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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先生话音刚落,李天然当即拍案而起,怒不可遏道:“简直一派胡言,阿郎安能行如此之事?说句不该说的,像杨昭这厮,平日里作恶多端,阿郎若是有心处置,以他的性情至多杀他一人,又怎会屠其满门!”
杜先生听罢,连忙一摆手示意其低声一些。李天然至此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又坐回了位子之上,继续说道:“杜先生,此事绝不是阿郎所为,昨天夜里,阿郎醉酒,吾与家兄就在阿郎门外守了整整一夜,阿郎寸步未离,吾等可以作证!”
杜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太白兄的为人吾还不会知吗?不用汝二人为证,吾自也是相信,可。。。那朝堂之上的右相会信吗?此案交由大理寺审理那定是凶多吉少!”
正在此时,一旁的李伯禽突然捂着胸口咳了一声,李天然连忙关切地问道:“阿兄,刚才的伤还没好吗?”
李伯禽顺了一口气,轻声答道:“无碍,只是没想到这厮如此厉害,一招就能将吾打成这样。”
杜先生听罢连忙也望向了李伯禽,问道:“明月奴,汝也受伤了?是何人所为?”
李伯禽望了杜先生一眼,答道:“不知道,就是。。。一个高手吧。”
李伯禽的话把杜先生说得更是云里雾里,李天然见状连忙接过了话,把自己的遭遇大致说了一遍,说到那个突然闯入的白影时,李天然连忙把头转向了李伯禽,问道:“阿兄,刚才情急,我都忘记问了,那人的面目汝可曾看清?”
李伯禽努力的回忆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答道:“那人。。。带了一个很奇怪的面具,连头发都是裹得严严实实,吾。。。不曾看清,而且那人速度奇怪,一击之后迅速转身就走了。。。”
“奇怪的面具?”杜先生不禁喃喃道。
李伯禽点了点头,答道:“那面具确实诡异,全是白色的,什么都没有,只是面具上方眼睛位置留有两个小圆孔。”
杜先生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缓缓说道:“能在顷刻间将汝击伤,的确非等闲之辈,那依汝之见,此人武功与太白兄相较如何?”
李伯禽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答道:“不瞒杜先生,之前吾从未见过阿郎真正动手,平常人与阿郎较量,一般不超过两、三个回合已是败下阵来,直到今日阿郎与那个。。。高将军交手,吾才得见他的真正实力,不过。。。从他二人交手情况和今日击我那人来看。。。似乎武功更在阿郎之上!”
“什么!!”杜先生大感震惊,手中的茶杯险些跌落到地上,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缓了一会儿,这才再次说道:“这世间居然还有人的武功在汝阿郎之上,那。。。会是何人?万一此人非友是敌,那。。。可如何是好?”
杜先生这么一问,李伯禽自是不知如何应答,李天然接话道:“今日之事吾也在场,以吾之见,那人的目标好像并非针对我们,只是救走那个小乞丐而已,要不然以他的身手,杀死吾兄弟二人应是。。。不难!”
“希望。。。如此吧!”杜先生无奈地叹道,他望了一眼李天然,继续开口道:“汝说那个小乞丐害你上了囚车,最后又用计救了你,以你只见,这又是为何?”
李天然略微思索,然后答道:“具体的晚辈也不清楚,不过那个小乞丐的目标应是明确的,就是盗得杨德府上的宝物,但目前吾等并不知宝物是何物。至于救我,应是我之前放过她一马,心生怜悯而已。”
杜先生捋了捋胡须,没再答话,应是也赞同李天然的判断。李天然见杜先生未答话,于是率先开口道:“杜先生,吾现在也是戴罪之身,真凶落网之前吾恐怕也是难以洗清冤屈,故想让您帮一个忙,不知是否应允?”
杜先生望向了李天然,语气肯定地答道:“但说无妨,只要是杜某能办到的,绝不含糊!”
李天然得到肯定后,于是答道:“吾想前往杨昭府上调查满门被屠一案,为家父洗清冤屈!”
“这。。。这恐怕有些难办!”杜先生不免显得一脸为难。
李天然顿时心生急切,连忙说道:“这是洗清阿郎冤屈的唯一办法,还望杜先生相助!”
杜先生轻轻摇了摇头,应道:“小侄儿误会了,并非杜某不愿相助,只是这大理寺乃右相所辖,况且汝也是戴罪之身,如何能够轻易进入查案?除非。。。”
“除非什么?”李天然焦急地问道。
“除非有圣人的旨意或是。。。太子殿下肯出面为此事周旋,否则应是几无可能!”杜先生答道。
“圣人?太子?”李天然顿时心中泄气,这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人物,他一个小小的不良人别说求其周旋,即便是他二人的面都未曾有机会见过!李天然当即缓缓坐回了座位,神情一片沮丧。
杜先生沉思了片刻,突然眼前一亮,他连忙转向李伯禽和李天然二人说道:“有一人,也许可以一试!”
李天然闻话顿时觉得心生希望,于是与阿兄异口同声道:“是何人?请杜先生快快言明!”
“待诏翰林,东宫属官李泌!”杜先生肯定地说道。
“李泌?”李天然不禁一脸茫然,继续问道:“他。。。肯相助吗?此事可是针对右相!”
杜先生一捋胡须,应道:“若杜某所料不错,他定会相助!此人自小聪慧,饱读诗书,太白兄乃大唐仕人精神领袖,凡博学之人无不对太白兄心生敬佩,吾料想其也定不会例外。况且,李泌嫉恶如仇,早已与右相心生嫌隙,此事他应是不遑多让!”
“可。。。仅凭他之力就可以说服太子了吗?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太子殿下会愿意斡旋此事吗?”李天然仍有些犹豫地问道。
杜先生则轻轻点了点头,信心十足地应道:“小侄放心,此事应不会错!太子殿下定会算清其中利弊,右相杀太白兄,就是与天下仕子为敌,而太子殿下若救太白兄,就是与天下仕子为伍,在此大位相争之时,即便吾等不去求于太子,为招揽天下仕子,他也定是会有所行动!”
杜先生一席话令李天然茅塞顿开,刑名查案之事他是精通,可若谈及政治一事,他确实有所不足,经杜先生这么一点拨,他倒是胸中有了底,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神色为难道:“杜先生,可。。。这李泌,小侄也不曾识得啊!”
杜先生轻轻一笑,应道:“小侄放心,杜某与其在诗文干谒上还有些交情,吾这就修书一封,请求他相助此事!”说罢,杜先生便持起案上纸笔开始修书。
一刻过后,书信已毕,杜先生递交给了李伯禽,托付道:“汝阿弟也是不便出面,此事只能交由汝来办,事关紧急,切记此信一定要亲呈李泌大人,万不可转托他人之手!”
李伯禽小心翼翼地收起了书信,应了一声,便起身推门出了草堂!
一刻过后,李伯禽便按杜先生交代的路线,来到了李泌府门前。
李府大门紧闭,李伯禽正欲上前敲门,可刚走到大门前,正巧一顶青灰色的小轿在其身后的府门前停了下来,布帘掀起,从轿内走出了一名年约三十岁上下,相貌清秀之人。他见了李伯禽不禁一愣,当即开口问道:“汝是何人?到吾李府所为何事?”
李伯禽仔细打量了一番李泌,模样确实与杜先生所形容不差,于是连忙上前朝李泌一躬身答道:“敢问阁下可是李。。。泌大人?”
李泌也打量了一番李伯禽,然后答道:“正是在下,汝有何事?”
李伯禽见来人正是李泌,当即双膝跪地,答道:“李大人,草民是受杜先生所托,有事相求!”
李伯禽这一跪,倒是有些令李泌猝不及防,他连忙上前了一步,问道:“敢问是哪位杜先生?”
“杜。。。甫,杜。。。先生!”李伯禽答道。
李泌一惊,喃喃道:“杜甫先生?那汝是何人?”
“吾是李伯禽,家父李白,受杜甫先生所托,前来寻李泌大人,这是杜先生书信。”李伯禽边说边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书信,递了过去。
李泌连忙伸手接过书信,拆开阅之。阅毕,李泌连忙扶起了身前的李伯禽,轻声道:“吾已知悉,汝速速返回杜先生处,告知杜先生,此事泌定当全力相助!”
李伯禽听罢,当即眼眶一热,欲再跪地,口中念道:“草民谢李泌大人!”
李泌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了李伯禽,轻声道:“此处人多眼杂,汝速速离去,等吾消息即可。”说罢,便又返回了青灰色小轿之中,朝骄外低声道:“出发,去东宫!”
声音虽小,可李伯禽却听得清楚,当即心中有了些底,见小骄缓缓走远,他这才有些如释重负,转身准备返回杜先生草堂。