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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时凉时热。
颜龙向潘总要的那小间工作室,从店面房进入,六七平方米,朝西南有扇窗户,中午开始房间发闷,湿热难忍。商务店的空调本身较弱,再要穿过一道门,转弯到颜龙身上,真成了强弩之末。
潘总给颜龙要的小间,配了张写字台,两把椅子,加个立地摇头电风扇,并给颜龙拉了一门与店面房共用的电话分机。他没有向颜龙收取费用。
颜龙也不与潘总客套,俩人说好,店面房那门拉了分机的电话费,颜龙全包了。
潘总不是星光公司老板,是个集团聘请的职业经理人,他的权限比颜龙在影视公司时要大,但是,星光文化公司规模与业内影响力,比影视公司小一倍不止。
临危时候给一口,胜过富时给一斗。
颜龙心存感激,相信自己日后多帮潘总些忙,这点租赁费用总能抵得过去。
潘总当然也有这层用意,明白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可以帮他的业内高手。
俩人去小饭店吃午餐,十有七八是潘总急着掏的钱。
他还吩咐看管商务店的漂亮小姨子,每天早上给颜龙送瓶热开水。
颜龙的个人简历,寄给俞主席处有十来天了,省公司的分公司设立申请报告,已上报省电视台发展总公司。
俞主席说N市设立分公司应该没问题,但经理人选需要政审,并在台长会议上通过,下达批复文件,恐怕还得个把月,然后再去办工商注册。
这段时间,俞主席让颜龙先以省电视广告公司名义开展业务工作,只收取应缴的税款。
工作小间很安静,来商务店打字复印的客人不多,而且还隔了道砖墙,潘总的小姨子,没事就捧着本书看,不大与颜龙搭讪。
窗户外面是块荒废的空地,堆着些建筑垃圾,偶尔有一两个老头老太来翻捡东西。
颜龙翻着这几年,在影视公司积累的客户信息笔记本,开始为自己生计,拨打业务电话。
业务是生存的先决条件,巧媳妇难为无米之饮,没有业务,等于没有公司。
连接两周,平均每天十几只电话,没有一个有业务意向,颜龙心慌了。
颜龙盘算过很多回,公司要开下去,每月需要播出十条信息,每条平均五千元,毛利二千元,二万元一个月的收入,应该可以应付公司各项运作。
现在公司处筹建阶段,颜龙盼望成功几笔业务,不但自己有经济收入,更重要的是鼓舞人心。
颜龙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这个压力与他带队去W市拉电视剧片头广告,有些相似,但沉重了许多。
他注视着桌面上的电话机,长时间的不敢去碰。
心中滋生对打业务电话的厌恶,和恐惧情绪。
承包省台分公司的决心,开始在内心动摇。
“贺总,你好。我是N市的颜龙。”颜龙犹豫了好几天,拨通了W市朋友贺鸿娜的手机。
原本颜龙准备分公司成立后,去趟W市,现在颜龙急需别人来支撑他办公司的信心。
“颜主任,您好。”贺总很有礼貌。
“现在公司怎么样,有什么新产品吗。”
在N市影视公司开始代理省台经济信息后,鸿雁化妆品公司三合一洗发水介绍,播出过两次,但将近有一年没有联系了。
“怪我怪我,没向颜主任您及时汇报,我已不在鸿雁公司了。”
“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贺总会离开鸿雁公司,颜龙着实吃惊不小。
“南雁跟她妈妈都去新加坡了,公司转让给了别人,歌舞厅也关门了。”
“余总去新加坡,也不用关公司,你可以帮她打理啊。”
“呵呵,余总病情有点恶化,她爸不想让她多操心。”贺总语调变得暗然。
“那你现在哪里高就。”
“哈哈哈,在家保胎,准备养孩子了。”
“恭喜恭喜,什么时候能见到宝宝啦。”
“还有两个月。”
“儿子女儿知道了吗。”
“嗯,儿子。”
母以子贵,女人有生育与相夫教子,可以成就人生。
男人的人生,只有事业成功,当然还有高尚的品行。
颜龙幸庆当初自己没有去加盟鸿雁公司,贺总这么重要能干的人物,说离开都得离开,自己肯定打道回府。
很多所谓的事业,在人家眼里只是些资产,你拥有的才能,无非是能为别人挣钱。
与贺总一番通话,倒也增长了颜龙办公司的信心,要在职场上出人头地,承包省台分公司是条出路,是死是活,为自己拼一把。
“这两天没有什么事情吧。”夫人主动问颜龙工作上的事,十分少见。
“没有。”颜龙的情绪低落。
“我们单位过两天去黄山,要不一起去?”
夫人单位每年有一两次旅游安排,还有各种安排在景区的会议。
颜龙除了去北京姐姐家、上海办事,和省内几个城市跑广告业务,没有过真正意义上的远程旅行。
“要去几天?”
“三天两夜。”
“去黄山要过两夜?”
“一夜去千岛湖过。”
“这次怎么想到让我一起去?”结婚七年,夫人从未邀请颜龙参加她单位出游,平时俩人各忙各也没有时间去远足。
“现在你不是很空吗,又没在工作。”颜龙刚愉悦起来的心情,又开始变坏,夫人的口气明显带着挖苦。
颜龙应该就此打住,当什么都没发生,但是,此时的他正好需要出去散散心,而且他向往与夫人一起的旅行。
早上五点集合,旅游大巴车刚启动,车上的人都马上补觉。
颜龙的座位在后排中间,上车时夫人告诉他的。夫人与一位女同事,坐在前面第二排靠窗位置。
大巴车后排有五个座位,空了两座,两边窗户被俩个半大的男孩占了,颜龙直挺挺的坐在后排中间,没有睡意。
中途停车休息、吃饭,上车下车,夫人没有向别人介绍颜龙,也没有机会介绍,因为上车后,夫人没有再与颜龙一起过,公路边吃午饭,夫妻俩也不在同一桌。
颜龙表示理解,夫人是局办公室主任,单位组织旅游,全程都是夫人的事,不能分心。
下午二点开始登山,一半人选择乘索道,一半人决定徒步上山。
夫人带着乘索道的人走了,告诉颜龙他们那些爬山的,在光明顶酒店汇合。
黄山以奇松、怪石、云海、日出,四大景观著名。
不是节假日,又在下午,徒步上山游客不是很多。
颜龙一人拾阶而上,心情落寞惆怅。渐渐的随着视野宽广,山势峻峭,心情开始变得爽朗起来。
一位老伯坐在石阶边歇息,腿上搁着一根两头挂着大编织袋的扁担。
颜龙听说过“挑夫”,但是第一次看到。
“老伯,抽烟吗。”颜龙在老伯的对面石阶上坐下后,恭敬地递过去一支香烟。
老伯严肃地打量了颜龙一眼,摆了摆手:“小伙子,山里不准抽烟的。”
颜龙把烟装进口袋:“这担东西有多少斤啊。”
老伯目光散乱没有理睬颜龙。
黄山挑夫,为的是谋生,不是旅游景观,游客们的太多好奇,他们无暇应对。
老伯撩起担子上山了,健行几步后,给正悻悻然的颜龙送来一句:“一百来斤。”
出行的两个夜晚,光明项上,颜龙一人住用毛竹搭成的小房间,千岛湖那夜与位厂长分配住一起。
此次出游,颜龙与夫人并肩观看了黄山的日出,夫妻俩在黄山同心崖的铁链上挂了把同心锁。
除此之外,颜龙觉得更像是他一个人的旅行。
从此以后,颜龙不再参加夫人单位的活动,好像夫人也没有再次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