亲下班回家得知儿子不在工地上工的样子。

    “又有新山水作品了”。聪明的苏红见颜龙神情黯然转移了话题。

    颜龙平时喜欢用中华铅笔在白楷纸上画山水,家里他床边的墙壁挂满了他的画。

    苏红的评价是,这些画是描出来的,山石象煤块,题字似螃蟹在爬,江河比不上阴沟。

    损得颜龙满脸通红,却又不让颜龙把画从墙上取下来,说是除非有新作更换。

    “没新画,刚刚写了一幅书法”。出家门前,为渲泄情绪调节心情,颜龙确实用毛笔在宣纸上乱书一气,并选择其中一幅替下了墙上的一张山水画。

    “哇,我家小龙成书法家啦”。

    “写的是什么啊”。

    “自古英雄多磨难,何况我辈孤且直”。颜龙表情严肃,望着苏红鼻尖上那个熟悉的小凹坑,一字一顿地念道。

    “哈哈哈哈,我说今天一定出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